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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天欲雨

  眼見水麵隻泛著微微波瀾,綠衣小仆急得大哭:“公……公子,我們快下去救人吧,小公子快不行了!”


  許向陽現下心慌了,沒想到這個小子體質弱到如此地步!

  他正要往下跳卻又頓住,身子不住地顫抖。


  不會……死了吧?


  理智回籠,他雙腳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若是現在自己下去救,被別人發現是自己將他推下池塘,那他就成了殺人犯,要被斬頭的!

  不行不行,他不是殺人犯,他不能被砍頭……


  “陳鼠鼠……你……你快叫人來救命……”


  陳鼠鼠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救……救命……”


  “廢物!”許向陽見他畏畏縮縮,立刻大喊:“快來人,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陳鼠鼠哭著跟喊:“救命……小公子落水了!”


  在一聲又一聲的哭喊呼喚中,眾仆人齊刷刷趕來,長興候後到。


  “誰落水了?”長興候厲聲質問。


  “是嗝……是小公子……”陳鼠鼠哭到打嗝。


  此時,已有水性好的仆人下水撈人。


  長興候臉色陡然驚恐到發白,全無平日的風度。


  完了。


  若是珩兒有事,依暮兒的性子,定會以死相拚!

  她一定會報複的!

  這時楊氏穿好衣匆匆趕來,質問陳鼠鼠:“怎麽回事!”


  許向陽早已是風聲鶴唳,害怕他不小心將方才發生的事說露,趕忙搶先道:“娘,方才我去找父親時路過花園,聽到塘裏隱隱傳來人聲,就帶著陳鼠鼠跑過去。等我跑到塘邊時,那落水的人已經快要沉下去,孩兒不會鳧水,就趕忙喚人來救命。”


  心慌之下,百處漏洞。


  聽到這個消息,楊氏除了驚訝再無別的情緒。


  幸好落水的不是陽兒,不然可是要她的命喲!

  長興候此時心如擂鼓,一言不發。


  珩兒千萬莫要出事,不然他可怎麽向暮兒交代!

  不多時,幾名男仆將人撈上岸,一個仆人探了探鼻息,撲通跪在地上:“候爺,人……人沒了……”


  長興候頓時呼吸一窒,一顆心瞬間掉入萬丈深淵。


  他極力克製住想癱倒在地的衝動,一步一步來到已無生氣的屍體旁。


  毫無預兆大哭起來:“兒啊,你從義父這裏走時還好好的,怎會發生這種事情!”


  仆人們低頭守在一旁,大氣不敢喘。


  長興候的淒慘的哭聲響徹花園。


  楊氏見許向陽嚇得不輕,派人將他送回房休息。


  許向陽走後,她才上前安慰道:“夫君,事已至此,節哀順變。”


  長興候猛然轉頭看她,眼眶發紅,低吼:“這是我兒子!”


  楊氏訕訕不說話。


  而荷姨聽到這個噩耗時幾乎是摔著趕來,她遙遙看見長興候抱著青衣少年在哭,差點一口氣沒吸上來。


  雙腳一軟癱在地上,哭著爬去。


  她身子抖似篩糠,伸手撫上少年慘白的臉頰:“珩兒啊——”


  隨後驀然死死瞪向長興候,話到嘴邊成了吼:“珩兒這是怎麽了,他不是去了你的書房麽?怎麽會在這裏!”


  長興候一言不發。


  荷姨理智全無,撲上去就打:“你把珩兒怎麽了……你把珩兒怎麽了……”


  楊氏見不得她這瘋模樣,一把將她推開:“大膽!你這賤婢竟然敢如此猖狂!”


  荷姨被她推摔在地,又起身不依不饒的撲打長興候。


  許是情緒過激,她一口氣沒緩上來暈了過去。


  “來人,將荷葉關進柴房!”楊氏吩咐。


  “慢著。”長興候呆滯的眼神看向楊氏,語氣微帶乞求:“你先回屋,別給我添亂了,求求你了。”


  轉頭又麻木吩咐仆人:“將荷葉抬回房。”


  這一晚,長興候府被巨大的恐懼和悲傷籠罩。


  許向陽回到房裏躲在牆角瑟瑟發抖,語無倫次:“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要……不要下獄……不要被砍頭……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他驚恐的眼神一轉,看向比他還恐懼的小仆,乞求道:“陳鼠鼠,你你要管好自己的嘴……千千千萬不要透露這件事請,不然……不然你家公子就要掉腦袋了,求求你……”


  看小仆哭著遲遲不說話,許向陽怒向膽邊生,雙手搬起身旁插花花瓶,威脅道:“若你敢說出去,我今晚就殺了你!”


  陳鼠鼠嚇得一哆嗦,連連點頭:“小人不說,小人不敢說……”


  ……


  翌日,因昨夜一夜無眠,許朝暮眼下一片青。


  香草見她冷冰冰的模樣,想她定是心情不好。


  替她梳妝時小聲道:“香草很喜歡小夫人。”


  許朝暮被她這一句說得莫名其妙,抬眼看了看她。


  香草接著解釋:“香草相信小夫人的人品,小夫人不是那種人。”


  許朝暮淡淡一笑:“謝謝你。”


  梳妝完畢,她便準備去長興候府接許朝珩。


  剛推開房門,就見墨袍公子靜靜立在石階下。


  四目相對,厲寒塵喊了一聲:“暮兒。”


  許朝暮走下石階,伸手道:“給我就行了。”


  “什麽?”


  “休書。”


  厲寒塵一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寫哪門子休書。我是來找你溝通的,我覺得我們應該耐心談談。”


  許朝暮靜靜盯著他,片刻後點,淡淡應下:“我得先去接阿珩。若是殿下想談,待我回來後去找你。”


  “夏侯小姐莫要強闖王宅啊——”


  厲寒塵剛想說話,就被懷義的喊聲打斷。


  一襲紅衣的少女風一般刮來,擠開厲寒塵狠狠就給了許朝暮一個耳光。


  清脆巴掌聲響起,厲寒塵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沉聲道:“你做什麽!”


  夏侯姒氣鼓鼓看了看厲寒塵,又看向臉色淡漠的少女,冷哼道:“阿塵哥哥怎麽會看上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厲寒塵甩開她的手,將許朝暮擋在身後,冷聲提醒:“還請夏侯小姐自重,莫要出言不遜。”


  夏侯姒看著他這冷冰冰的模樣,竟與許朝暮好生相似。


  心中湧上委屈,哭腔從唇裏溢出:“阿塵哥哥,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在傳什麽啊?大家都說她和醫聖有一腿,姒兒是在替你打抱不平!”


  厲寒塵見她淚光閃閃的模樣,不由蹙眉。


  他淡聲道:“多謝夏侯小姐關心。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們自己會解決。”


  夏侯姒被這一席話氣得不輕,跺了跺腳,一臉恨鐵不成鋼:“阿塵哥哥真是把好心當做驢肝肺!若是她真的和醫聖有瓜葛,看你還護不護著她,哼!”


  待夏侯姒氣呼呼跑走,厲寒塵立馬吩咐香草:“去拿膏藥來。”


  “不必了。”許朝暮冷冷拒絕,“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厲寒塵拉住她:“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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