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初入沈府
這裏挺大的,小米拉著他跑了好長一段時間,來到一個房間門口。
裏麵燈已經滅了,漆黑一片。小米湊到窗戶紙旁邊,摳了個小洞使勁貼上去想看清楚裏麵的情形。
“你看什麽呢?黑咕隆咚的。”寧好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
低沉的音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明顯,嚇了她一跳。
他是不是傻啊?自己的眼睛在夜晚比白天還好使呢。以為誰都跟他一樣,到了夜裏就什麽都看不見。都認識這麽久了,還不清楚嗎?
所以怎麽說寧願要神一樣的對手也不想要豬一樣的隊友呢?這麽安靜的地方,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被放大數倍。他倒好,一點不忌諱。
大哥啊,這可是在人家的房間門口。要是人家壓根兒沒睡著,她就要笑了。
月色下她的眼睛閃閃發光,似乎整個人都隻剩下那一雙漂浮在半空中的眼睛一樣。
來不及罵他,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小心為上。
小米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纏住他的脖子向自己懷裏一拉。
他完全懵了,腦海中隻盤旋著一個念頭,這是哪兒?
過了一會兒,確認什麽事兒都沒有。警報解除,小米慢慢鬆開了他。
沒等他說話,小米用食指指了指地下,又換大拇指指了指裏麵。
寧好的頭上已經有十個問號若隱若現了,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他完全搞不懂。
“你……”
話未出口,一隻拳頭伸進了他嘴裏。就知道他一定忍不住要說話,幸好自己反應快。
懶得跟他解釋,小米一把抱起他扛在肩上。猝不及防的離地讓他一下子重心不穩倒在她身上,差點失聲叫出來。
這家夥搞什麽鬼啊,好歹提前打個招呼讓他好有個心理準備也是好的啊。
小米將他扛到一堆矮樹跟前,強行將他塞了進去。他的個子遠比這些矮樹高的多,硬生生被她按了下去,藏在了裏麵。
勉強算是枝繁葉茂吧,在這麽個月黑風高的夜裏藏住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她滿意的看了看,又伸手進去憑感覺輕輕拍了他的頭兩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她搞不定的事情呢,畢竟,搞不定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插手的。
安頓好寧好這個麻煩不斷的拖油瓶,她總算安心了。小心翼翼的撬開門,躡手躡腳的溜進去了。
這是沈麒麟的房間,她剛剛已經確定過了。就是那個囂張跋扈的狗主人,他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味道,是屬於他獨一無二的味道。
就是憑借這獨特的氣息,小米才這麽輕而易舉的摸了過來。
怎麽說呢,那是一種類似動物的氣息,很幹淨,卻也很原始。
她一進去,房間門就在她身後悄悄地關上了。
搖身一變,她又變成了一條白蛇模樣。這是最有攻擊力最靈巧的姿態,意味著十級戒備。
床上的被褥高高聳起一個大包,沒有看見他露出頭。這貨的睡相也是驚世駭俗,看這拱起的形狀,他是打坐,順帶將被子整個蓋在頭上了吧。
小米緩慢的爬向床邊,輕輕圍著被子繞了好幾個圈,然後慢慢的收緊。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將獵物一點一點收入懷中的感覺。
慢慢的,她已經收的有些緊了,甚至可以感受到裏麵人的姿勢和輪廓。
可是這樣沒什麽用啊,她來這裏是有正事兒要辦的,不是來做殺手的。這種方法隻適合殺人,悄無聲息的殺人於無形,對方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就歸天了。
沒辦法,她隻好不情願的放開那團團成一堆的東西。一把掀開了被子,繞在他的腰上重新纏了上去。
感覺到身上越來越緊的壓力,睡夢中的人兒皺了皺眉,眼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就看見一雙在黑暗中閃爍著熒熒綠光的眼睛。
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不然就是還沒睡醒,自己在家裏睡的好好的,怎麽可能有狼呢?
