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坑爹的穿越
外廳之中,身穿綢服的中年男子眉頭緊皺,旁邊一位三十多歲的貴婦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抱怨道:“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這讓我可怎麽活啊?”
中年男子也有些煩躁,不過還是強忍著性子向坐在對麵的老者問道:“許神醫,節兒他醒來後就一直不言不語、神情呆滯,喊他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對麵椅子上的老者須發皆白,這時一手撚著胡須,臉上也滿是凝重的回答道:“李局使,令郎的情況您也知道,之前他的癲狂之症還沒有治好,現在又意外落水,能救回一命已經實屬難得,至於他接下來的情況,老朽也不敢斷言,最好還是先觀察幾日再說。”
“我可憐的孩子!”旁邊的李夫人聽到許神醫的話,當即也悲鳴一聲大哭起來。
李局使本來就心情煩躁,現在妻子又哭個不停,當即也忍不住怒道:“哭哭啼啼有什麽用,難道你還能把節兒哭好了不成?”
不過李局使的這句話卻是惹了馬蜂窩,隻見李夫人聞言一抹眼淚,指著他的鼻子大怒道:“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們老李家的那點破事,節兒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嗎!”
“你……”李局使聞言拍案而起,但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能說出來,最後隻見他長歎一聲,神色也十分頹喪的坐回了位子。
外廳的爭吵聲也十分清晰的傳到了裏麵的臥室,李節睜著雙眼躺在床上,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複雜,他萬萬沒想到,穿越這種事竟然落到自己頭上。
不過在經曆了最初的迷茫之後,李節現在也慢慢的冷靜下來了,隻見他坐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身上再也沒有前世時的那種沉重感,這讓他也不禁露出欣喜的表情,無論這次穿越的結果如何,至少給了他一個健康的身體,而不是像前世那樣,在病床上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
抬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處的房間,隻見地麵鋪著厚厚的毛毯,上麵繡著豔麗的圖案,桌椅等家具全都是用紅木製成,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李節伸手撫摸了一下床柱,發現使用的紅木厚重堅硬,他對紅木並沒有什麽研究,也分不清這是什麽木料,但從質地上也能感覺到,這種木頭應該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看來還是一個富貴人家,難道說我終於時來運轉,這一世要做一個紈絝子弟了?”李節打量著房間中奢侈的裝飾也不禁欣喜的自語道。
不過欣喜過後,李節忽然又有些擔憂起來,因為他現在隻知道自己身處古代,但卻不知道這是哪個朝代,更不知道現在的皇帝是誰,萬一這是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那他可就慘了,畢竟他可沒本事在亂世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就在這時,忽然隻聽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衝進了外廳,一個年輕的男聲高喊道:“姑丈、姑母,表弟怎麽樣了?”
外廳之中,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人急匆匆跑進來,額頭上滿是汗水,說話時還喘著粗氣,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而那位正在痛哭的李夫人看到這個年輕人時,也不禁再次悲鳴一聲道:“義兒你總算來了,節兒……節兒他……嗚嗚……”
見到自己的親侄子,李夫人也再次痛哭起來,這讓年輕人也不禁大為著急的再次問道:“姑母您別急著哭,表弟他到底怎麽樣了?”
“義兒你不必擔心,節兒沒事,隻是落水後醒來一直不言不語,所以我和你姑母也十分擔心。”這時李局使忍不住替妻子回答道。
“不是有人看著他嗎,怎麽會落水?”這個被稱為義兒的年輕人再次十分著急的追問道。
“看守的人大意了,以為節兒睡著了,於是就守在門外,沒想到節兒偷偷的從窗戶跳了出去,還從角門跑到外麵,等到下人發現時,他已經掉到河裏了。”李局使這時再次歎了口氣回答道。
“救上來的時候節兒連氣都沒有了,幸好許神醫就在附近,這才救回節兒的一條命,否則……否則……”李夫人這時也強忍著淚水道,隻是說到最後時,也再次忍不住掩麵痛哭起來,畢竟她隻有李節這麽一個兒子,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麽意外,那她下半輩子可怎麽過啊?
