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 跟不跟去
走到牆邊,小米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結果就看見她臉上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表情。話說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又不是要你去死,至於這個樣子嗎?
雖然她及時換了個笑臉,可剛才的模樣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走了!”小米衝她揮了揮手。
她也舉起右手揮了揮,說道:“走吧,再見!”
哼,別以為你變臉變得快我就沒有看見你剛才的表情,不喜歡要不要逞強啊,笨蛋~
這樣就好像是自己在欺負人家一樣,她可不是那種喜歡強人所難的人,不過情況緊急,算了,她既然已經答應,自己就不作死了。
就是這麽沒有原則,差不多得了吧,以後再謝謝她好了。
嗯,就這麽辦吧。
小米張了張嘴剛剛準備叮囑她小心一點,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就好像有人故意靠近一樣,她一個縱身跳上牆頭走了。
“蕭蕭!”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小米的耳朵對聲音的分辨率很高,這個聲音是她進去的時候發現她的那個人,後來被蕭蕭支走了,是她的話應該沒什麽關係,她也就沒管,直接回去了。
一天一夜,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要看在這個時間段之後等著的是什麽。一心惦念著寧好的安危,她實在是沒有心情去感受什麽夜的美好。
都已經耽擱了這麽久,守在客棧裏的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醒過來,不知道有沒有回去,她也不想回那個客棧了,看見他們就煩,打又不能打,罵又沒意思。
真的是很討厭自己的地盤被別人占著的感覺啊,依照她以前的脾氣,一定是要斬草除根的,可是,唉,每次一想動手,寧好的臉就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晃悠,怎麽揮都揮不去。
你贏了,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真是煩人啊,啊啊啊啊……
她隨便找了個隱蔽的小角落,離太守府不遠,隨時都可以監視門口的動向,敵人在明她在暗,來啊,快活啊,反正又大把時光,誰又是真的怕誰。
天上沒有星星,一輪孤獨的月亮半明半暗的隱沒在雲層裏,發出清冷的光。寒霜降,月華涼,在這個世界上,同時看月亮的人當中,有幾個是真的快樂呢?
眼前忽然浮現出客棧掌櫃的臉,那是一張溫柔的悲傷的臉,他為什麽突然離開了呢,他還會回來嗎?
其實她想起了很多人,遇見的看見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好的壞的,傷害過她的和她傷害過的,原來自己也遇見過這麽多人,活了這麽久啊!
她坐在樹梢上,抬起頭靜靜看著巨大的天空,天空除了寂寞的月亮和陰沉的雲之外還剩下什麽呢?如同她的人生,若不是遇見寧好,她現在又會在哪裏做什麽呢?
好像現在,除了寧好,她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供她來回想念的人了,她是那麽害怕受到傷害的人,將自己的心重重封鎖,連自己都觸摸不到。
就是害怕啊,回憶沒完沒了,好的也好壞的也好,都是傷人的東西,其實她什麽都沒有忘,隻是不願意承認,不敢去想。
好像一直一直都是這樣,她有點討厭自己了,跟自己在一起這麽久,寧好也會討厭自己吧,畢竟自己這麽喜怒無常,無論他怎麽努力都走不出自己畫地為的牢。
未來究竟會怎麽樣呢?
寧好!這個名字,想起來都覺得很安心啊,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呢,自己竟然這麽在乎他了,不對,是一直都在乎吧,否則自己這麽討厭別人陪的人怎麽可能就獨獨給他開了綠燈了。
如果明天真的能找到他,他們不要再吵架了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自己明明都已經很克製了呢。
要不要道歉呢?可是要怎麽說啊,對不起我不該衝動,下次不會了。還是直接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說嗨,我來接你回去了,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哦,為了感謝我就以身相許吧。
媽呀,想想就覺得可怕,這一點都不像是她的風格,說不定寧好會覺得她腦袋被門夾了呢。哎呀好煩,算了,不管了,如果非要她先道歉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怎麽辦呢,比起讓寧好離開自己,低頭一下子就顯得不那麽羞恥了呢。
可是她不知道,在她等著的這段時間裏,她心心念念的寧好已經掙紮在死亡邊緣。
在那間專門為他建造的牢房裏,傷痕累累的寧好渾身濕透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個人蹲下來探了探他的鼻息,又伸手試了試他的脈搏。
“他死了?”一個人問道。
蹲著的那個人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現在還沒死,不過也快了,他的脈搏很微弱。”
那個剛才問話的人一下子急的,氣衝衝地喊道:“這下完了,誰知道他竟然這麽不經打,我都沒有用全力,現在好了,什麽都沒有問出來還賠了一條人命,要是大人知道了可怎麽辦才好?”
