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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上) 四怪才大鬧坤明宮 ; 三妖人合鬥大將君

  季皚帶領眾人入住江明關,等到收拾完了,安頓好了,也就快天亮了,小周彤與小玉倓看來都是累了,漸漸地平穩的睡下了,季皚獨自站在庭前,望著月亮成影西方落,彩霞紛飛迎新日,不禁心中漸有了感慨,獨步自歎,突然,手中的花蒲扇一動,安清將君連忙掐指,算得不多時那地界之中將出來三妖人,季皚看看天空,自己打定主意,暫不出戰,隻是等著這三位客人的到來,想到這裏,安清將君有抬起了頭來,搖著花蒲扇,靜靜的說道:“許久了,嗨,什麽時候真的可以帶著他回去呀。”搖搖頭,心中作了一首詩道:

  晨昏無情花香逝,日月淺淡東西歸。


  望夫石待三秋過,不老鬆觀四季回。


  鶴鳴情深怎無心,猿啼愁重還有淚。


  散發拂袖輕衣去,隔籬呼取童捧杯。


  作完了這一首詩,老將君確實突然一怔——“童捧杯?嗬嗬。”笑著,搖了搖頭,可就在這時,花蒲扇再是一動,老將君再是一算,不禁凝眉沉思,原來這花蒲扇給的信息是那洛陽傳來的,今年的八月剛過,鄉試已經完畢,但是卻出現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去年的案首以及後續排名二,三,四的四個才子居然都是名落孫山,想必看來,那蟾宮折桂可如夢一般了,這四位才子一看,哪裏肯依,且先說一說這四位才子,要是說起這四位來,那確實是名聲在外,遠揚千裏了,四個孩子年紀不大,但是才華橫溢,說他們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一點都不為過,四個才子是在院式中認識的,因為四個人都是各懷絕技,有同時有些怪癖,同樣對於科舉製有些不滿,因此這四個人走到了一起,並且想按著才華分出大小,怎奈除了小淵育變不與他爭之外,三個人比了一個上午,也是為分勝負,所以又隻得按年齡來排行了,這裏麵最大的一個孩子名叫周中英,是寫的一首好詩,老二就是王仕宕,寫得一手好詞,詩詞若是並無奇特之處,但老三與小四便算是奇人了——這小三,不會吟詩,不會作對,但是卻是一個小快嘴,段子是張口就來,另外,他也算是開創了一種文體——“四字成語詩”,這暫且不多提,且說這小四淵育變,這小四你莫看他年紀最小,但這孩子最會寫文章,並且寫的還是駢文,尤其效仿王勃的《滕王閣序》,句式之工整,對仗之和諧,也可謂當今一絕了,因此初次考試就得到了一個案首,雖說是才華橫溢,但是這孩子少有那種自恃才高傲岸無理的心氣,因此,這在四個人中,最受人喜愛。閑言少敘,且說正題,這四個人這一次名落孫山之後,大是不服氣,尤其是那三個孩子,都是揚言要進宮麵見聖上,小育變一看這樣,便隻好也隨著去,剛好,自己也還是有些不滿的,皇帝周安成聽到了這件事以後,覺得很是好笑,便隆恩下旨,要宣這幾個孩子進宮,選了個良道吉日,也便是今天,四個孩子就要進宮麵聖了,所以,季皚的花蒲扇動了一下,把這件事告訴他。季皚算出來之後,微微笑了笑,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憂愁,這戰場之上的事情暫且就是這麽多,季皚就是等著那三個妖人的到來,所以這幾天不會急著攻打第三關,因此放下這戰場這邊不說,單說說這四個怪才來到皇宮之中,他們又會怎麽樣?

