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哪有這麽欺負人的!
厲寒塵交差回府之後,懷義將兩本一模一樣的刺殺簿交給他。
“主子兒,已經抄完了。”
厲寒塵拿了其中一本翻了翻,微微頷首:“將這本交給祁禦史,請他務必仔細看看。另外一本,燒了。”
懷義心中明了,利落收好刺殺簿:“遵命。”
挽春居————
許朝暮坐在床上,雙手環住膝蓋,眼角泛紅。
厲寒塵這個混賬,哪有這麽欺負人的,她一定要分房睡!
香草端了午膳進來,目光落在遮得嚴嚴實實的芙蓉帳上,輕聲問道:“王妃,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不如婢子去給您找府醫瞧瞧?”
香草見她日上三竿了還未下床,以為她真的有哪裏不舒服,不免有些擔憂。
“我沒事,你先出去吧。”聲音都頗帶幾分沙啞。
“王妃,婢子還是……”
“出去吧。”
香草還未說完話,便被她打斷。
“那好吧……若是王妃不舒服,一定要喚婢子,婢子就在外麵。”她叮囑道。
“下去吧。”
香草剛走到門口,便碰見厲寒塵迎麵而來。
他負著手,酒窩微陷,心情貌似還不錯。
“王爺。”香草屈膝行禮後退到一旁。
許朝暮在屋內聽到這一聲“王爺”,放佛聽到“狼來了”一般,立刻縮回被窩拉被子將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
芙蓉帳被人掀開,厲寒塵坐在榻邊,伸手輕拍了拍那鼓鼓的一團。
“暮兒,夫君知錯了。頭還疼麽?”他輕聲哄。
過了片刻,無人回應。
伸手就要去拉被子,被子卻被裏邊的人死死拽住。
“你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微怒的語氣。
厲寒塵自覺理虧。把媳婦欺負慘了,就是這個下場。
“暮兒,你聽我……”
“我不聽,你走!”
“我錯了。”
“不聽。”
“我真的錯了。”
“不聽不聽,厲寒塵你莫在呱呱呱,我乏了,要睡覺。”
“好好好,你先歇息。下午我帶你出去逛一逛,你喜歡的東西,我都給你買,好不好?”
……
臉皮厚就是好啊。某人想盡各種方法哄小嬌妻,終於讓她消氣一半。
他暗惱自己,昨夜隻顧自己的感受,忘了護住她的頭。
方才檢查時,她頭頂一處微微隆起,還泛著青,令他心疼得要命。
日入時分,兩人牽著手走在人群熙來攘往的街道上。
周圍吵吵鬧鬧,酒香味、菜香味、燒餅味漂浮空中,鑽進鼻腔,竟讓人也有了些食欲。
藍裙女子與墨袍公子腳步悠閑,好似閑庭信步一般。
“暮兒,帶你去空蘭苑買新出的胭脂水粉好不好?”
“不好。”
“或者,芙蓉居新樣式的衣裙也好看,還有散香居的香露,桂花香、橙子香、青草香,你最喜歡的冷梅香。”
許朝暮扭頭看他,“你怎麽那麽清楚?”
難不成,還陪別人去買過?
厲寒塵輕笑:“帶夫人逛街,自然是要提前準備。”
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怎麽當一個合格的夫君?
“可我都不想去,我想吃燒雞。”
“那便去‘今來思’,那裏的主廚曾經是宮裏的禦廚,手藝還不錯。”
今來思位於朝陽城黃金地段,離此地不遠,兩人手牽著手,朝前走去。
很不湊巧,今來思生意向來很好,二人來的時候,被小二告知已經沒有位置。
“一桌也沒有了?”厲寒塵薄唇微抿。
第一次與夫人遊街,不能就這麽掃興而回。
肩上搭著汗巾的小二彎著背脊,恭敬搖頭:“皆沒有,望大人見諒。”
許朝暮拉拉厲寒塵的手,微微仰頭道:“我現在不想吃燒雞了,燒餅也不……”
“原來是臨王殿下。”說話間,一道含笑的男音自窗邊傳來。
兩人齊齊看過去,隻見靠窗的桌邊坐了兩個人——夏侯姒和祁懷瑜。
夏侯姒是老熟人了,自是不必介紹。而那祁懷瑜是祁禦史的獨子,在京中以才華著稱,工詩善書精丹青。
儀表堂堂,氣質儒雅,樣貌在眾多勳貴子弟中也算出眾。
夏侯姒看見兩人時沒什麽表情,倒是祁公子對著兩人微微一笑,不疾不徐走來。
他拱手作了一禮,溫聲邀請:“在下與夏侯姑娘才到不多時,若是殿下不介意,可否賞光同坐?”
