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靳大少爺好溫柔
唐風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那她不會有事吧!”
“應該不會有事吧,隻要能把燒退下來就好了。”盧醫生小心翼翼的用鑷子將紗布的邊撚得整整齊齊的,又多粘了幾張醫用膠帶,“急診室隻能做簡單的處理,大毛病又後麵的主治醫生看,靳大少隻在這裏涼了個體溫,就把人給抱走了……具體情況您去後麵看看吧。”
“那謝謝盧醫生,我先去住院部看看。”唐風月不等盧醫生粘完最後一條膠帶,便“唰”的站了起來,急匆匆的邁動步子向門外走去。
絲毫不管盧醫生在後麵高叫,“誒,靳太太,靳太太……還沒開藥呢!”
唐風月就像沒有聽到一般,推開急診室的門“蹬蹬蹬”跑了出去,門外沒有人,但走廊的盡頭似乎升騰起了一片煙霧。
唐風月沒有管,隻是一個勁向住院部跑去,她心裏蓄滿了對林沐深深的擔心。
擔心?
唐風月猛地刹住了腳步,下一秒,眼淚忽然間就止不住的湧出了眼眶,她驚訝的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間就哭了出來。
身後傳來了低沉而急促的腳步聲。
唐風月心中劇烈的震顫起來,她又抬起腿飛快的跑了起來,穿過小花園,一頭紮進住院部大樓,在身後的腳步聲追上之前跑進了電梯大門,拚命的摁著關門鍵,終於把一臉鐵青的靳之堯關在了門外。
她靠在電梯的牆壁上,慢慢抬起手摸了摸頭上的紗布。
林沐出了事情自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是因為她們是相交了十年的好朋友,肝膽相照,就像家人一般。
可是自己受了傷,靳之堯又著急個什麽勁呢?
從米蘭,到現在,每一次自己受傷,他都像一隻暴怒的野獸一般。
小護士說的話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當中,最真的愛叫做——擔心。
靳之堯的臉像是幻燈片一樣忽然間在她麵前被放大,她驚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唐風月驚恐的看著電梯牆壁裏倒映出來的自己,滿臉的張皇,一點都沒有平日裏精明強幹的樣子——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她不想讓靳之堯擾亂自己的心!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等到電梯門“叮”一聲打開時,唐風月已經恢複了冷淡鎮定的模樣,她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邁動纖細的長腿,從容的向護士站走去。
“您好,我想請問一下剛才靳家大少爺送來的那個病人現在在幾號病房?”她看著值班護士,款款一笑,禮貌而又優雅。
“哦,在走廊盡頭的特護病房。”護士們看著眼前大方美麗的女人,趕緊指了指走廊盡頭,答道。
“病人現在情況怎麽樣呢?”
“醫生已經看過了,主要就是身體和心情的雙重打擊,導致的免疫係統虛弱,又受了涼,所以引起了發燒症狀——隻要將燒退下去,然後好好調養一陣,就沒事了。”
“醫生已經開了退燒藥,現在正掛著水呢,靳大少爺在裏麵照顧著她。”
護士說完,掩嘴一笑,滿臉花癡的看了看同伴,“靳大少爺真的好溫柔,而且帥死了!”
靳北寒坐在林沐身前,明亮得如星辰一般的眼睛一動不動的鎖定在她那憔悴的臉上,那緊閉的眉黛和烏青的嘴唇攪得他心裏一陣刺痛,斷斷續續時高時低的喘息聲更是向錘子一般,一錘一錘狠狠的捶打在心間。
靳北寒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拿著一瓶小小的酒精,愣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醫生囑咐,“多用酒精擦擦額頭脖子,再擦擦手心腳心,還有腋下和後背……可以的話最好全身都擦。”
“發燒這事可大可小,雖然說隻是輸幾瓶液的問題,但是要是不好好降溫,燒壞了腦子就麻煩了!”
靳北寒這可犯難了,額頭和脖子好說,棉簽沾沾水,照著臉頰塗上一圈就好;手心腳心嘛,一咬牙也就塗了。
靳北寒小心翼翼的將林沐的小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握在自己的大掌當中,那吹彈可破的光滑皮膚磨挲著靳北寒滿手因為訓練而長出來的老繭,讓他心裏一陣陣發癢。
棉簽在柔軟的小手中來來回回的劃著,明明冰冷得像像冰一樣的手,卻被酒精帶出一絲絲灼熱的氣息,靳北寒心疼的忍不住將那隻小手緊緊的捂在自己的兩隻手中,舍不得放開。
而腳心則要煎熬得多,軍營裏一水的大小夥子,哪裏會有大姑娘能讓他看到自己的腳啊,為數不多的幾次拔掉女人的鞋子,也是來訓練的女特種兵或是對方的女特種兵。
那簡直不是女人的腳,全都是老繭和硬皮。
靳北寒為人處事成熟穩重,但是在對女人的情感方麵,他比靳之堯還要單純得多。
掀開被子之後,看著那雙不盈一握如剛剝殼的脆筍般的玉足,麵對千軍萬馬都麵不改色的靳將軍愣是“唰”一聲紅了臉。
幸好沒有開燈,他在黑暗中摸索著在林沐的腳心塗了幾次酒精。
可這,腋下和後背就真的讓他犯難了,再怎麽說人家都是個黃花大姑娘,自己和她非親非故的,實在不該那麽越矩。
可是,醫生說的話又反反複複在耳邊回蕩,他真的害怕林沐燒出什麽事來——這個姑娘強是強,脾氣趕得上軍隊裏那些不服輸的霸王花,但論其身體,畢竟還是個嬌滴滴的城市姑娘,不是自己手下那些皮糙肉厚,身經百戰的大兵。
靳北寒拿著蘸酒精的棉簽,塗也不是,不塗也不是,正為難得不行,病房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他皺頭一皺,條件反射的一回身擋在了林沐麵前,然後便聽見唐風月困惑的聲音傳來。
“大哥,你怎麽不開燈啊?”