  太陽不知不覺之中漸升漸起,金光閃閃,林間窸窸窣窣的漏下斑斑白點,六匹馬飛馳在馬路之上,猶如那晴空之中的電閃,晃一下,不見蹤跡,更猶如那晴空之中的電閃一樣的是,閃過了,就來了雷。這地方,已是洛陽城裏了,且說這六個人,飛馳之後,遠遠地就看見了雲軒城,四個人在大城門之外就被迫下了馬,程教改狠狠的瞪了一眼看門的侍衛,然後在那兩個侍衛的陪同下,一起上城門著走來,來到緊閉的城門這裏,小教改就有些不滿意,嘟嘟囔囔道:“大白天的,倒是關著門,什麽意思?”兩個侍衛自從奉旨前去迎接著四位才子,看到程教改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他的性格了,因此,在這裏也沒有人給他解釋,淵育變倒是與他素來交好,因此勸道:“哥哥,忍一忍吧,這是皇宮。”程教改瞅瞅他,撅著小嘴看著城門慢慢的打開,慢慢的,城門越開越大,隨著視野的開闊,三個孩子的嘴巴慢慢張開了,倒是隻有程教改漫不經心,草草說一句:“有什麽呀,皇上要是與我們住的一樣,那還不叫天下人笑下大牙來?”淵育變一聽這話,就有些不高興,雖說他是人小,但是,恐怕也是半個小人精了,都說世事難料,但這孩子就是深諳世事,一聽他說這話,心中就有些不痛快:“說什麽我們四個人適合走在一起,他們,尚是未脫了禁錮,怎麽能行?”因此心裏就已有底了——今天到此,不過是一逛罷了,甚至,倒是還有一些嘩眾取寵的嫌疑了。因此,心中就已經打好了稿子,這是後話,暫不多提,且說這幾個人,等到城門全部打開,那兩個侍衛終於神氣了一回:“看什麽呀,沒有見過吧,走吧。”“嗬,像是你見過多大的世麵是的,這又不是你家的,你神氣什麽?”說這話,程教改就往裏走來,等到四個孩子都站在這皇宮麵前,都是吃驚不小,嗬,不愧為皇城:


  說什麽瓊樓玉宇,桂殿蘭宮?道什麽瑤宮貝闕,玉池金城?俱與此雲軒城同出一模。你看那宮門碧沉沉,宛是琉璃造;方麵明晃晃,恰是寶玉妝成。九宮落塌,宮宮如玉樹臨風;千殿儼列,殿殿似嬌花照水。婀娜多姿,盡不相同,燦若晨星,數不勝數,參差錯落,如火如荼。十步一宮,五步一殿,蜿蜒雄偉,肅正平和。再看那複道回廊,處處玲瓏剔透;簷麵柱頂,層層刻鳳雕龍。真個是此城隻應天上有,世上寶物不應存。金闕銀鑾並玉府,仙花聖草暨瑤葩。誰可知江山盡處正富貴,內外差錯莫須提。


  看罷多時,程教改一撩衣裙,下了台子來,邊走邊搖頭,小嘴往上一揚,冷冷的便說道:“美輪美奐,金碧輝煌;雕梁畫棟,冠冕堂皇;勾心鬥角,前所未有;首屈一指,空前絕後;精雕細刻,八麵玲瓏;獨樹一幟,富麗堂皇。”聽他說完了,兩個侍衛微微點頭,十天了,就沒有聽他誇過人,這一次,他誇人還是蠻好聽的嘛,就在兩個侍衛心中發笑的時候,突然又傳來了四句:“天下無雙,高不勝寒;坐吃山空,人生何用?”兩個侍衛趕緊止住笑意,心裏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正在此時,程教改眼睛往這一瞟,就這一下,這兩個侍衛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果然,兩個人的預感不錯,果真是不對勁——程教改剛停住了嘴,卻是忍不住又說了起來:


  “宮殿好,宮殿嬌,外是浮華,內是煙殍,我看皇朝大滅處,不是興修就是建造。


  八股文,一樣的孬,外為金玉,內是敗草,人說八股晉聖才,其實近的都是囊包——握大權,事不辦,好似那浮雲猶如那煙,摸不著,卻看得見,你說腐亂不腐亂?皇帝呀,倘若再不改科舉,我看天朝要玩完。”


