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曾經心痛
這話說的滴水不露讓人瞬間沒有脾氣,季小蓮付完錢之後站起身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上下打量著簡西:
“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簡西衝她笑了笑,季小蓮突然說了一句話:“你和顧凜還是住在一起吧。”
“是。”簡西覺得這沒有好隱瞞的,遲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還不如磊落坦白。
季小蓮點點頭說道:“你們還真是的誰也分不開。”說著,朝屋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
“簡西,你知道嗎?當年顧凜在婚禮上遲到那半小時是因為簡寧。”她的話讓猶如一顆炸彈,炸的人暈頭轉向半天回不過神來,而季小蓮依然笑語晏晏的說了一句:
“確切的說,他是為了去找簡寧所以才遲到的。”
當年的婚禮,那個男人遲到真相,瞬間如一柄刀把假相砍的鮮血淋漓。
三個人坐在車裏,沉默再沉默,本來隻是蘇映雪的問題,這下子還牽涉到簡西的問題,方佳麗一籌莫展,不知道應該是安慰蘇映雪,還是應該安慰簡西。
“你決定怎麽做?簡西先開口了,她問正在沉默中的蘇映雪。
蘇映雪望著她:“我不知道。”
“我其實對你這種做法很有成見,你知道嗎?”簡西有些苦惱的按了按額頭:“本來我也沒有資格來說你,我自己都是一大堆煩心事,可是我又不得不說,你是我的姐妹,我希望你真的好,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那麽不顧一切的要去美國麽?”
蘇映雪望著她,她靠在坐椅上,感受著車子兩旁急急而過的風景,心思蒼涼的解剖著自己的心思:
“我這麽愛顧凜,我怎麽舍得離開他,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身邊,不然,我怎麽能忍受她遲到半個小時,也要在酒店裏苦苦的等著他呢?那是因為愛,用季小蓮那句話來說,誰先愛上誰就認輸,所以我認輸,灰溜溜的從美國回來,厚顏無恥的賴在他身邊。當然,那是有前提的,前提的是他還是一個人,他心裏還有我,他不會想要趕我走。”
她說著說著就覺得心酸一片,眼淚也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她伸手擦了又擦,可是淚掉的太凶實在是擦不幹淨,隻好放棄,任淚流滿麵。
“可是你和沈行諾不一樣,他身邊有了別人,那個女子還懷著他的孩子,哪怕他承諾把名份給你,那麽虛的一個東西,它不能變成你的護身符,它隻會讓你背負恥辱,讓你在季小蓮的麵前抬不起頭永遠難堪,他如果愛你就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和屈辱。”
“難道你真的要對沈行諾說,季小蓮給我們三天時間,讓你在全世界人的麵前宣布我的存在。”簡西頓了一下說道:“你真的要那麽自取其辱麽,那麽,你當年那麽決絕的離開又是為了什麽。”
“西子。”蘇映雪望著窗外繁華的街景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簡西望了蘇映雪一眼,她沒有回頭,隻是望著窗外,似乎那車窗外有著十分美麗的風景吸引著她。
她沉吟片刻說道:“我會放手,但是我不會看著他們幸福,我那麽愛他,怎麽可能像書上說的那樣,他跟別人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我會逃的遠遠的,哪怕天涯海角也絕不會回到有他的城市。”
“我要放棄嗎?”蘇映雪幽幽的說道,她的聲音很低,低不可聞,似乎隻是說給自己聽:“我要是會放棄,我也不會幹這種自取其辱的事情。”
她一邊說一邊緩緩的轉過臉,她的臉上沒有淚,但是她的眼睛裏已滲滿水漬,隻差片刻就要溢了出來,她睜大了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簡西我跟你一樣,我是真心愛著沈行諾,我可能沒有你愛顧凜那樣愛著他,但是我是真心愛他,我看著報紙上鋪天蓋地是他和她的消息,我受不了,我感覺自己要窒息在這種痛苦裏。”她本來不想眨眼睛,可是睜著的眼睛實在難受,她忍不住還是眨了一下眼睛,淚紛落如雨:
“當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當他說,蘇映雪,我們去把證給領了吧,我們誰也不要給誰退路走,我當時把他這樣的話當成是我的救命稻草。”她伸手抹了一下淚,她是個堅強的女子,哭過之後就不會再哭:“所以,我答應了,我也不後悔,所以我還是想去試一試,哪怕是失去尊嚴,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永遠心死的理由吧。”
簡西說:“你不會心死,如果你還愛著他,哪怕是失去尊嚴,總有一天你還是會卷土重來,那麽悲劇還會繼續上演,除非,你自己死了。”
這種事情她是感同身受的,所以她也不知道怎麽勸說蘇映雪,她記得她在美國出車禍的那一天,那輛車朝她衝過來,她當時心裏想的不是死亡的恐懼,而是想,她再也不見到顧凜,哪怕靈魂也無法回到他身邊,這個想法在那一瞬間擊潰了她的全部防備。
“唉。”前麵的方佳麗歎了口氣說:“行了,蘇映雪的事情已經有答案了,簡西,你呢?”