“人救過來就好,多謝許神醫!”年輕人聽到這裏也暫時鬆了口氣,同時也向許神醫行禮道謝,而許神醫也急忙還禮,畢竟他可知道眼前的年輕人身份不一般。
“我去看看表弟!”年輕人說著邁步就往臥室裏走,畢竟在這裏就和他家一樣。
聽到外麵那位表哥要進來,李節也急忙躺下,然後麵無表情的盯著床頂,他主要是怕開口後露餡,所以剛才醒來後也一直在裝啞巴。
很快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人走進臥室,一臉關切的來到李節的床前,這時李節才看清對方的長相,隻見這位表哥應該還不到二十,長方臉,皮膚白皙、相貌端正,身上穿著寶藍色長衫,看起來即精神又俊秀。
“表弟你感覺怎麽樣?”年輕人一把抓住李節的手臂急切的問道。
李節麵無表情一動不動,其實他這時也在猶豫,畢竟他不能老是這麽裝傻,遲早都得要開口,隻不過他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麽開口?
看到李道沒有反應,這位義表兄也十分焦急,當下再次呼喚了幾句,眼眶也微微有些發紅,看來他和上一個李節的感情應該很好,可惜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李節了。
義表兄抓著李節的手說個不停,大都是他們以前相處時的趣事,看樣子他是想用這些事情來將李節喚醒。
李節本想從這位表兄的話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但這位表兄講的大都是他們兄弟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很少涉及到其它,所以聽來聽去也沒什麽收獲。
最終李節一咬牙,臉上做出一副迷茫的表情,然後扭頭看向義表兄問道:“你……你是誰?”
李節一開口,義表兄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臉狂喜的叫道:“表弟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
“你是誰?”李節再一次裝傻的問道,他對自己現在的身份一無所知,所以幹脆還是裝失憶算了,反正他前麵的那個李節好像腦子也有點問題。
“表弟你說什麽傻話,我是你表哥啊!”義表兄這時這時還沒有從狂喜中清醒過來,這時依然滿臉喜色的大聲道。
不過李節卻再次茫然的搖了搖頭:“我……我不認識你!”
看著李節一臉茫然的表情,義表兄也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了,不過就在這時,外廳的李氏夫婦與許神醫聽到臥室的動靜,這時也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剛好看到李節正在對義表兄說話。
“兒啊,你終於說話了,嚇死為娘了!”隻見那位李夫人狂喜著撲上前,一把將李節抱在懷裏痛哭道,畢竟做為母親,兒子出事後,她比任何人都要著急。
李節雖然知道對方是自己這一世的母親,但這時被她抱住,還是感覺有些不習慣,幸好他這時要裝傻,所以隻見他一臉驚恐的推開對方道:“你們是誰,我在哪,你們要做什麽?”
喜極而泣的李夫人也被李節的反應嚇懵了,背後的李局使也同樣一愣,不過他倒是很快反應過來,當即上前一步急切的道:“節兒你說什麽胡話,怎麽連爹娘都不認識了?”
“你們……是我的爹娘?”李節再次滿臉茫然的道,他現在簡直太佩服自己了,前世雖然沒學過演戲,但這天生的演技絲毫不比後世的那些影帝差。
“許神醫,節兒他這是怎麽了?”李局使也感覺到兒子的不對勁,於是立刻向身後的許神醫問道。
許神醫這時也是神色凝重,隻見他這時走上前,然後給李節號了一下脈,隨後這才指了指李氏夫婦問道:“李公子,你真的不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李節搖頭。
“許神醫,表弟剛才也不認識我!”這時那位義表兄也忍不住開口道。
許神醫聽後表情也更加凝重,隨後又再次開口問道:“那李公子你可還記得些什麽?”
“頭……頭好痛,我好像什麽也想不起來了!”李節抱著腦袋再次演戲道,他記得後世電視上失憶的人都是這麽演的,反正腦子裏的病最複雜,後世醫療條件那麽發達,對大腦的了解依然有限,更別說這個時代了。
果然,許神醫聽後也是撫須不語,最後還是李夫人忍不住追問道:“許神醫,節兒他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連我們都不認識了?”
“從脈相上來看,李公子的身體雖然有點虛弱,但並沒有什麽大問題,不過從李公子剛才的表現來看,他很可能是得了失魂之症!”許神醫沉思片刻這才開口回答道。
“我可憐的孩……”李夫人聞言再次悲痛的大叫一聲,伸手就要把李節再次抱在懷裏。
不過沒想到許神醫卻再次開口道:“李夫人莫慌,其實對於李公子來說,這失魂症反而是一件好事!”
