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驚喜

  許朝暮微微有些鬱悶,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他:“那位姑娘也是被孫公子禍害的人,我這麽做雖找出了害婉兒姑娘的凶手,卻也害了她。她本不是個壞人,是被人逼上這條路的,我是不是錯了?”


  不管錯與對,悲劇已經發生了,她現在要的不是評判對與錯,隻是一番安撫。


  傅言景深諳這個道理,放言安慰:“你沒錯。她要報複孫公子,那是她的事,但她卻害了想活下去的婉兒姑娘,這便是她的罪惡。婉兒姑娘被玷汙,也許活著生不如死,但最終選擇是生還是死,隻有她自己有權決定,任何人都不能替她做出選擇。”


  這一番開導果然令她心裏好受了些,她呼一口氣,道:“婉兒姑娘才是最無辜可憐的一個,千裏迢迢來投靠親戚,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他倆人的恩怨糾葛就該自己解決,為什麽要累及別人。她對婉兒姑娘下這樣的狠手,和孫公子對他肚子裏的孩子下狠手又有什麽區別?”


  傅言景見她眉目微微舒展,不由得揉了揉她的頭,溫笑道:“回家吧。”


  藏在不遠處一株巨樹身後的懷義見到這一幕,險些又要飛出去。


  他雙手合十喃喃念叨:“這裏發生的事千萬不能告訴主子兒,不然他可能會成為無辜受累的那一個倒黴蛋兒!”


  接下來在外祖家的時光,許朝暮每日除了陪外祖母聊天談心,就是去找安表哥學雕刻,偶爾還陪小叮鈴玩耍。


  這一日,她正在安表哥的院子裏專心致誌雕刻。她第一個雕的是阿珩的像,第二個,就是厲寒塵。


  雕完了臉,她興衝衝展示給對麵一言不發專心雕刻的安表哥看:“安表哥,你看這個雕得怎麽樣?有沒有進步?”


  安表哥今年不過二十有一,雖有著不符合年齡的老成,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與女子相處。


  安表哥抬頭仔細端詳一番,耳尖微紅,點頭道:“已經很不錯了。”


  得到讚賞,許朝暮彎眸一笑,不知道夫君會不會喜歡。


  朝陽城———


  此刻,臨王府裏一改往日麵貌,喜慶十足。


  門貼紅對聯、簷挑紅燈籠,連樹上也掛了紅綢。仆人們忙忙碌碌停不下來,準備大婚需要的一切物什。


  大到十二台精致華轎,小到派發的百餘張燙金喜帖,一一需要檢查對接。


  別院裏,厲寒塵請來了朝陽城內最好的繡娘,正盯著她們一針一線繡大紅喜服的最後部分。


  兩套喜服在許朝暮去棲梧之前便已經開始準備了,日夜加工,在她回京之前便能完成。這一切都在厲寒塵的掌控之內。


  待她一回來,便能穿上大紅喜服,正式和他拜堂成親。


  公子一襲織金墨袍負手立在門外,站姿挺如鬆,修如竹。


  他抬起手,骨感的手指撫了撫手腕上的紅繩。俊美臉頰上酒窩深陷,嘴角皆是壓不住的笑意。


  他仿佛聽到少女用不同語氣喚他:“夫君。夫君?夫君……”


  嗓音清脆如鳴佩環,好聽得很。


  “主子。”容玄大步從院外走來,行至他跟前立住腳,抱拳稟告:“方才懷兄來信,王妃明日就要啟程回京了。”


  “嗯。”他微微頷首,“帶她回來那日,本王親自去迎。”


  臨王府準備大婚之事自然藏不住,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而夏侯姒早已在小雀嘴裏得知此事。


  這些時日一直很焦急。怎麽辦,阿塵哥哥真要娶那個女人了!


  成親之後,她連扳回一局的機會都沒有了。不行,一定要在許朝暮回城之前,把阿塵哥哥給搞定。


  寢居裏,夏侯姒赤足在軟毛地毯上來回踱步,撅著小嘴很是焦急。


  無數想法在腦海裏閃過,突然,她頓住腳,眸光閃閃看著小鷹,略微興奮道:“小鷹,若是我在許朝暮回來之前與阿塵哥哥有了肌膚之親,按照阿塵哥哥的性子,定會對我負責!如此一來,她為許朝暮準備的婚禮,就成了給我和他準備的,對不對?”


  小鷹毫不思索點頭:“確實如此。”


  “可是——”話鋒一轉,夏侯姒又有些猶豫,“若是我這樣做了,阿塵哥哥會不會討厭我?嫌棄我不知廉恥?”


  小鷹略一思考安慰道:“小姐,當務之急是要在許姑娘之前嫁給臨王殿下。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的,待您成了臨王妃,每日陪在殿下身邊的就是您,小姐如此可愛討喜,還怕臨王殿下不動心麽?”


  這句話給夏侯姒飄忽不定的想法落了實錘,她堅定點頭,招來小鷹道:“你去通知小雀……”


  天色很快入了夜,忙碌的一日匆匆過去。


  花園煙籠亭處,紗簾掛在兩旁鎏金彎鉤上,花燈高懸簷角,搖搖晃晃投下一片暖光將這一方天地籠罩。


  厲寒塵坐在桌前獨自賞景,放眼望去,湖波蕩漾,銀白月光好似碎銀一般閃閃跳躍湖麵。


  小雀手端托盤而來,輕輕置在桌上之後,提著青瓷茶壺替厲寒塵斟了半杯恭敬呈給他。


  厲寒塵捏過茶杯小呷一口後,微微鎖眉,問:“怎麽是酒?”


  小雀茫然,隨即垂頭認錯:“王爺息怒,婢子不知茶壺裏裝的是酒,婢子馬上去換。”說著就要端走托盤。


  “罷了。”厲寒塵出聲阻止:“你退下。”


  “婢子告退。”小雀行了禮匆匆離開。


  “容玄。”他自顧自喊了一聲:“飲一杯?”


  容玄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抱拳道:“恕屬下不能飲酒,屬下待會還要送主子回房。”


  厲寒塵聞言微微頷首。容玄向來喜歡清醒,醉酒容易讓他產生危機感。


  “阿塵哥哥——”人未到,聲先至。


  歡快的女音傳來,隨後紅衣少女小跑進亭裏。


  厲寒塵看著她,放下茶杯,問:“你怎麽來了?”


  夏侯姒毫不客氣在他對麵坐下,有些惆悵:“姒兒是來與阿塵哥哥告別的。”


  厲寒塵垂下眼皮啜了一口,言簡意賅:“保重。”


  夏侯姒雙手捧臉,歎一口氣:“不對。阿塵哥哥應該問姒兒要去哪裏。”


  厲寒塵將茶杯放下,背靠圈椅,態度平平,順著她的話問下去:“你要去哪?”


  這不冷不熱的態度令夏侯姒心下不悅。


  水靈的大眼睛盯著對麵心上人,佯做無奈又有幾分悲傷:“阿塵哥哥和許姐姐成了親,姒兒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纏著阿塵哥哥了,免得引人誤會。”


  “無事。”厲寒塵淺淺一笑,漫不經心道:“其實不隻是婚後,即便是婚前,你也不能與我走得太近。畢竟男女有別,不似幼時,總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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