  兩個侍衛就在他的身邊,等到他們聽到“人說八股晉聖才,其實近的都是囊包”時,就已經感覺出來不好,但是沒敢上前堵住他的嘴,直到聽到後麵的話,方是知道再不讓他住嘴就完了,因此,兩個人趕緊上前,摁住他,捂住他的嘴,但是這程教改是個小快嘴呀,未等他們堵的嚴實,就已經把後麵的話說了出來,但幸好,聲音不大,嚇得這兩個侍衛就是一身的冷汗:“小祖宗呀,你可別嚷了,那還要命不要了?”“命?命是我的,我想要就要,我不想要就不要,連那天王老子都管不著,怎麽,誰還敢說那就拿去?”“哎呀,小祖宗,你可別說話了,你不怕死,我們還怕呢?”“怕什麽?命算得了什麽,倘若是鬱鬱不得誌,那倒不如死了痛快!”兩個人一聽,互相搖了搖頭:“嗨,你死就死吧,我們可怕死,到時候你可要說你自己想死的,別把我們拉下水!”“哼!”程教改似乎覺得可笑之極,冷哼一聲,半帶諷刺半帶不屑的說道:“嗬,你以為我以為你這大殿之中的官員,自己下水了,看不得別人好,就把別人也拉下去?”程教改在前麵走著,邊說邊走,但是,隨著後麵周中英與王仕宕的表情,他似乎覺察出了什麽——確實,頭正往後瞅的他已經一隻腳邁進了大殿之中,可這程教改確實是個狂傲不羈的孩子,就是遇到了這麽直闖進金殿,有可能被殺頭的的事情,也是不慌不忙,也是麵不改色,氣不長籲,倒背著手站在門口,文武百官是聽到他說話了,這麽一聽,個個心中懷恨,但是不好遺露,因此,對於這個孩子是特別的上心,因為看見他進來了,所以,都細細打量他,沒看幾眼,頓時,大殿之中就傳出了笑聲,緊接著,眾人就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孩子,頭發蓬亂,衣冠不整,臉上還像是一隻花臉貓一般,埋汰邋遢,因此,眾人笑完了,冷聲冷氣的就傳來了許多話,這程教改哪是吃這個的人呀,一看眾人先是笑話起他來了,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了,劍眉倒豎,冷眼觀察這大殿之中的官員,就在後麵的人剛進來時,他就已經說上了:

  “進了大殿,見了百官,今天我要大誇談。”一聽他要大誇談,那兩個侍衛趕緊跑一步,還沒有拜見皇上,就想來捂住他的嘴巴,皇上一看,這成何體統,忙道:“你兩個退在一旁,這孩子,衣冠不整進來,朕本來是要治你罪的,你又不拜見朕,又是罪加一等,這樣吧,你先誇談誇談朕聽聽,看看能不能抵了你的罪過。”“好,這可是皇上您說的,那我可嘴上不留情了。”道一句嘴上不留情,隻聽他說:“一個個,是油頭肥麵,定是吃的官家的飯;一個個,又厲眉尖眼,定是那人事不給辦。文武百官,你堂上站,枉穿了官服一件件。喝平民的酒,吃平民的飯,反過來倒往雲上站。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見,隻知道,一塊塊金磚砸玉盤;隻看見,一陣陣銀子滾滾現。這裏撈一把,那裏拽一件,為何你黑心如此貪。文武百官,你聽好了,你站的可是金鑾殿,一樁樁,一件件,總有一天全部現。我在這裏把各位勸,雖說貪官你好處多,雖說清官你難上難,不過我請諸位聽,吃官飯,大權攬,一定要把正事辦,哪裏水深火熱抱怨地,哪裏鬼哭狼嚎痛罵天,諸位呀,要想保證頭上烏紗帽,一定要為民謀福緣!”一席話說完,頓時,大殿之上再無他言,皇帝一聽,竟是先拍起了手:“說的好,來,你這幾個孩子都進來,讓朕看看。”


  那三個孩子原是都在門口,一聽召喚,都是進來了,眾人打量,這三個孩子都不大,最大的也隻有十四五歲,看這個柳葉尖眉,細眼上挑,麵如凍冰,身似鋼板,立在那裏,儼然就是閻羅殿之中的一道門。第二個年紀十二三歲,麵容能辨,長得煞是英俊,但是看他也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你看他頭向上揚,眼向下看,胸挺腰直,儼然是屹立在水中的一朵尚未開放的荷花。最小的那一個也就九,十歲,這個孩子與其他的倒是不同,麵帶微笑,但是一種才華的氣質籠罩了這個孩子,對於這四個孩子,有一首詩道:

  三天下落淩雲木,到此生的一丈長。


  鳳雛能顯鳥王厲,龍子可知獸首強。


  荷葉映水三縷色,梅瓣浮雪七脈香。


  問得人間誰驕子?並非猛虎戰沙場!