“怎麽會是好事?”李局使急切的問道。
“李公子之前的癲狂之症十分嚴重,現在雖然又得了失魂症,沒有了之前的一些記憶,但反而是件好事,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李公子醒來後說話十分有條理,表現的也十分鎮靜,再也沒有之前的癲狂了……”
許神醫微笑著向李氏夫婦介紹著李節的病情,而李節雖然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但卻完美的掩飾了他的變化,所以他當然也不會戳穿。
另外從許神醫和李氏夫婦的對話當中,李節也得到一些信息,那就是他的前身竟然還得了癲狂之症,什麽叫癲狂?其實就是瘋子,不過這個李節似乎並不是天生就瘋了,而是受什麽事情刺激才瘋了。
“一個瘋子,就算恢複了正常,但偶爾做一些不正常的事,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李節在心中自語道,對別人來說,曾經得過瘋病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但對他來說,卻是一件再完美不過的偽裝了。
“……李局使,我給李公子開幾服安神的藥,你們這段時間也要多關注一下他的情況,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就及時找我來複診!”最後許神醫從藥箱中命出紙筆,寫好藥方交給了李氏夫婦道。
“多謝許神醫,我送您!”李局使接過藥方十分客氣的道,說完就親自送對方離開。
李夫人這時眼淚汪汪的再次來到李節麵前,伸手抓住兒子的手道:“兒啊,你真的不認識為娘了嗎?”
李節再次木然的搖了搖頭。
這下李夫人也傷心的淚如泉湧,畢竟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忽然間就不認識自己了,這讓身為母親的她即傷心又失落。
“姑母不必傷心,剛才許神醫不是說了嗎,表弟得了失魂症反而是好事,畢竟總比之前瘋瘋癲癲的要強得多!”旁邊的義表兄看到李夫人的樣子也開口安慰道。
“那個……”李節這時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我之前真的發瘋了嗎,為什麽會發瘋?”
聽到李道忽然主動提問,而且還是問起他之前發瘋的事,這讓李夫人和義表兄都是一愣,隨後姑侄二人對視一眼,李夫人更是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似乎這其中有什麽隱情?
“姑母,表弟雖然失憶了,但有些事情還是要讓他知道,不如就讓我和表弟單獨聊一聊吧!”這時義表兄沉默片刻主動開口道。
李夫人聞言猶豫了一下,最後也終於歎了口氣道:“罷了,這種事想瞞也瞞不住,義兒你和節兒的感情最好,你們兄弟間說話也更方便!”
李夫人說到這裏再次轉頭看向李節溫柔的道:“節兒,義兒是你的表兄,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親若兄弟,他也是你在這個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李節聽後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道:“謝謝……謝謝母親!”
聽到兒子醒來後終於叫了自己一聲“母親”,李夫人再次忍不住淚如泉湧,當下抱著李節又哭了好一會兒,這才萬分不舍的出了房間。
等到李夫人剛一離開,義表兄立刻一臉嚴肅的問道:“表弟,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失憶了嗎?”
“我真的什麽也想不起來了,而且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敢開玩笑?”李節也苦笑一聲回答道,從這位表兄的反應來看,上一個李節似乎也不是什麽老實孩子。
看到李節不像是撒謊,義表兄這才鬆了口氣,他可是深知自己這位表弟的性子,之前李節的失憶表現雖然沒什麽破綻,但他還是存著一絲懷疑,現在總算是徹底打消了。
“表哥你能不能先介紹一下自己,然後再介紹一下我家裏。”李節這時再次苦笑一聲問道,向別人打聽自己的身世,這種問題也真夠怪的。
“我叫劉義,是你表哥,你娘是我姑母,你爹叫李祝,在工部任職,雖然品級不高,但卻……”
劉義剛介紹到李節的父親,但李節卻想到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於是忍不住打斷他道:“表哥,現在的皇帝是哪位?”
