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 能說話了
之後他便暈了過去,什麽都不知道了。
已經過了兩天了,他還沒有來找自己,小米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是會隱身嗎,說不定他已經來了呢,小米環顧四周,四麵環壁,兩扇門從來沒有被打開過,他是會隱身,可是不會穿牆啊。
怎麽樣都說服不了自己,因為她無比清楚的知道,這一次,寧好根本沒有來。
壞東西,你快來找我啊,隻要你來找我,我就原諒你,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唉,怕隻怕是他還沒有原諒自己吧,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想想那時候自己說的多麽瀟灑硬氣,一句一句賭得他啞口無言,可是又有什麽用呢?喜歡一個人根本沒有什麽贏不贏的,隻要你們有了需要爭輸贏的事情就是輸了。
偷偷溜回去看一下吧,不被他發現就回來好不好?
不好不好,萬一被他發現怎麽辦,你說他是會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現像以往一樣開開心心的飛奔過去迎接,還是假裝看不見,又或者是橫眉冷對冷嘲熱諷呢?
算了算了,不去了,不想看見他,她那脆弱又驕傲的自尊心啊,已經容不得她去自取其辱了。
可是寧好怎麽辦呢?
她像一團打了結的毛線球一般糾結,陷入怎麽解也解不開的雜亂中了。
不行,她還是不放心,掙紮糾結了很久才終於下定決心回去看一眼。
看一眼,就一眼。
想到這,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羽兒,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你守在這裏好不好?”
“嗯。”羽兒低低應了一句。
羽兒身上的繩索一直解不開,仿佛長在身上一般,她的傷已經差不多好了,本來她就是可以自己愈合傷口的,隻不過需要消耗大量的功力。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繩子會限製她的活動,不動倒是沒有感覺,一動它也跟著動。
小米走後不久,沈麒麟便醒了過來。今天她心事重重,走的又急,一下子忘了拿吃的給寧好。
可憐他一個重症患者,在這麽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山洞裏麵,餓得半死還看不見。他小心翼翼的爬著,每爬一步都要伸出雙手試探前方。
就是這麽不巧,山洞本來就不大,羽兒那麽一個龐然大物躺在裏麵,蜿蜿蜒蜒盤踞了很大一片地方,他一個不小心摸到了一個軟軟的冰涼的東西。
像是什麽軟體動物,而且還是非常巨大那種,他剛剛準備再感受一下那是你什麽,手裏的東西突然動了一下,嚇得他唰的一下後退老遠,強忍著才沒有驚叫出聲。
幸好幸好,要是不小心喊出聲來驚動了這個東西,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山洞裏麵安靜極了,他能無比清晰的聽見自己咚咚咚打鼓一般的心跳聲。
就在他驚魂未定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猝不及防闖入他的耳朵:“你醒啦?”
是羽兒,她眼睜睜的看著沈麒麟朝著自己爬起來,然後又在觸到自己尾巴的時候被嚇得退後好幾步。
這個人怎麽了,是不是腦子不好啊?
聽見羽兒的聲音,他一下子開心起來,又唯恐吵到剛才的不知道是什麽的動物,就想開口提醒她。可是沒想到一開口卻說不出話來了,而是一連串含糊不清的語氣助詞。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無法說話了。
心裏一股強烈的悲哀席卷而來,讓他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沉溺無法呼吸的深海。
胸口那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那麽沉重呢?就好像呼吸的管道被人用吸了水的海綿給堵住了一般,外麵的氧氣無法進來,身體裏麵的二氧化碳也出不來,就一直堵著堆積著,讓他難受至死。
見他嗯嗯啊啊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現在又突然沒了聲音,小米跟她說過這件事情,所以羽兒又問了一句:“你不能說話了嗎?”
他應了一聲,羽兒倒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麽。
“到我這裏來。”她說。
為什麽?
寧好頭上一萬個問號,不過還是乖乖的順著她的聲音在移動。這好像是剛才的那個方向啊,他的心裏有些發怵,可還是乖乖的爬了過去。
畢竟這裏一點兒光線都沒有,自己都是全憑感覺的,說不定根本不是一個方向,隻是一個心理作用,你說是吧?
不管啦,反正隻要羽兒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自己已經都是從鬼門關回來過的人了,難道還怕再去一回嗎?
看他歪歪扭扭爬錯了方向,羽兒抬起尾巴將他騰空卷了起來,沈麒麟隻感覺腰上一緊,就被吊到了半空中,前後不到幾秒鍾又被放了下來。
我是誰?我在哪?剛剛發生了什麽?
