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以原諒，身份被識
蘇鳴謫不理會這人的出現，掏出酒神葫蘆，猛灌了一口。
待醉意上湧，麵色微紅，他身上的戾氣才得以消散。
“來擦屁股？”
蘇鳴謫朝那中年男子問道。
“是。”
中年男子鞠身回道，帶著些許恭敬。
“那就跟上來吧，邊走邊說。”
說罷，蘇鳴謫擄起林知念，沿街道向城西的方向走去。
中年男子也緊跟了上來。
一路上，顧功名就打量著蘇鳴謫，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若是沒有王影襲殺的一段插曲出現，他可能並不會對眼前這位看著並不起眼的青年抱有敬意。
剛才，顧功名與那老者就在暗處，王影偷襲的時候，他是想要出手保護蘇鳴謫二人的。
因為他覺得，同是地境，蘇鳴謫應該難以迅速應對王影的全力襲擊。
但是，緊接的變故怔住了他。
在蘇鳴謫釋放殺氣的那一瞬，即使不是直麵者，他也清晰感覺到了其中的恐怖。
那殺意，宛如血海翻湧，似有萬魂悲號。
視之數秒，哪怕是浩然天境的自己，也明顯表現出了懼意，這才導致接引王影慢了幾秒。
這般恐怖的殺意，絕不是一個地境的修煉者可以擁有的。
眼前人的境界，必然是偽裝。
其真正的境界，或許要強於自己好多。
所以，萬不可得罪。
在其頭腦風暴之時，忽地，蘇鳴謫開口道，
“不打算說些什麽嗎？若是出了這西城門，這仇我可就算記住了。”
“噢，是是是。”
顧功名這才想起正事，連忙開始自己的說辭。
“在下豐饒城主顧功名，剛才得罪前輩的那位是在下的護衛，於空中與前輩一戰，許是把前輩當成了東海的海盜，才對前輩出手。”
“他的父母在他小時候被海盜所害，這才對海盜有著滿腔怒意，冒然得罪前輩，在下替他向前輩道歉。”
說罷，他停下腳步，對著蘇鳴謫鞠了一躬。
“這便如此作罷，我也給了他一點教訓，我要你重點說明的，是剛才的事兒。”
蘇鳴謫沉聲說道。
這下，顧功名倒是沒馬上言語，跟著蘇鳴謫走了一會兒後，才小心地詢問道：“不知前輩，可否允許在下對這孩子做個檢查。”
他指的自然是蘇鳴謫手裏的林知念。
“就這麽查吧。”
蘇鳴謫應許，但還是擄著林知念的狀態。
“是。”
應了一聲，顧功名拿出一根銀針，走上前，對著林知念垂下的手臂紮了一下。
收回手，嗅了嗅銀針，便聞到一股遠遠要濃烈於常血的腥味。
“果然。”
顧功名對蘇鳴謫道：“前輩手中的這個孩子，想來是東海的鮫人一族，鮫人一族常年在海上作惡，有時也會隨海盜襲擊近海住地，是人人惡之的存在。”
“我那護衛想來是看出了什麽，才被正義感衝昏了頭，肆意地出手，在下再次深表歉意。”
顧功名剛想再鞠個躬，便見蘇鳴謫停下了腳步。
原來是二人此時已經來到了城門，前方是護城的士兵在檢查行人。
蘇鳴謫轉頭看了顧功名一眼，顧功名會意，走到了蘇鳴謫前邊。
有一位城主開道，蘇鳴謫二人自然未被阻攔。
出城後，蘇鳴謫有目標地走向遠處的一片草地。
那兒，有一頭黃牛正在啃著草。
蘇鳴謫上前將林知念扔到了它的背上。
隨後，轉身看向顧功名說道：“就到這兒吧，渡點真氣那小子就能醒了，下次看著點，不是什麽人都像我這樣善良的。”
“噗！”
語畢，邊上的老黃莫名地將嘴裏的碎草噴了出來。
蘇鳴謫轉頭怒瞪了它一眼，它便訕訕地轉過身去。
顧功名卻是不在乎老黃莫名的反應，長籲了一口氣。
剛才蘇鳴謫的話，自然是表示了他已經原諒了王影的冒然所為，顧功名心裏懸著的石頭這才得以落地。
蘇鳴謫不在意他是什麽反應，翻身上牛。
“前輩，關於這個孩子，還是希望你慎重帶護，鮫人從來不是什麽好人。”
顧功名做了一揖，提醒蘇鳴謫道。
“我有數。”
淡淡回了一句，蘇鳴謫拍了一下老黃的屁股，招呼著它離開。
顧功名目送蘇鳴謫離開，轉身便欲回城。
可忽然，他聽到了一句嬉笑聲，
“噗！就你，還善良，那這世上可沒壞人了，哈哈哈。”
嗯？這兒還有其他人?
顧功名皺眉，左顧右盼起來。
緊接著，他又聽到了一句斥語，“笑屁啊，再笑把你頭塞眼兒裏。”
等等，這音色，有點熟悉。
是，剛才那人！
顧功名猛地轉身，視野中卻已沒了蘇鳴謫一行的身影。
想了想那一行的陣容。
顧功名突然駭然自語道：“剛才說話的，是那頭黃牛？！”
迅猛的劍技，隨身的酒葫蘆，還有，會說話的黃牛！
想罷，顧功名瞬間冷汗直流。
“還好，還好，沒得罪死人家。”
顧功名長抒一口氣，隨後，衝蘇鳴謫離開的方向鞠了一躬，這才離開。
······
除了閃離顧功名視野的一段，接下來的路，都是老黃在受累。
天，黑得很快。
一行人，尋了一片林子準備過夜。
“那人說他是鮫人族，我怎麽看著不像啊。”
老黃用牛蹄子戳了戳林知念的臉，說道。
蘇鳴謫拾了周邊的柴火，點起了一個火堆後，靠到了一旁的樹上。
“當然不像，我蘇鳴謫的徒弟，可不會是那種卑劣貨色。”
說著，蘇鳴謫看向一邊還未醒來的林知念，念叨道：“他的血脈檔次可要高多了。”
“血脈？高？”
忽地，老黃猛地抬眼，訝然道：“難道他是那一族的人？”
蘇鳴謫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怪不得我感知不得，這怪物一族恐怕也就你這怪物實力才識得出吧。說起來，還真是佩服你的運氣，竟能如此快速地收到這般徒弟，牛批。”
老黃感慨完，便走到一邊趴了下來，眯起了眼睛。
蘇鳴謫微笑一下，也是帶著些許得意。
不久，林知念緩緩醒來。
首先入眼的是一團火光，隨後，才漸漸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地界。
“醒了。”
有聲音傳來，林知念循聲注意到了靠在樹上的蘇鳴謫。
“師父，我這怎麽就突然暈過去了？”
林知念問道。
“你被人襲擊打了，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你救出來。”
蘇鳴謫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噢，是這樣嘛，那多謝師父的救命之恩。”
林知念說罷，便衝蘇鳴謫深深鞠了一躬。
蘇鳴謫擺了擺手，說道：“你是我徒弟，保護你是應該的，跟我不必這麽客氣。”
此話一出，林知念忽地一感動，心念道：“師父對我真好，等我變強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蘇鳴謫是久活的人精，僅看一眼林知念杵那兒的反應，便知道他在想什麽。
下意識地，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