“我。”簡西一臉茫然的望著開車的方佳麗:“我有什麽事?”
“你難道不去質問一下你們家顧凜,當初為什麽為了簡寧遲到半小時。”
她一愣:“我知道。”
“什麽?”方佳麗不明白。
簡西清了清喉嚨說:“我知道他是為了簡寧才遲到半小時,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一再糾纏,佳麗,我想往前看。”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她隻是猜測,她一直都在猜測,她也曾經鼓氣勇氣問過顧凜,顧凜始終都閃爍其詞不肯道出實情,她一直追問又有什麽意思呢?她說蘇映雪是自取其辱,她自己何嚐不是在自取其辱。
就這樣吧,哪怕他曾經是為了簡寧,現在她在自己身邊一日三餐噓寒問暖,以她的喜為喜,以她的悲為悲,她逃不了這種溫柔,隻好很沒有骨氣的沉溺在這種溫柔裏不肯抽身。
三個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心思吃飯,隻好各回各家,她回家有點早,而且起先也跟顧凜講過,今天不回家吃飯,到家的時候預料中的屋內空無一人,她開了門按了門邊燈,燈大亮之時她愣了愣神,關上門之後又關上燈,穿著拖鞋在漆黑的夜裏走到窗子邊坐下。
外麵家家戶戶燈火輝煌,毛毛細雨紛紛而落,在燈光之下匯成雨氣迷蒙了整座城市,她伸手拉開窗門任雨絲迎麵撲來,臉上的冰涼讓人瞬間清醒了一些,季小蓮的話清清脆脆的在腦海裏的響起:
簡西,你知道嗎?當年顧凜在婚禮上遲到那半小時是因為簡寧。
確切的說,他是為了去找簡寧所以才遲到的。
女人的直覺有的時候真的特別的準,當日的婚禮,顧凜和簡寧同時沒有按時出現在自己的婚禮上,她就已經猜測到顧凜是因為簡寧才沒有出現婚禮,她當時以為他們私奔了,她當時絕望到了極點還是不願意放棄,她心裏總有一個感覺,顧凜總會回來,隻是時間的問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自信,她靜靜坐在哪裏忍受著顧家人的冷嘲熱諷,安撫著暴跳如雷的爺爺,她始終堅持著等待顧凜的回歸,那場婚禮變成了她一個人的戰役,一個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喊痛,可能是一個等待無望的戰役。
當然,最後她贏了,顧凜回歸了,她卻在婚禮上成了一個笑話,一個永遠擺脫不了別人指指點點的笑話,直今想起這些事情她就忍不住流淚滿麵哭的無聲無息。
可是哭什麽呢?她雙手掩麵悲不成聲,這一切不過是她的咎由自取,也許將來會有更大的代價等著她,她如今既已厚顏無恥的回歸,那麽就要承受更慘烈的屈辱,這也許就是飛蛾撲火的精神。
她想起那日顧凜歸來,爺爺想也沒想的揚起手掌想打他,她二話沒說站在顧凜麵前,拉著爺爺的手苦苦哀求:
“爺爺,不要。”這麽多人呢,她怎麽能讓她的顧凜下不來台呢?
他回來了,她還是能做妻子,這才是她最高興的事情。
她記得爺爺當時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簡西,這是你的選擇,以後跌的再痛你也不要哭。”
她不會哭,再痛,也沒有比離開顧凜更痛,這是她當時堅定的想法。
所以,她現在再痛也不能哭,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也改變不了現在的局麵。
想了想,她擦了一下眼淚,站起身準備去洗手間洗把臉,剛一站起身燈就開了,屋子大亮,一瞬間的光亮讓她的眼睛十分不適應,她下意識的伸手擋了擋,就聽見顧凜說:
“怎麽開窗呢?臉上都是濕的,你啊,我不在身邊你就不會照顧自己。”
一放下手就看見顧凜已經站在她麵前了,西裝革履的男人英俊瀟灑的提著一袋子菜,不知道為什麽,簡西一掃心裏陰霾竟然想要發笑:
“你怎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