接著牆上傳來一陣摸索的聲音,“啪”一聲,特護病房中立刻充滿了光明。
“大哥,你在幹什麽?”唐風月一抬眼便看見靳北寒滿臉警惕的護在林沐床前,心裏更加疑惑不已,她一邊歪著頭越過靳北寒的身體去看躺在床上的林沐,一邊奇怪的問道。
靳北寒暗罵自己真是太緊張了,不就是塗個酒精嗎,他有一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在軍隊裏呆慣了,遇到點響動就大驚小怪,讓你見笑了。”
唐風月畢竟冰雪聰明,她那靈動的眸光在林沐和靳北寒身上打量了一圈,便準確的落在了靳北寒手中的酒精瓶子和棉簽上麵。
她莞爾一笑,心中頓時明白了是什麽讓這個穩重成熟的大哥有了一絲窘迫,她自然而然的接過了靳北寒手中的東西,拉開椅子坐在林沐身邊,“大哥你休息一會,我來吧。”
靳北寒看著她手法熟練的沾上酒精輕輕的在林沐頭上塗了一圈,又將棉簽伸進了她的耳朵根背後,心中總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
他坐到另一張椅子上,有些疲憊的掐了掐眉心,眼睛的餘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床上的女人。
一時間,病房裏安靜得有些尷尬。
“風月——”安靜中,靳北寒忽然間發現靳之堯沒有跟上來,心中好奇,便開口問道,“之堯呢,他怎麽沒有上來?”
唐風月拿棉簽的手僵了一下,她沒有抬頭,黑睫低垂,聲音平淡無波有些生硬,“我不知道。”
靳北寒眼中浮起一絲無奈,心中淡淡的歎息了一聲,對話就此中斷。
倒是唐風月也感到了有些尷尬,頓了一會,也主動找起話說,“大哥,你們怎麽知道我們在季墨車上的啊?”
“哦,那個啊——我沿著血跡追到在你們上出租車的地方,然後打電話讓警察局掉了這個路段的監控錄像,然後再打電話去出租車公司找到了你們坐上的出租車。”
“那個司機說把你們拉到了謝庭大酒店,我就開車追了過去,可是剛剛趕到就看見你們跟著那個男人上了他的車,我就告訴之堯,讓他一起追了出來。”
靳北寒清清淡淡地說著,這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個簡單得不得了的追蹤任務。
唐風月卻沒有吭聲,她想著這兩個男人如凶猛的野獸一般追逐季墨車子的樣子,那是多麽深沉的擔心才會讓他們把自己慣有的優雅拋之腦後,像戰士一樣在公路上衝鋒。
忽然,唐風月的表情中升起了一絲玩味的笑意,頓時覆蓋了滿臉的愁緒,八卦之心在心裏蕩起了漣漪,女人的心思向來細膩,她在一瞬間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說靳之堯發怒是因為自己,那麽靳北寒又是怎麽回事呢?
她想起剛下車時靳北寒的表現——那可是不因為弟媳而愛屋及烏的樣子啊。
她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了靳北寒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意味深長。
靳北寒被她看得心裏一虛,本來不停飄向林沐的眼光不敢再亂動,一本正經的坐了個軍姿,正視著前方。
唐風月差點笑出了聲來,幸好她剛塗完了手心,開始準備塗腳心,立刻背對著靳北寒彎下腰去,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嗯——那個……風月,醫生說酒精要不停的擦,擦遍全身,我先出去,你好好照顧她吧。”靳北寒終於忍不住了,他“噌”一下站起來,說道,“我就在門外,有什麽事你就叫我。”
說完,也不等唐風月答話,健碩的大腿就已經邁出去了好幾步,拉開大門,閃身到了門外。
“唔——”靳北寒帶上門,站在走廊不怎麽明亮的燈光下,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伸出大手,懊惱的拍了拍頭,像一尊石像一般站在門前,剛毅的臉上漸漸漫上一層又一層朦朧的陰影,眉眼間越來越寒,又帶著深深的煩躁。
他的目光揚起落在雪白的天花板上,然後被一陣嫋繞的白霧吸引,望向了走廊盡頭。
“之堯,你在這裏。”靳北寒沿著走廊走到靳之堯身後,他立在走廊盡頭的窗前,寬厚的背脊如同一度堅實的牆壁,遮住了窗外的景色,“我還以為你沒有跟上來呢。”
靳北寒站在弟弟背後,順在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漫天的雪花隨風飄散,樹上,地上,車頂上……都覆蓋上一層雪白,宛若童話世界一般。
靳之堯沒有答話,他從懷裏摸出煙盒反手遞到大哥麵前,冷漠的目光仍然凝視著漫天的飛雪,沒有絲毫的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