  四個孩子俱已進了門來,沒有環顧這個金殿,便都來到大殿中央,四個人先各是排成一排,躬身下跪:“參見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平身。”皇帝周安成說著,把手一擺,四個孩子就站了起來,小教改是滿臉的不高興,小育便微笑著,一語不發的樣子,看著眾人。周中英與王仕宕倒是顯示出他們的清高來了,小臉一揚,撇著小嘴,側著眼睛看著百官。皇上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人們常言道“宰相肚裏能撐船。”不過,這宰相得是真正的宰相,倘若說是“宰相肚裏能撐船。”那麽真正的皇帝心中,或許就真的能撐開天地了吧。皇上看著這三個人,嗬嗬一笑,隨後問道:“堂下四童,朕聞你四個不服科舉,要告禦狀,但不知你們要告科舉的什麽狀呀?還有一事,朕要說明,你們雖說年紀小,但人事盡知,坤明宮豈是爾等胡鬧之地,倘若這告禦狀不成,那朕是要問罪的,你們可是要想好了。”


  四個孩子之中最大的周中英一聽,竟是“哈哈哈”一陣狂笑:“陛下,我們今天到了這裏,還真就沒有想活著回去。”皇上一聽,煞是納悶,因此問道:“這是為何?”“為何?您且聽著。”道一聲聽著,就見周中英從袖中取出一把扇子來,慢慢扇著,慢慢說道:


  濃雲遮日淡,樹搖落紅鞧。


  風寒憐缺月,春量愛悲鳩。


  相思獨幻境,真實一空樓。


  人身何處在,不過夢悠悠。


  欲談千秋事,幾層有相覯。


  浮雲遮望眼,不勝入寒囚。


  意罷難歸放,情結仍未休。


  江山千古秀,更願伴君候。


  程教改一聽,眉頭一皺,道一聲:“什麽亂七八糟的!”說著,踱步慢走,口中說道:

  “八股文,八股文,就是廢紙對火盆。濕的紙,燒不著,到時還把火能澆;幹的紙,一燒著,燒完就往龍宮掉。這裏雖說有百官,不過是半個江山……的一點點。什麽也不算,什麽也不管,隻知道自己好了就玩完。”


  說完這一個,緊接著,又道:


  “談科舉,論科舉,科舉不來如冰風,科舉一來如凍雨。冰風冰,冰的那些文人醒;凍雨凍,凍得那些文人病。今朝談論八股文,多少文人傾其神。千般過客皆不駐,最終落魄又失魂。”


  未等眾人開口,這程教改又說道:

  “辛勤苦讀數十年,隻為金榜把名傳。不管地來不管天,隻管自己榮福則不一般。”


  待程教改說完了,大殿之中也都安靜下來了,皇帝周安成聽他說完,並無生氣之意,坐在龍椅上,後背一倚,眼睛掃視了全殿,等待一會兒,嗬嗬笑道:“怎麽?諸位都不說話了,哎哎哎,仕宕,育便,你們兩個人為何不發言,單叫小教改說話?”


  淵育便一聽,嗬嗬笑道:“陛下,切莫笑話,這告禦狀的稿子還在我這裏呢,那就先讓哥哥們玩個夠吧。”皇上一聽,把這句話過濾了一遍,暗暗思索,然後迅速回轉過來:“嗬嗬,玩就玩玩吧,來,王仕宕,你可是有話說?”王仕宕一聽,把眼睛掃向周中英,周中英站在那裏,把手輕輕擺了擺,王仕宕算是心知意領,你見他輕哼幾聲,搖了搖頭,倒背起手,自口中吟出一首《滿庭芳芳滿庭》:

  日影搖欄,花香滿園。風吹鳥聲還殘。夢裏相知,花下總纏綿,難剪西窗一豔。三把盞獨敬蒼天。問天意,幾時續緣,皇朝人已滿。欲罷,心亦難,情歸何處,一念之間。吾悲天朝寒,芳草無香,天徑紅日不暖,選芳無度亦可憐。淚濕衫,仰天大笑,可向誰談冕?

