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山尋親
怎麽可能？她拚命驅趕那種可能性，可是越不想想起的東西記憶越清晰。她深刻的記得，她娘走的時候，眼裏的神情，那是一種絕望的平靜，現在想來，或許還帶著一絲決然。
帶著滿腹疑問，她將信裝在身上，拎起寧好爬了上去。將昏迷中的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一個人心事重重的坐在外邊。
頭頂上的天空離她那麽近，卻又那麽遠，像極了這些年孤獨的自己。不肯承認自己的軟弱，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需要獨自成長。
一直都知道的吧，自從十歲那年娘下山以後，就應該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安心當一個孩子。心裏還是有期盼的啊，期盼有一天她會回來接自己。
那樣強大的妖，擁有絕對實力碾壓一切的妖，怎麽可能會有羈絆，怎麽可能會出意外呢？
想著想著就落下淚來，淚眼模糊中，她看見一襲白衣的女子微笑著向她走來。
“娘～”她哽咽道。
那女子沒有回答，朝她伸出了手，她擦了擦眼淚，笑著伸出手去，女子卻突然變成一條白蛇，將她纏繞。她在中間，被包圍得密不透風，安心的靠著那條白蛇。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聲音：“小米，小米……”
誰啊，怎麽這麽討厭，她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輕輕拉了拉她的手。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反手抓住，一張笑得有些扭曲的傻臉在她眼前放大。
“你幹什麽？”
“不好意思，我一出來就看見你倒在這裏，睜著眼，叫你也不應，還以為你掛了呢？”
“智障。”她不爽的偏過頭去，不想看他。
他們兩個都默契的沒有提早上的事，隻是，他看得出來，她的態度越發不耐煩了。
一時相對無言，他望著她的背影，有些無所適從。
“對了，小米，上次救了我的那位呢？”
“誰？哦，你說喬玄吧，說起他，這幾天我也沒有看過他，不然你去找他吧，他會收留你的。”她轉過身來，露出少有的溫柔神情。
他有些捉摸不透，不敢貿然開口，生怕她又突然炸毛。
看他半天不說話，她歎了一口氣，說道：“寧好，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以後好好的生活不好嗎，何必跟著我耗費生命呢？”
“對不起……”
他低下頭，不敢看她絕望的眼神，他不知道她的事情，但是他看得出她的悲傷。
“對不起，讓我跟著你吧，好不好？”
“我保護不了任何人，更不想拖累任何人，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仿佛下定的莫大的決心，他抬起頭，堅定的說：“讓我保護你吧？”
“哈哈哈哈……”她笑了，笑得止都止不住，“你憑什麽？先?管好你自己吧。”
她沒有告訴他，再聽說他要保護她的時候，觸動了她她內心某一次的柔軟，讓她內心湧起無限悲涼。
“可以嗎？”他閃爍著亮晶晶的眼睛，裏邊盛滿了星光，讓她不忍心拒絕，她不想承認，她害怕這片星光的熄滅。
“隨便你。”
自從看到那封信之後，她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她決定了，要去找她娘。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變化，她現在的樣子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人世間行走，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
“寧好，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回來。”
“好。”他有些擔憂的目送著她行色匆匆的離開。
她去找蛇王了，畢竟他也是個厲害角色，還從小帶著她一起長大，他一直對自己有求必應。
然而這一次，她失算了。
高高的座位上，他俯視著每個進來這裏的生物。未等他問，她便搶先說道：“南安叔叔，我想拜你為師，可以嗎？我已經長大了，我想學法術。”
看著底下小小的身影，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她和她娘長得很像，而她娘曾經是他的師父。
他是她撿回來的，他躺在路上被打得奄奄一息，是她出手救了他，還將他帶回來，教他法術。那時候的她，意氣風發。也是從那以後，他開始極度厭惡人類。
時至今日，他還是能回想起她從天而降的那一刻，隻是那時她是以一條蛇的身份出現的。他跟了她那麽久，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喜歡她，她就愛上了別人。
“小米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她脆生生答道。
“是嗎？已經離開七年了啊。”他歎息著說。
她知道他說的是她娘，也是忍不住心裏一陣難過。
“小米，不好意思啊，我不能教你。”
我不能教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自己的庇護下羽翼漸豐，不能讓你有離開我的力量，不能讓你重蹈覆轍。
“為什麽？”她大聲質問道，“我要去找我娘，你也想她，不是嗎？”
“她不會回來了。”
“你騙人，她說過她找到我爹就會回來接我的。”
“你不要這麽天真好不好？已經七年了，就算她還在，也不會要你了，況且……”
“你閉嘴，不願意教就算了，不用說那麽多，再見。”她十分生氣的衝她吼道，扭過頭離開了這裏。
她沒有聽見，在她的身後，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模樣。
他低低說了句：“禦風，對不起。”
氣鼓鼓地回到小木屋，老遠就看見寧好站在門外焦急的等著他。
“寧好，我們下山去吧。”她說道。不是商量，是通知。
“好。”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既然你不願意教我，那我就自力更生好了，她默默的說。
第二天一早，一條小蛇慌慌張張的闖進來。
“什麽事這麽大驚小怪的？”蛇王懶懶的說。
“大王，不好了，小米帶著那個她救的人類男子連夜下山去了。”
“什麽？說仔細點。”他大驚失色。
根據那條小蛇說的，昨夜遇到他們的時候，小米告訴他，他們一天沒有吃飯了，有些餓了。而那個人是人類，白天帶出來活動不太方便，所以一直等到了晚上想出來找找吃的。
他是在蛇族邊界巡邏的，也見過小米好幾次，上次咬了寧好的就是他。以前小米也經常半夜出來亂晃，所以沒有多想，可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朝著下山的路走得看不見了。
“果然，還是留不住嗎？”他歎息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