安全著陸以後的沈麒麟一臉懵逼,跟被雷劈了一樣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時,離他近在咫尺的一個聲音想起,是羽兒,她在他的耳邊說道:“你等一下。”
什麽等一下他也是搞不懂了。
隻感覺一點涼涼的東西點在了自己的眉心,瞬間一股熱流順著鼻梁一直流過舌頭,最後一直停在了舌尖。
“你開口說話試試?”
“說什麽……”
聽見自己的聲音,沈麒麟自己都嚇了一跳。
羽兒突然笑了,說道:“好了,搞定。”
“這是怎麽一回事啊?”沈麒麟疑惑不解的問道。
“不知道。”她回答得幹脆利落。
此刻的羽兒已經變為了人形,那根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她的身上滑落,如同一小截脫落的蛇皮,靜靜地躺在她的腳下。
裏麵太黑了,這樣說話讓沈麒麟有些不習慣,他是喜歡光明的,於是說道:“這裏可以點燈嗎?”
“嗯……”羽兒想了一下,煩惱的撓了撓頭,無可奈何的說:“沒有。”
他有些失望,不過羽兒又接著說:“不過沒關係,這外麵就是一片小樹林,姐姐告訴我,要是聽見有人從裏麵過來,就讓我從那裏出去。”
“真的嗎?那我們出去透透氣好不好,裏麵好壓抑啊。”沈麒麟興奮不已,迫不及待的說。
“好!”她答應道。
反正跟她說什麽她都會說好,問她的意見跟沒有問是一樣一樣的。
石壁牆上有一個機關,一轉那扇門就打開了,光線一下子就透過門灑了進來,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重生一般。
天氣好,空氣好,似乎心情也一下子就變好了呢。
他的雙腿都綁上了厚厚的石板和紗布,不對,應該說他這個人都被綁得嚴嚴實實的,要不是能看見臉,他這個人就是一具誇張版貨真價實的木乃伊。
他們倆一個高一個低,就好像主人帶著自己家的小狗出去遛遛一樣。羽兒低頭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抬起頭看見,兩人的視線交匯。
羽兒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彎下腰去扶起了他。
沒等他拒絕,羽兒就已經順手給他抱了起來,還是公主抱的那種。
他的老臉哦,沈麒麟感覺此刻的自己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嬌羞的埋在她懷裏。他都要不好意思了,根本不敢抬頭看她,也不好意思離她太近,盡量往外邊靠。
說好的萌萌噠小美女呢?說好的男女授受不親呢?說好的節操呢?全都飛走了,看見天上那朵很像你的雲了嗎?那些都是你不要的節操拚接而成的啊。
察覺到他一直往外強,羽兒有一點不好抱,給他又往自己懷裏靠了靠,沈麒麟躲閃不及,又跌回了她懷裏。
其實他的心裏可樂了呢,就是臉上紅得厲害,表麵上波瀾不驚,其實內心已經翻江倒海了。真是不爭氣啊,能不能給我點麵子,不要這麽動不動就被惹得臉通紅啊。
作為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封建主義大好青年,風流但不下流,帥氣而不鋒利,有錢但不變壞。你說自己這麽好的一個人,喜歡誰應該是誰的福氣啊,為什麽現在被一個人說句話都覺得是莫大的施舍了呢?
更何況現在可不僅僅隻是說話了呢,她抱自己了啊,她把自己抱起來了啊!
誰還不是小公主還是咋地,隻要是她,隻要他在,怎麽樣都可以。
羽兒找了個有太陽的地方,將他放在了一塊平整的石頭上。
“好了,你就在這裏曬太陽吧。”羽兒說道。
至於為什麽要曬太陽她也不清楚,隻是看見小米每天都會把他推出去曬曬太陽,所以她也這麽做而已。
她的笑並不真誠,就好像帶了一個完美的麵具,其實眼睛裏麵空洞極了,仔細看還會發現,她的眼神與小米有些相似,他第一次看見小米的眼睛時,也是這種感覺。
隻不過,小米的眼睛裏多了一絲閃躲,而羽兒落落大方,從來不避開任何人的視線。
羽兒靠著石頭,背對著沈麒麟也坐了下來,隨手拾起一棵草在玩。
兩個人一時無話,小樹林裏什麽都沒有,一時安靜無比。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的樣子,沈麒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那個,羽兒,你剛剛是怎麽治好我的啊。”
“什麽?”神遊太虛回來的羽兒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看她沒有聽懂,沈麒麟又問了一遍:“為什麽我的舌頭突然一下子就長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