  吟罷,小教改就覺得不對勁,沒有說話,瞅瞅小育便,小育便雙手環胸,好像就已經知道了一樣,這時,隻聽周中英取出扇子,輕輕搖擺,慢慢說道:


  漁樵野地本自安,不浮世事意未滿。


  狂歌下落無榜地,風塵情消魂縈間。


  世情一笑付流水,生事三遷安邁田。


  屈指禮樂為朝廷,舉頭望君君不見。


  蒼蒼竹林何才子,茫茫世間意安賢。


  杏香苦楚難摘落,荷美空笑隻遠觀。


  孤舟相訪門皆掩,回望三春亦心寒。


  萬裏雲山不見路,千年古鬆難走遠。


  玉帶飄飄隻談笑,流黃滾滾空喊歡。


  一臥空山過六載,遠影相襯映孤帆。


  但願薔薇不含淚,煙柳飄渺猶綠鮮。


  我醉心冷卻不眠,明朝有意仍相憐。


  大殿靜若無人,但大殿之中已有一人不滿,他凝眉側視,卻不發一言,靜靜看著這一場不是鬧劇的鬧劇,此人就是程教改,小育便是個懂事的孩子,連忙走到他身邊,拉了下他的衣襟,大殿一片默然,程教改此時卻是心空如水,朦朦朧朧中又聽到一首《喜遷鶯》:

  黃金榜,無龍頭。月落空悠悠。不恣狂蕩風雲休,天地何處走?空談笑,淚頹流,人間忍耐寒秋。我勸乾坤重開眼,同銷古今愁。


  淚眼已是模糊,心就像掏空一樣,萬般情緒蕩然無存,立在那裏,九天外又傳來一首《思遠人》:

  憶得來時暖日照,執手向花攀。黃庭路徑,步來蹁躚,隻道心寒。入得皇宮四庭觀,八股亦骸殘,科舉並相連。昨夜千秋,直到煙雲散。


  “夠了!”一句話,猶如晴空中的霹靂,裂在大殿上,頓時引來眾人看著這個小乞丐,立在那裏,用手點指周中英與王仕宕,空中大喊道:“周中英,王仕宕呀,你們兩個算是什麽東西!真是人心隔肚皮,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呀,沒有想到二位竟是這樣的人物!哼,我今天算是領教了,說什麽同舟共濟,說什麽一起承擔,鬧了半天,今天到這裏不過是大出風頭了,說什麽‘漁樵野地本自安,不浮世事意未滿。狂歌下落無榜地,風塵情消魂縈間。’說什麽‘我勸乾坤重開眼,同銷古今愁。’你們就直接說你們想做官就行了,用不著遮遮掩掩的吧,我與小育便是被騙了,你們兩個,好有心計呀,或許就是我們兩個太傻了吧,哼,不過,這天下若是分十鬥才的話,你們兩個也不要想著能占多少,哼,還不上筆墨紙硯,更待何時?!”


  周安成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聽他要筆墨紙硯,便道:“上來。”旁邊的兩個小宦官一聽,忙向後轉去,不一時,就報來一卷長紙,拿來筆硯,按照小教改的意思,鋪在了堂下,但見小教改脫了雙履,左手持硯,右手持筆,行雲流水一般,真個是:


  詩同鳳飛勝李杜,字如龍舞敗柳顏。


  但見上麵寫道:


  柳如虛煙幻,花似彩雲散。


  談笑麵凝色,不知心中言。


  玉笛暗聲飛,赤簫猶陰咽。


  細雨更朦朧,天地一聲變。


  滔滔洶如海,茫茫入九天。


  怎知攆舟走,波隨逝日散。


  一夢煮黃粱,心摧淚亂磐。


  掩笑悲千古,可憐心獨遠。


  鹿門存端居,散發樂桃源。


  衣香引蜂蝶,月明照江山。


  桃紅含宿雨,葉綠帶朝煙。


  寒江浪頭滾,冷山心血翻。


  來時同相伴,去時空可憐。


  相逢明月時,看我大開言。


  風鳴三層城,月照一地山。


  遙寄夢不再,還將淚滿天。


  吐血心空闊,君醉莫堪言。


  今日大罪過,懷古欽相連。


  身斷情自了,血盡心亦完。


  靈柩不閉目,遠看後來展。


  寫罷,程教改在上麵落了款,收筆晾紙,穿上鞋子,走了下來,此時,百官已圍在東西南三側,周中英與王仕宕一聲不吭的立在南麵,百官看了半天,絮絮叨叨不知說些什麽,周、王二人一看,一會凝眉,一會兒又點頭,也不知思考如何,隻是淵育便,看了全文,心中明了,略一思忖,開口點到:“換張大紙來!”周中英,王仕宕包括程教改一聽,都是有些愕然,淵育便看看眾人,微微一笑,慢聲道:“幾位哥哥都已經表明心意,單我無語,如何是好?三個別走,等著我寫完了,一起了無牽掛,是生是死,來去空空了!”


