一二一 和諧的夜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她居然有那麽一秒鍾覺得看不見真好,不然一定會尷尬至死。這些人真是討厭啊,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啊。
看著她一言不發,黃天盯著她的臉,慢慢湊了過去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你剛才說我叫什麽?”
突如其來的溫度讓她措手不及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不小心勾到門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黃天拉住了她的衣袖,但還是沒有拉住。
門檻說:我什麽都沒有做,你們不要看我。
看了看手裏拽著的一隻空蕩蕩的衣袖,黃天感覺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可憐小米的外套一半穿在身上,另外一半被她拽著懸在半空中,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個,那個……嗯,我扶起起來。”黃天尷尬的放下她的一隻袖子,將衣服披在她身上,伸手去扶她,被她一把推開了。
不好意思,就是不喜歡別人碰到她。
“我自己可以起來。”她說。
這就尷尬了,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世事難料啊,為什麽摔一跤起來整個世界都變了。
兩個人彼此都還有默契的沉默著,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你叫住我有什麽事情嗎?”
“你剛剛說什麽我叫你什麽?”
真是,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兩個人都搶著說啊。
“你說什麽?”
“你說什麽?”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突然,黃天出聲笑了起來,聽見他的笑聲,她也微微勾了勾嘴角。
黃天說道:“還真是有巧啊,哈哈,重新介紹一遍,我叫黃天,紅橙黃綠青藍紫的黃,天氣晚來秋的天。記住了啊,不要在叫錯了。我都記得你的,小米,葉小米,對吧。”
她點了點頭,姑且算是你對吧,可是,你有必要廢話那麽一大堆嗎?
“你的介紹方式還真是特別啊!”她意味深長的說,好吧,其實就是帶著一絲絲小鄙視來著。
結果他大笑一聲,說道:“這樣聽起來是不是比較有文化一點兒。”
“是……吧。”聽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也懶得打擊他,隻好極為艱難的勉強說同意了。
其實她想說,不,一點也沒有聽起來有文化的感覺,滿滿的矯揉造作和不倫不類的氣息,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傻氣。
“誒,對了,你叫住我幹嘛呢?”他突然想到這茬,趕忙問道。
“嗯,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現在什麽時辰了。”她風輕雲淡的說。
一聽這話,他是哭笑不得啊,你辛辛苦苦黑燈瞎火的跑出來還摔了一跤就是為了問他現在幾點了嗎?姑娘你的腦回路和別人的還真是不一樣。
他無奈的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看這月亮,已經快午夜了吧。”
“那你就別回去了吧,這麽晚又這麽遠,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雖然沒錢也沒色,可是萬一遇到變態呢,我看你這樣子像是一副招惹變態的樣子啊。”她淡淡道。
拜托,不要用這麽一本正經的表情說這麽莫名其妙的話啊,他的心裏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掀起一陣狂亂的風浪。而他,一個年輕無為的大好青年就這麽風中淩亂了。
你是沒有看見我才會說我不帥知道嗎,你要是看見我,一定就會……說我醜的。
話說要他留下來他是求之不得啦,畢竟現在的他又累又餓饑寒交迫,還要冒著十二月的寒霜和冷月穿過無人的冷清的街和鬼影婆娑的小道一路曆盡艱難險阻才能回到自己的地盤。
等到他回去的的時候感覺已經天亮多時了。想想自己可憐的胃,再想想凍成兔子的鼻子和凍成胡蘿卜的手指,要他回去他是會崩潰的。
可是他也是有骨氣的人,你不留我我絕對不會道德綁架非要你留我的,畢竟送你回家是我的選擇,你感激或者內心毫無波動那都是你的事情,總之他問心無愧。
不過,幸好幸好,不是白眼狼啊。怎麽說呢,如果她不留,辛辛苦苦一大圈一口水都沒有喝到也沒有關係,他不會責怪她什麽,隻是心裏的失落抑製不住而已。
原本他打算要是實在晚上到不了就隨隨隨便便找一個地方歇息一個晚上,等到天亮了再回去。不過現在看來,不需要這麽淒慘了。
這個嘴硬心軟的家夥啊,他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把抓著她的衣袖說道:“天這麽黑,路這麽遠,人心這麽亂,我一個人回去害怕啊,不然就讓我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好不好,行行好吧?”