方才與夏侯姑娘交談時,便瞧見她突然盯著門外,眼光忽閃不定。
原來,是臨王來了。不如自己出個麵將人湊成一桌,試探一番臨王對夏侯姑娘的態度。
女子大多感性。
或許因為臨王的態度,夏侯姑娘會給自己一個機會。
厲寒塵本不喜歡與不熟的人打交道,遂一口回絕:“多謝祁公子好意,不過不必了,本王與夫人去別處就好。”
“阿……臨王殿下,是因為我在這裏,你們才拒絕的麽?”
夏侯姒適時出聲。現在看見厲寒塵和許朝暮,心裏依然不是滋味。
她最見不得,也最受不了阿塵哥哥抗拒自己的模樣,這讓她很難受。
自己一直追尋的東西,也在一直後退避開自己。
此話一處,周圍的人忍不住側目觀看。
他們是知道的,當初聖上為臨王與夏侯家的千金賜婚,後來不知怎的,夏侯千金又任性退了親,最終妾室被扶成正室。
多年看熱鬧的經驗告訴他們,裏邊肯定有隱情。
夏侯姒這句話無疑令人生出許多猜測。
若是厲寒塵與許朝暮此刻離開,那就讓人有得聊了。
氣勢不能輸。
眼見厲寒塵要轉身離開,許朝暮拉了拉他的手:“現在有位置了,我又想吃燒雞了。既然祁公子好心邀請,我們就坐坐吧。”
在小事上,厲寒塵一向唯她馬首是瞻。
暮兒不介意,他有什麽介意的。
三人一同走過去,在窗邊落座,小二顛顛跑過來,熱情道:“大人們要吃些什麽?”
厲寒塵點了一隻燒雞、一壺鮮果汁和幾碟符合許朝暮口味的糕點和小菜。
祁公子很紳士的詢問夏侯姒要吃些什麽,在夏侯姒吐出“隨便”兩個字後,點了一些適合女孩子吃的菜肴。
至於他,他本不是為了吃飯而來,而是來博心上人歡心的。
祁公子此人,向來看不上深閨中端莊賢淑的女子,那些女子固然儀態美好,體貼溫柔,但太過乏悶無趣。
在他心中,夏侯姑娘這等活潑可愛的女子,才最有趣,最符合他的心意。
幸虧臨王眼神不好,才讓他有了這個機會。
幾人本就無甚話題可聊,等菜的空閑時辰全靠祁公子挑起話題,厲寒塵答幾句罷了。
菜很快上來。其中,繪有花開富貴的圓瓷盤裏擺放著切好的黃黃嫩嫩的燒雞。
上麵澆了一些醬汁和綠綠的蔥花,那香味好似一道鉤子,直勾人胃裏饞蟲。
厲寒塵夾了鮮嫩的雞腿放進許朝暮麵前的碗裏,又給她斟了一杯鮮果汁。
含笑看她,語氣裏是藏不住的寵溺:“吃吧,我的小饞貓。”
許朝暮罕見露出俏皮一麵,吐了吐舌頭,眉眼彎彎接過筷子。
尷尬什麽的不存在,她隻想吃燒雞。
“在下敬臨王殿下一杯。”祁公子同樣給夏侯姒倒一杯花茶,又斟兩杯酒,一杯推給厲寒塵,一杯手舉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