“慌什麽?”頭頭說話了:“人命算什麽,本來大人就沒有打算讓他活著出去,他唯一的用處隻不過是要引出背後的蛇妖而已,別急,我有辦法,就算他死了也沒有關係。”
說罷還微微笑了一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那人眼睛一亮,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臉興奮的問:“真的嗎,老大,你已經想到辦法啦?”
“那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他故意板起麵孔反問道。
“哪能啊,老大不愧是老大,腦子就是比別人好使。”那人撮著手嘿嘿笑著。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聽了手下的一番吹捧,他一下子飄飄然,忍不住仰天大笑。
“哈哈,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你們都學著點,知道嗎?”
“是是是。”手下的人都紛紛點頭。
第二天早上,蕭蕭在府裏忙著伺候太守早飯,就看見有人匆匆忙忙走進來,對著太守耳語幾句,太守嚇了一跳,飯都沒吃就慌慌張張的跟著他們走了。
直覺告訴她,這裏邊一定有問題,雖然不知道跟小米有沒有關係,但是她還是有點忐忑不安,偷偷摸摸跟了過去。
隻見太守領著那個人進了自己的書房,一路上低低的不知道在說什麽,看太守的表情有些嚴肅又有些緊張,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書房的門也關得緊俏俏的,於是她一狠心咬著牙走了過去,如果等下有人過來,她就假裝是路過。
耳朵緊緊貼著牆壁,恨不能把腦袋都伸進去,一邊豎起耳朵聽書房裏麵的動靜,一邊還要留意四周的情況。她緊張得雙手雙腳都不受控製的發抖,心跳如雷,震得她愈發緊張。
太守的書房中很安靜,所以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格外清晰,估計是沒有料到有人竟然膽大到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書房門口偷聽,他也就沒有防備,聲音不小,在外麵聽地一清二楚。
她也不敢聽太久,隻迷迷糊糊聽了一個大概,好像是商量什麽事情。
最開始是太守劈頭蓋臉罵了那個人一頓,聽起來好像是那個人傷了什麽人,說他什麽太莽撞,萬一死了妖怪找上門來這件事就不好辦了,搞不好弄巧成拙。
還說什麽他是他們唯一的籌碼 應該好好利用一下才對,什麽千辛萬苦才抓到的人,要是一點用都沒有用上就死了一定要他們好看。
然後是那個挨罵的人的聲音,他說他有辦法。接著就什麽都聽不見了。
她心裏害怕,唯恐他們突然出來,趕緊急急忙忙地走開了。
不過剛才的話讓她非常著急,因為她聽見他們說什麽妖怪,還說什麽要是誰死了這樣讓她心驚肉跳的話,如果沒有弄錯的話,那個快死了的人一定就是小米所要找的朋友。
怎麽辦怎麽辦,自己又找不到她,都怪她非要說什麽讓她晚上來,現在這樣可怎麽辦呢?要是她在就好了。她的心突突突的狂跳,離開書房門口,在一個沒人的角落呆了很久才稍微緩過來一點。
要趕緊找到小米才好,不然可能就來不及了,聽他們的意思好像是那個人快不行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殺了他毀屍滅跡死無對證啊,要是這樣的話,那個人一定有生命危險。
腦海中突然想起小米的樣子,那個人對她一定很重要吧,不然她幹嘛不離開,而是三番兩次的跑到這裏來找他。
讓你晚上來你還真就晚上來啊,唉~
她躲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裏靜靜注視著書房門口,因為位置的原因,她可以看見書房的情況,但是站在書房門口是決定看不到她的。
焦急地等了很久,才看見門開了一條縫,接著那個來找太守的人急匆匆走出來,出來以後門就又關上了。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朝著府外走去,害怕他走掉就再也找不到了,思量再三,一臉糾結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