畫風突變,她一下子被嚇了一跳,抽身就想往後退,猝不及防老位置又摔倒了。
……
啊啊啊,這個破門檻,總有一天她要拆了它。
這一次,不等黃天去扶,她手一撐秒站了起來,在一邊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話說有那麽多地方可以站著說話你們不站,非要站在這門檻邊上,摔倒了怪誰啊,門檻表示自己非常非常無辜啊。
“不是說了讓你留下來嗎,突然抽什麽風啊?”小米嘟囔一句,然後拉著他的衣角說道:“走吧,進去吧,反正這裏什麽都沒有,就是睡覺的地方多。”
看著他們兩個人轉身進去客棧的身影,還有一個人很崩潰啊。
你要問是誰,這還能有誰啊,就是那個苦哈哈的一直跟著他們的靈虛子啊,也就是黃天口中的師父。他要是知道自己師父跟了自己一路,估計會嚇得心肌梗塞而死的。
不過,他並不知道,所以現在心塞的是他的師父啊。眼睜睜的看著他撩妹撩了一路,好小子,啊,以前怎麽沒有看出來你這麽不老實呢?
你是女的嗎,如果你是,那我就姓雷,黃天如是說。
這周圍沒有什麽可以藏身的地方,剛才看著他們進去了,誰能料到那個傻徒弟根本沒有待一會兒就出來了,嚇得他一頭趴在了牆上,所幸月黑風高,一個看不見,一個神經大條,所以才勉勉強強算是逃過了一劫。
徒弟說,我也好委屈的啊,忙活了大半天連杯水都沒有來得及喝呢,救了一個木頭木腦的家夥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啊。
看著小米最後叫住了他,他也總算鬆了一口氣,掛在牆上偷偷斜著眼觀察情況。看到他們終於進去然後關上了門,他還從牆上下來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抬頭看了看不高的牆,一用力爬了上去。上麵那麽多窗戶呢,隨便找一個都能進去的吧。
嗯,他一舉小拳頭攀上去,一步,兩步,三步……到了,他心下一喜,三下五除二的就摸到了窗台,窗戶沒有關,他一個縱身就跳了進去。
裏麵黑咕隆咚的,靈虛子心裏還有著一個偉大的夢想,他心無旁騖的走到門口,一伸手將門一拉。門紋絲不動,他又用力拉了拉,還是不動。
不會吧,難不成門從外麵鎖住了?
他不死心的又試了幾次,門還是沒有動,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實踐證實了他的猜想。也不知道現在他的那個傻徒弟現在跟著在幹嘛。
說起來,那傻徒弟看起來精明能幹挺好的一小夥子,就是可惜了,年紀輕輕就瞎了眼……
算了,先不管了,進來就進來了,一切都等晚上再說,他現在累了,要休息了,畢竟跟蹤別人既費體力又費腦力還提心吊膽。
隨意一掃就看見了靠牆的地方有一隻床,不管了,他大步流星的衝過去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哇,好舒服啊,軟軟的,香香的……
他一把拉過被子蓋在頭上,愜意的閉上眼睛,想著要好好做一個美美的夢。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偷偷摸摸的去找他的那個傻徒弟,告訴他自己的計劃。
很好,非常好,簡直完美。
這樣想著,一下子就有些迷迷糊糊了。心裏一旦沒有了心事就特別輕鬆,他隻感覺身心都得到了升華。
他這邊舒舒服服的睡著,而一直被他吐槽和念叨著的傻徒弟正開開心心的和小米在廚房掃蕩呢。
話說小米也是真的餓了,黃天是兩餐沒有吃,小米可是一天都沒有吃,還又是趕路又是打架的,早餓了。一整天都沒有吃呢,是一整天啊。
兩個人跟餓狼一樣在廚房裏穿梭,能吃的都已經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完了,剩下的都還需要加工一下才能吃。比方說大米,比方說生肉。
自從上次差點把房子燒掉之後,小米就一直對生火這種事情有陰影,誰能相信一個從小從野外出生野外長大的野人竟然不會生火呢?
小米用爐子咕嘟咕嘟的煮著肉,然後將米淘好蒸上,最後就沒有事了,半餓不餓的坐在小板凳上托著腮等飯熟。
現在已經很晚很晚的,一個坐在鍋旁邊,一個坐在爐子旁邊看著火。
忙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一下子停了下來,就覺得格外的安靜,隻聽見水燒開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突然想起來在哪裏看過有人說,人生不也就是這樣就如同一杯水嗎,孤獨孤獨的,一輩子就這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