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神秘小屋
門後邊是一條小巷,青石板,高院牆,再尋常不過。踏進去之後,身後的門便消失了。
火狼王放下她,一伸手變出一套衣裙,往她麵前一伸。
“呐,換上吧。”
換什麽換,你說換就換啊,差點信了你這個逗比。
小米心裏是老大的意見,又不好說出來。
既然這裏的一切都是幻象,這套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衣服說不定也是幻象。要是穿成皇帝的新衣,她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見她一臉戒備的盯著自己手裏的衣服,他懶得多做糾纏,直接往她懷裏一塞。
“等會別怪我沒提醒你,不換衣服的話,在這裏寸步難行。”
威脅都用上了,那她不能不給麵子啊。
一咬牙一跺腳,換!
“那個,你……能不能稍微轉過去一點?”
你這樣對著我,我怎麽換?
火狼王一臉嫌棄的瞥了她一眼,幽幽道:“這是外衣,你直接套就可以了。”
……
是可忍孰不可忍,特別是他一副欠揍的嘴臉,越看越氣人。
誰剛才說要她換上的,語死早啊,一次性說清楚一點不好嗎?這貨絕逼故意的。
氣衝衝地把衣服往頭上一套,瞪了他一眼,嗆道:“我怕熱不行啊?”
“哦。”他淡淡應了一句,想了想又說道:“等會你自己從這邊的院牆爬進去,沿著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一直走,會看到一個掛著‘不歸處’的牌子的房間,你就直接敲門進去,就說是我叫你去的,裏麵有人,跟著他就行了,他會知道這麽做的。”
院牆?還爬……爬進去?
開玩笑的吧,她有些不敢相信。
抬頭一看,他人已經不見了。
別呀,我需要你。雖然你又刻薄又讓人討厭,可那也好過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麽個鬼地方啊。
要不是害怕驚動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此刻她都忍不住要咆哮了。
望了望比她高差不多兩倍的院牆,雙眼噙滿了淚水,自己究竟是造的什麽孽啊。
沒辦法了,她一閃身變成白蛇模樣,朝上邊爬去。還沒等爬到一半,就被人抓著尾巴一把揪了下來。
小米看也不看,趁機繞上來者的手臂,狠狠咬了他一口。
“忘了說,這個令牌你……啊!。”
話未說完,就一聲慘叫。
用盡全力將她扔了出去,眼角一抹紅衣灼灼。
“哎呀。”
一蛇被重重砸在牆壁上,摔出了原形。她雙手扶住自己差點被摔折的小腰,堅強的站了起來。
隻不過被摔了一下,皮糙肉厚的,她是沒什麽大礙,火狼王可就慘了。
原本就受了傷,又被她咬了一口,蛇毒迅速蔓延,剛才用力過度崩裂的傷口現在汩汩的冒著黑血,乍一看,仿佛衣服上的一大塊汙漬。
這可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她娘好了,她娘太強悍,生下她天生就帶著劇毒,傳說中的貴族體質。
盡管他已經及時封住了經脈,還是有一絲毒在體內迅速蔓延開來。
“你沒事兒吧?”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說完感覺這句話好耳熟啊,好像不久前在哪兒說過似的。
手腳微微有些麻痹,他聽見了她的問話,可是就是不想回答。
見他沒有反應,心說壞了,一定是自己的毒起作用了。
等等,這不是天賜良機嗎?