李節必須搞清楚自己所處的年代,甚至是不是還在地球上?萬一到了異世界可怎麽辦?隻有知道這些大背景下,他才能從長計議,畢竟個人的力量在時代發展麵前實在太渺小了。
“咱們大明朝的開國皇帝,當然就是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了!”劉義提到現今的皇帝時,也禁不住站起來向皇城的方向拱手道,臉上也滿是尊敬的神色。
注:朱元璋開創大明,年號洪武,而且洪武這個年號一直沒有變過,所以民間又稱他為洪武皇帝,或是朱洪武。
“大明朝!開國皇帝!”李節聽到這兩個關鍵的信息也露出震驚的神色,自己竟然穿越到了明朝初年,而且還是朱元璋在位的時候。
不過仔細又一想,李節也鬆了口氣,雖然朱元璋在位時依然不時有戰爭發生,但國力正處於上升期,國內大體上也比較和平,直到他那個坑爺爺的皇太孫上位後,才搞的大明內部矛盾爆發,有了後來的靖難之役,從而導致朱棣奪得皇位。
“那現在是哪一年?”李節又再次追問道,如果現在已經是洪武末年,那他可就得提前做好站隊的準備了。
“現在是洪武二十二年,去年陛下才剛過六十大壽,那天咱們兩個還進宮討了杯禦酒喝,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劉義提到去年進宮的事時,臉上也露出興奮的神色,最後也再次抱著萬一的希望向李節問道。
李節沉默的搖了搖頭,不過他心中也是鬆了口氣,現在是洪武二十二年,而他記得朱元璋是洪武三十一年死的,也就是說,朱元璋還有九年的壽命,而且這一年大明的國力鼎盛,明朝也完成了疆域的統一,可以說是洪武之治的頂峰。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太子朱標,也就是朱棣的大哥、朱允炆的老爹都還沒死呢,所以站隊的事倒也不急,至少還有十幾年的時間去準備。
“等一下!進宮?我們兩個能進宮?”李節這時猛然反應過來,剛才劉義說他父親品級不高,怎麽可能帶他們兩個進宮?除非有其它的關係!
“我好歹也是個小侯爺,平時雖然沒資格進宮,但在陛下大壽之時,帶你一個人進宮倒也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你好歹還有一個做過宰相的祖父。”劉義一拍胸脯再次道,似乎對自己的家世十分自豪。
“我祖父做過宰相!”李節聽到這裏也是心中狂喜,他本以為自己隻是個官二代,沒想到竟然是官三代,而且還是宰相之孫,要知道宰相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皇帝外,整個朝堂就數他最大了!
“這麽說來,我豈不是傳說中的頂級紈絝子弟,整個京城都能橫著走的存在了?”李節一臉竊喜的在心中嘀咕道,兩世為人,難道老天也知道他在前世過的太苦,所以要在這一世補償自己嗎?
看到李節臉上的喜色,旁邊的劉義卻是暗歎口氣,看來自己這位表弟真的徹底失憶了,否則提到他那位宰相祖父時,他肯定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甚至如果不是他那位祖父,他也不會發瘋失憶,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表哥,我那位祖父叫什麽名字?”李節在暗喜過後,立刻再次追問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宰相之後”這四個字,哪怕自己那位祖父從宰相位子上退下來了,但留下來的人脈和影響力恐怕也不是一般官員能比。
“你祖父可是個大人物,當初陛下剛起事時,他就投靠在陛下身邊,跟著陛下出生入死,立下的功勞無數,後來陛下登基,授號‘開國輔運推誠守正文臣’,晉升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師、中書左丞相,進爵韓國公,年祿四千石,子孫世襲……”
聽到劉義介紹自己祖父的功績,李節剛開始也十分的興奮,可是後來卻越聽越感覺不對勁,特別是當聽到自己祖父那一連串的封號和官職時,劉義每報出一個,他的臉就白上一分,因為他似乎已經猜到自己那位祖父是誰了。
這時隻聽劉義繼續介紹道:“可以說眾多開國功臣之中,你祖父的功勞也位列第一,陛下也因此授予鐵券,免其兩死,其子免一死,他的名字叫……”
“李善長!”沒等劉義說完,李節就哭喪著報出一個名字道,對於這位大明開國第一功臣,他還是十分熟悉的。
“咦?表弟你竟然還記得他的名字?”劉義聞言也大為驚訝。
李節苦笑一聲點了點頭,但也沒有解釋,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李善長的生平,據史書上記載,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長被朱元璋賜死,連同其妻女弟侄等全家七十餘人一並處死,而現在是洪武二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