沈麒麟暗自笑了笑自己的想象力豐富,自己最近一定是太累,都出現幻覺了。
可是,這身上的壓迫和實實在在感受到的喘不過氣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他又睜開眼看了一眼,眼睛驟然睜大。趁著他發出驚天動地的喊叫聲之前,她封住了他的嘴。
“別說話,我不會傷害你的。”她說道。
不得不說,她的聲音溫柔似水,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不管怎麽樣,他總算稍微老實一點兒了。
“你要是保證不發出聲音,我就放開你。”她又接著說道。
一聽她這麽說,沈麒麟忙不迭的點頭。嗯嗯啊啊半天,口水差點蹭到她身上。濕潤的嘴唇觸碰到她的皮膚,讓她感覺有些奇妙。
她慢慢放開了他,想必是好奇心戰勝了害怕。比起求救,他此刻更想知道一條會說人話的蛇半夜三更跑到他的房間裏來是為了什麽。
都是聽著白素貞和許仙的故事長大的人,他更多的是新奇。
見沈麒麟這麽配合,她稍微放鬆了警惕。不經意一瞥,正好看見他眼底閃閃發光的好奇眼神。她靈機一動,計上心頭。
怎麽說來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她眼珠子一轉,裝作一副悲傷走投無路的樣子,異常哀傷的說道:“對不起,本無意深夜冒犯公子,隻是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望公子可以幫幫我。”
許是裝可憐起了作用,他竟然伸手點了點她冰涼的小腦袋。
說道:“但說無妨,若能幫到的忙,本公子義不容辭。”
“謝謝,公子真是個好人。”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抽泣著,黑暗中看不見她的臉,不過聽起來似有萬般委屈。
表麵上是感激涕零,小米心裏想的確是大傻瓜,誰要你幫忙啊?有那閑功夫,她自己都能搞定一百回了。
可是不管怎麽說,她都無法對他的印象改觀一點。他這麽痛快答應自己,非但不能說明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眼神裏麵熱辣而不加掩飾的興奮反倒令他看起來像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頑劣家夥。
小夥子,我看你骨骼驚奇,是塊被忽悠的好料。
於是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說道:“我本是虛無山的山神,與公子的祖先有些交集。我們當時約好說,若他們一直與人為善便保你們家族生生世世富貴無憂。可最近,一直不停有人向我報告,譴責我護短。不知道被誰告到了上神那裏,於是就被削去神籍,趕上了山。”
他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打斷道:“憑什麽?”
其實她說的故事是以她娘為原型,然後添油加醋加工而成的。
但是,但凡與祖先沾親帶故的人總是會讓人不自覺的敬重。
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小米接著說道:“別急,讓我把話說完。”
“好。”他一拍床,重重的哼了一聲。
小米接著繼續編,不對,繼續解釋道:“這就是我為什麽來找你的原因,我現在居無定所四下流離,不過,這不重要,這樣的日子比在天天在山上還要受人管製的情況好多了。隻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唉……”
看到她都自身難保,還想著他們家那個不知道和誰定下的約定,他有些感動。
又聽她歎了一口氣,他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你要我幫什麽呢?”
“你們府上是不是有一個叫沈麒麟的人?”
聽見自己的名字,他著實愣了一下。
“就是本公子,怎麽了?”
“那就是了。”她說道。
她說,具體情況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是一直陸陸續續有許多人去告他的狀,雖然不認識他,他的惡名倒是早已如雷貫耳。
聽到這裏,他懷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小米感覺有些緊張,自己是說錯什麽了嗎,那家夥幹嘛那麽看著自己?
廢話,要是你被一個人不人妖不妖怪物說成一個窮凶極惡的人,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他自問平時雖然好玩的一點,但是也沒有做過虧心事,更不可能有什麽值得讓人接二連三報告給山神那麽嚴重的事情。
兩個人靜靜的對峙著,各懷心事。
眼瞅著她進去那麽久還沒有出來,隔有點遠又聽不見裏麵的情況,寧好有些著急了。心說再等一會兒,要是她還不出來,自己就要闖進去找她了。
現在又過了這麽長時間,她還沒出來。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兒吧,不過按照以往的情況,這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比起這個,他更害怕的是,她將他忘了,一個人默默的回去了。
以小米淡漠的性子,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啊。
他等不及衝了進去,大力撞開了門。
“小米!你在哪兒?”他壓低嗓子喊道。
月光隨著門的打開,一下子傾瀉進來,將屋子照的透亮。
待沈麒麟順著來人的眼光望去,就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影盈盈弱弱的站在自己床邊,那條駭人的白蛇已經不見了。
床邊的身影應了一聲,聲音與剛才聽見了白蛇發出的聲音如出一轍。隻是黑影的臉上蒙的嚴嚴實實的,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