  說話間,白紙黑墨俱已準備妥當,百官分離,三個才子也非常正式的站在兩旁,淵育便看看眾人,略微笑笑,你看他挽了挽衣袖,束了束頭發,脫了鞋,方才上了白紙,點著墨的時候,口中道:“這篇序文為我三個作,為我大哥二哥作,為當朝文武百官作,為當今天子作,為天下寒士百姓作!為坤明宮作,為雲軒城作,為天地之間萬事萬物作!”小育便說罷,不再多言,雙腿跪在上麵,蘸上黑墨便寫,寫的是正楷,嗬,這小楷字字字如雕刻一般,工整大方,小育便寫著的時候,聲息全無,二三行時,竟是有了驚歎聲,四五行時,文武百官竟是不知不覺中隨著他念了起來,嘖嘖稱奇,讚不絕口,確實,小育便不愧有王勃之風,但見上麵寫著:


  皇宮禁地,雲軒隔城。危室相照,嵩河同行。控華夏命脈於一地,握九州江山交一方。龍之息處,鳳之安堂。文官肝膽,武員威風。奇功立,玉朝崩。人之心美,物之身安。頌功德,歌品性。金之足赤,玉之無暇。


  紫氣東來,青煙西去。日月精華,映江山萬代;天地寶氣,照盛世千秋。黃閭赤閻,雅貴中芝蘭充體;瓊樓玉宇,清淩處明水照心。佳者似高山仰止,俊才如細水長流。月明星馳,閃蒼穹之光輝;風清花香,盈坤明之聖地。


  觀浪起,屈宋懷才;看波興,枚馬含稿。聞四傑馳名天下有情義,看七賢遊於竹林無心機。恩深如地厚,不減千分;大德似天高,可加一丈。長街賦四聖,廣庭醉八仙。千花競放香更溢,百燈齊明光愈長。愁心與明月齊飛,相思共長天一色。


  然,紅紗終格縫,明月定圓缺。看科舉,千般玉裏獨斑點;談八股,萬綠叢中一漆黑。剪高枝,裁聖才。雄魚下鰭,深水不遊;大鵬剪翅,高空難飛。龍無足,上天入地無自在;鳳失衣,潛山歸林難暢遊。


  嗟乎!霞失色,人自願;雲不潔,天難容。主開闊,揮科舉於萬裏;皇聖明,棄八股於千年。今日拋頭敬蒼天,願天開心;此時灑血為聖主,願主通耳。


  嗚呼!肺腑盡裂,肝膽俱開。一席話,二處情。血落聖殿,淚失明堂。


  我自橫筆向天笑,空歎人生一場空!


  寫罷,小育便起了身來,穿上鞋子,衝周天子一抱拳:“陛下,我與三哥要出這坤明宮,不知可否?”周安成微微一笑:“四位才子的才華朕已經明了,今天的禦狀你們寫的夠好,隻是,朕也是無能為力,要是改科舉,那……”小育便微笑著擺擺手:“皇上什麽都不要說了,我們明白,多謝您放我們走了,告退。”說著話,上前一步拉住程教改,輕悠悠出了坤明宮,不吟不作,直出了東門,不知去向。


  周中英,王仕宕一看,慘淡一笑,別了陛下,出了坤明宮,口中誦道:

  千秋勝客有,下高處,亦寒憂。千花散開處,更卻嬌豔,無處談愁。垂柳,千頃揚徑,雲浪遮空綠波浮遊。綠茵含淚春雨,芙蓉低落綢繆。心驚,江山鴻猷。萬帆掛,江水流。夢中笑不休,看江山客,同是奇謀。淚流笑問蒼天。不重紅塵何看王侯?欲道陰霾不散,無心怎能到頭。


  周安成收拾“殘局”,不再多提,四才子各散各歸無需再提,隻一首詩算是收拾了殘局罷,雖是潦草,卻有四句略顯奇才,摘來聽聽:


  三月花紅綠柳煙,紫鶯相飛千枝間。


  堂前花落微風潤,樹上果成細雨鮮。


  介甫不改三界製,愚公難移一地山。


  誰悲天下有心客,自揮鐵騎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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