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黑風高夜
是夜,月光皎潔,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溫熱的晚風伴著清脆的蟬鳴,在夏夜,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主子,我們回去吧,要是被人撞見了如何是好……” 聲音被故意放地很輕,細聲細語,似乎是怕驚醒了夜幕下熟睡的猛獸。女孩左右張望,此刻溫暖的晚風仿佛是讓她感到寒冷,縮手縮腳地走著。
小心翼翼走在前頭的嬌小身軀猛地轉過身來,夜色下隱約可見一副略帶稚氣的麵容。
“噓。”紀點點豎起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抵在唇邊,眼神頗為幽怨地深深望了一眼膽怯的婢女,開口道:“閉上你的烏鴉嘴,你主子我可是已經觀察了好久,這個時辰應該不會有人。”
話音未落,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便在周圍響起。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小徑裏聽起來卻有些刺耳。
“快,你們去那邊找找,誒,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這邊。”侍衛長粗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似乎是在尋找什麽重要的人物。
紀點點借著一叢墨綠的灌木,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豎起耳朵,想聽清楚一點侍衛的談話。
隨著哢嚓一聲清脆的聲響,紀點點身子猛地一僵,皮笑肉不笑地緩緩轉過身去:“如意啊如意,你何時才能如我的意啊?”
婢女約莫十八歲的模樣,身著藍色宮裝,青色小鞋下踩著一根折斷的細枝丫。大概是哪個宮主子給順手從樹上折下來的吧。
“誰?”訓練有素的侍衛敏感地捕捉到了枝丫折斷的聲響,當即警惕地大喝一聲。
見勢不對,紀點點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把頭上沾的樹葉給掃了下來。
“侍衛大哥不必緊張,我家主子趁著夜色想出來走走罷。”如意被紀點點暗暗一推,往前微微踉蹌了幾步,故作輕鬆地笑答。
“敢問是哪宮的主子?”侍衛長的語氣中透露著疑惑,大半夜的,怎會有人吃飽了沒事幹出來閑逛?
紀點點頓時有一種無力感,她原本抱著一種到皇宮裏混吃混喝,不用被老爹念叨,過清閑生活的米蟲思想,可誰知,每天三頓,每頓四菜一湯,飯量才限製在一碗,頂多吃個半飽。
不要用堂皇的理由,來控製我吃飽飽的幸福生活!這是每一次吃飯時,紀點點在心底無力的呐喊。
“哪宮的不敢當,不過是小小一個貴人罷了。”紀點點麵無表情地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侍衛長,看得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心底直發毛。
那種背後冒冷汗的陰森感覺,隻有經曆過了才明白。
侍衛長隻得幹笑了幾聲,扭頭不去看紀點點接近扭曲的燦爛笑容,而是撇了一眼她腰間的玉佩,確定真的是宮中的貴人之後才簡單行了一個禮,揮手讓開一條道:“在下失禮了。”
看著紀點點主仆倆離去的身影,侍衛長才暗自納悶,這宮裏的主子,難道有愛走夜路的怪癖?真是奇了怪了。
夜色醉人,皎月高掛。夏季溫熱的氣息夾雜著蟬鳴,平添幾分寧靜祥和。
忽然,極為破壞氣氛地響起了幾聲咕嚕嚕的怪聲。
“如意……”揉了揉餓扁扁的可憐肚子,紀點點嘟起粉嘟嘟的唇瓣,大概是因為聲音稚氣的緣故吧,語氣中不經意地帶著點撒嬌的味道,“我好餓好餓啊,在宮裏都吃不飽的,簡直就是虐待人嘛!”
“主子,要不你在這裏等等,如意去禦膳房瞅瞅。”看著紀點點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比她大四歲的如意覺得心都軟成一灘水了,鼓起勇氣,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宛若一隻乖小狗,紀點點難得無比聽話地點了點腦袋。她實在是餓了,這進宮來這麽多天,愣是沒有一天是能夠吃飽的。
蹲在地上,目送如意消失在禦膳房的方向,紀點點拍了拍手,拂了拂裙擺上的泥土,驕傲地仰起小臉:“本小姐上的了廳堂下的了廚房,打地了壞蛋賣地了萌,橫批:文武雙全!”
可憐的如意,還不知道自己被自家犯懶的腹黑主子給坑了。正在鎖了門的禦膳房前尋尋覓覓地老實尋找著進去的方法。
懶散地抖擻抖擻精神,紀點點再次聽見了來自於肚子的抱怨聲,不滿意地從鼻腔裏哼哼了一聲,道:“叫喚個什麽勁兒啊,你餓我也餓啊,動動胳膊動動腿就叫喚……”
“算了算了。”幽幽地輕歎了一口氣,幹嘛老跟自己過不去呢?紀點點習慣性地半張著唇,仰起臉,小徑四通八達,“這皇宮裏不知道有沒有果樹什麽的……”
撩了撩搭在肩上的青絲,紀點點閔著唇,背著手,頗有一番將領風範地在周圍晃晃悠悠地走來走去。
“站的高看的遠……”念念叨叨地在原地徘徊,紀點點估摸著爬上樹,應該就能看到哪棵樹有果子了。如意去了許久還未回來,歎息一口,看來,靠人不如靠自己。
夜色闌珊,溫熱的晚風令人昏昏欲睡,如果不是肚子隨時在抗議,紀點點估計早就席地而睡了。
別家的千金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而也就隻有紀點點是從小被自家老爹坑大的了吧,小孩子生性頑皮,爬樹翻牆什麽的,紀點點都幹過不隻一次。
豎起大拇指橫在鼻頭,痞裏痞氣地輕輕一抹,挽起袖子,頗像地痞小流氓準備打架時的模樣。
紀點點身為將軍府的千金,娘親又在生過她之後便病逝,於是她從小就被老爹當作男孩子來養。老頑童也喜歡時不時地就坑她,似乎是逗她好玩一樣。
抱著粗壯的樹幹,兩腿猛地一跳一蹬,三下五除二便上去了。樹也不算太高,對於紀點點來說,就跟玩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簡單。
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氣質,宛若一隻樹袋熊,腿夾著樹幹,雙手緊緊抓著粗樹枝,腦袋四處張望著。
“大膽,你是何人!”
突然,一聲嗬斥傳來,劃破寧靜的夜幕。絲毫沒有半點防備的紀點點嚇地一哆嗦,手中一滑,瞪大了雙眼,自由落體式從樹上掉下來,宛若一片脫離樹枝的枯葉。
大腦短暫空白,刹那間反應過來之時,紀點點臉“刷”地白了,緊閉上了雙眼,心中的小人兒在不停地打轉:完了完了,這下要半殘了,就算不殘,也該有多痛啊……到底是哪個神經病在瞎嚷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