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賴上她了
說完這句話，她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他，轉身就走。然而，衣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他拉住了。
本來就已經失去了耐心的她，一時火由心頭起，一個一百八十度回頭，嚇得他一抖。
但是他仍舊死死拽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手。他的眼神有些怯生生的，卻滿滿的都是堅定，硬生生的將她快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堵在了嗓子眼。
“對不起，我剛才隻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其實我……我……”
他期期艾艾半天，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她有一點點心軟了。又恢複了之前平緩的語調，輕輕的問：“你什麽？”
聽見她的聲音，他就仿佛吃了一劑定心藥，舒展了眉頭，說道：“我不管，從今以後，我就跟著你了，直到你跟我一起下山為止。”
“你蠢啊，我這樣下山是要被當成妖怪燒死的吧，你是不是就想把我騙下去，好暗算我。”
“天地良心，你們不是可以修煉變身的嗎？反正我就這一輩子，大不了等到你學會變身啊，不過你可千萬別讓我等到我一堆白骨的時候都看不到啊。”
“神經病啊你～”她仰天長嘯。
果然，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像一塊怎麽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她勉為其難的又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這一次，他留了個心眼，一路上偷偷的做了一些隻有他自己才找得到的記號，生怕她又不小心給他甩掉了，自己又拚死拚活的找她。
走了大半天，又穿過了一道山洞，他們終於到達了小木屋。這時月亮都已經升得老高，他一直嚷嚷著餓。
被她漆黑的眼睛一掃，他頓時閉嘴了，改成了一臉委屈的望著她。
“自己去房間裏找，地上還有你上次忘了帶走的幹糧。”
“好的。”聽完這句話，他歡呼雀躍的跑進了房裏。
在他的背後，她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不一會兒，寧好就抱著他的那個小破行李出來了，跟抱著什麽寶貝似的，探頭探腦小心翼翼的，看得她有些想笑。
看見她又坐在了走廊右邊的樓梯那裏，他不要臉的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邊。
“呐，給你吃一個。”他手一伸，往她手上塞了一塊餅。
看著他這一副得瑟的小模樣，一把就把餅拍在了他臉上，“你自己吃吧，我不餓。”
說著她便又轉過頭去，目光深邃的望著前方，前方是他們剛才進來經過的山洞。
銀白色的月光冷冷的覆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皮膚顯得更加慘白。
如果隻看衣領以上的部分，她是一條貨真價實的白蛇，可偏偏她的身體確是人類。
他忽而明白了為什麽從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就一直帶著那個鬥笠。這樣的話，讓她一定很孤獨吧，他心想。
別的不說，就是他，看到這樣的她還是會忍不住心裏發怵，更何況別的人類呢？按這樣推測，想必她在蛇類那邊也一樣都當作怪物吧。
明明她的側影說不出的詭異，他卻不可抑製的從心底生出對她的憐惜。
“姑娘～”
“嗯？”
“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米，因為我娘說我出生的時候，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粒米。”
“你娘？那她現在人呢？”問完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不妥，又急忙道歉道：“對不起，我不該問你的私事。”
“沒關係，她走了。”
“走……走了是什麽意思？”
“別誤會，就是字麵意思上的走了。”
或許是很久沒有跟別人說起過這些事情了，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起了她的身世。
小米的娘原本是這座山上蛇族的女王，現在的蛇王南安是她娘的徒弟，也就是寧好被關在山洞門口，被她攔住的那條花蛇。
後來，她娘和一位人類男子四點鍾色，並且有了她。隻是，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麽事，她變成了這個怪樣子。
十歲那年，她娘說要下山找她爹，說好了等她找到了她爹，她就來接她。可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等了一年又一年，她也沒有回來過。
說完以後，她刻意的又轉過去了一點，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看見她在哭。
從來沒有安慰人的經驗，他有些手足無措，輕輕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手上的觸感冰涼冰涼的，讓他全身都沁入了一絲寒意。
他的手柔軟而溫暖，讓她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你會長成這個樣子啊？白素貞和許仙的兒子也是蛇妖和人生的啊，為什麽人家都是人的樣子？”
剛感動沒有兩分鍾，他一句話又掀了她的逆鱗。她一把打掉他的手，說道：“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想的。”
說著就站起身朝房間走去，他也趕忙起身跟在她後邊。她砰的一聲將門重重關上，在裏邊衝他說了一句：“今天你睡外邊。”
留下他在外邊哀嚎，她全然置若罔聞。
不一會兒，外邊消停了下來，她又有些不放心了。
小米啊小米，你真是吃飽了閑的，你管他呢。心裏這麽想著，手卻不聽使喚的伸向了門閂。
一打開門，他就從旁邊突然冒了出來，一隻腳踏了進去抵住門。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切～”丟給他一個單音節，讓他自行體會，但手還是放下了，任他走了進來。
“喂，你什麽時候走？”她問道。
“走？我幹嘛要走，我不是說了嗎？等你跟我一起下山的時候。”
“那你就等到死吧。”
“喂喂喂，別啊，你不是說你娘先去下山去找你爹了嗎？這麽多年，難道你不想知道她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嗎？”
看著她沉思陷入了，他滿懷希冀的望著她。
“你閉嘴。”
“……”
但是他還是不死心，又勸她說：“不管怎麽樣，你都是要下山的啊，無論是為了你爹娘，還是你自己，你這樣總是一個人待在山上也不是辦法啊，難道你不想去別的地方看看嗎？”
“不想，”她幹脆利落的回答道，“不過，你的建議我可以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