不管了,趁火打劫是有點不道德,可這跟保命相比,這些都算不上什麽。
“喂,我可以救你。”她試探著朝他說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空氣中死一般的安靜。
“喂……”她伸手碰了碰。
沒想到剛剛觸碰到他的衣角,他就倒了下去。
是真的這麽脆弱,還是故意碰瓷啊?她的小心髒一下子接受不了。在她的想象中,火狼王應該是一個超級厲害的人才對啊。
可是,厲害的人經曆過大風大浪,卻時常在陰溝裏翻船。
剛才還想跟他做個交易呢,轉過身人就倒下了。
如意算盤打的響響的,隻要你把雙花鏡借給自己,她就舍命救君子。
隻要得到雙花鏡,所有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結果這一切全因為他的昏迷胎死腹中,最隔應人的就是,現實從來不理會人們心裏所想,還時不時玩兒你一下,給你點希望,然後一把把你推入絕望的深淵。
毒要是不及時解,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火狼王坐在地上跟圓寂了一樣,她有點擔心。
人命關天啊,那點小心思這這種時刻完全用不上。
一想到是自己咬的他,現在就算再救他,也不會被感謝,反而落埋怨,她就肝疼。
隻是能怎麽辦呢,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傷害過她,她也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於情於理,都無法放任不管。
“我不管,你欠我一條命。”
在他耳邊憤憤說出這句話,才稍微平衡一點,好像這樣就可以多些安慰似的。
一狠心從鞋子裏拔出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血一下子流了出來,她將手掌對準火狼王的嘴,滴落的血珠全灌進了他胃裏。
救世主可不是那麽好當的,越是不容易受傷的人,受了傷就越疼。
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漸漸放鬆,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手心這回真的是火辣辣的疼,缺了個口子,總感覺一動就會血流盡而死。
明明毒已經解了,他還是沒醒。等著等著,一不小心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地上除了她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火狼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走了也不知道說一聲,虧她拚死拚活地救他。
“去死吧。”她終於忍不住發飆了。
也怪自己太天真,樹妖都說了他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家夥。見識了前車之鑒,自己居然還一頭紮進了這個大坑。
長得人模狗樣憨厚樸實,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
更坑的是,她還不得不聽他的話。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她要去尋找火狼王要她去找的那個人了。
小心翼翼的爬過院牆,這一次他沒有騙她,一進去就看見那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了。
說實話,有點荒涼,有點寒酸。
踏在鬆軟的泥土上,沿著小道一直走,前麵突然分岔成了兩條路。
不靠譜的人唯一靠譜的事情就是永遠會不靠譜,絕不妥協,絕無例外。
來的時候,他也沒告訴她,還有分岔啊。
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依火狼王的搭錯的腦回路,他說的話一定隻是表麵意思。
一直走,重點是直走。
回頭望了望來時的路,選了條與來時路的軌跡連起來最像直線的路。
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是對的。
走了沒多久,遠遠就看見他說的掛著“不歸處”牌匾的房間。實際上,這裏就這一間房。
此時天已經漆黑,裏麵也是一片漆黑。
作為一名講文明懂禮貌的好同學,她輕手輕腳走過去敲了敲門。
側耳聽了聽,裏麵沒有反應,現在人都睡這麽早了嗎?
又不敢貿然開門,雖然她葉小米有一百種方式可以打開這扇破門。
拚命貼著門縫,想看清楚裏麵的情形,渾然不知身後站著一個端著一盆水的少年。
一個沒發現,一個不出聲。
“唉,那家夥是不是騙我的啊?”她自言自語道。
一轉身,一盆水迎麵澆了上來。
“哇!”
她驚叫一聲,沒有躲過。
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一頭一臉的水珠順著臉滾落下來。
眼前站著的是一個披著長衣的少年,麵無表情,圓圓的小腦袋上光溜溜的,很是白淨。
“有毛病啊你!”
雖然被他的幹淨氣質震驚了一秒鍾,還是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句。
那人也不動,就這麽定定的望著她。
似乎是發現什麽,他突然緊緊盯著小米的腰間看。
“幹什麽?”小米被他看的虎軀一震。
“別動。”
硬生生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眼神始終沒有沒有離開她的腰間。
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看,什麽也沒有。
少年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一把扯過她腰裏的什麽東西。
是一塊袖珍的令牌,小小的,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盜版的氣息。
“你是原衣那家夥領回來的人吧?”他的語氣很平淡,卻隱隱有些讓人感覺不舒服。
“是啊,那就怎樣?”
“不怎樣,跟我來吧。”
說著他把手裏的盆往門邊一扔,推門進屋去了。
可憐的木盆發出厚重的聲響,仿佛是對自己做了某些人的出氣筒而不滿。
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木盆,她陷入了沉思。
“喂,你那是什麽水?”
門裏傳來一聲冷清的聲音:“洗腳水。”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她感覺自己的血有些往頭頂湧。抬頭看了看門上掛著的牌子:不歸處,這名字取的真好,恐怕自己是真的歸不了了。
體內的洪荒之力一時有些壓製不住快要噴薄而出,屋裏的人又淡淡補了一句:“幹淨的,還沒用。”
幸好是還沒用的,要是用過的,她今天不惜一切代價也一定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裏麵的燈一下子被點亮了,他的身影映在牆上,圓不隆冬的腦袋跟個球似的。
“還愣著幹什麽,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