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大結局
病房裏安靜的近乎無聲，病床上的人兒輕輕動了動，頭還在痛，這種狀況似乎並沒有好轉，她抬手下意識的揉揉太陽穴，一直守在她身邊的蘇哲張的問道：“小玖，好點了嗎？”
蘇玖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眸，思緒慢慢回攏，遲疑的喚了一聲：“哥哥？”
久違的一聲哥哥，瞬間擊中了蘇哲心中那一寸最為柔軟的地方，他眼眸中泛起淚花，哽咽點頭：“我在，我在，小玖，對不起……”
心中歉意又怎麽是一句話能夠表達的，這五年，他自責，他懊悔，他痛苦，他絕望，五年前蘇玖的死讓他陷入徹底的絕望，他後悔他當時沒有好好保護好妹妹。
如今蘇玖還活著，這比什麽都好。
對於蘇哲，蘇玖是喜歡的，因為血緣關係，對他有一種本能的親近，所以她很容易接受了蘇哲，並出聲道歉：“哥哥，對不起，小不該玖忘了你……”
這五年，她的腦子中一片空白，除了Joe誰都不認識，她忘記哥哥，忘記了孩子，忘記了莫雲澤，甚至她的過去，她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而今，她昏迷的過程中，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眼前這個人，幼時陪她一起長大，照顧她，疼她，愛她，甚至很多時候，她調皮搗蛋，是他為她遮風擋雨，保架護航。
她的哥哥，這幾年，自己不在，他該有多難過，多自責！
蘇哲聽到這句哥哥，眼淚差點控製不住湧了出來，他伸手將蘇玖摟在懷裏，緊緊用力，他的妹妹，失而複得的妹妹，他該怎麽表現自己的開心。
這一刻，不再是幻想，這一刻，有血肉般的真實，他感覺到她的心髒在跳動，蘇玖昏迷的幾個小時，他一直在旁邊守著，看著，生怕自己一眨眼睛自己的妹妹就能不見了。
如今，還能回來，上蒼慈悲，上蒼聽到他的呼喚，他的渴求。
他總算沒有辜負媽媽的叮囑，他的下巴摩挲著她的小腦袋瓜子，輕聲喃喃：“沒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窗外繁星點點，霓虹灑了滿天，病房裏兄妹兩個相擁如同一副寧靜的畫，溫馨美滿。
“哥，莫雲澤呢？”等蘇玖情緒穩定下來後，開口問道，她還記得莫雲澤，可她不想莫雲澤因她有事，她會痛苦內疚一輩子。
更別說，他是盼歸的爸爸。
為這，她都不希望莫雲澤出事，盼歸多麽乖巧的孩子，若是沒了爸爸，該有多難過。
蘇哲神色一黯，鬆開蘇玖順勢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他沒事，現在最重要的是你醫生說了，你之前有過一次洗腦，如果想全部恢複記憶，恐怕還要重新洗腦一次，但是這個手術風險性很大，你覺得是做手術呢，還是保護原樣？”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蘇玖的記憶恢複了不少，可是，為了妹妹的健康，他寧願她永遠這樣，哪怕想不起他，至少還能重新相識，但是腦部手術，是多麽複雜的手術，稍有一點兒差池便是萬劫不複，說真的，蘇哲並不打算冒險。
相反，婁玉也不讚同再次手術。
當初跟蘇玖做手術的科學家是慕安找的，如今慕安死了，他們也沒辦法找到當初那一批人，這人心思縝密，一件事情估計謀劃許久，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蘇玖帶走。
蘇玖並不關心自己的記憶問題，事實上該想起來的她都想起來了，而且她對自己的身體並不關注，最重要的是莫雲澤，他為自己挨了一槍，她不想他出事，真的，一點都不想。
“哥，莫雲澤呢，他怎麽樣了？”這話，問得甚是遲疑，因為她感覺到了蘇哲對這句許的排斥，他甚至可能，不願意讓自己跟莫雲澤扯上關係。
蘇哲的麵容陡然一沉：“小玖，他的情況……不太好……”他盡量選擇恰當的話，盡管婁玉在，可是畢竟子彈射中的是心髒，不是別的地方。
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被射中心髒，還能活下來的！
所以，莫雲澤的情況真的不太好，婁玉都不敢離開加護病房，親自守在那裏，生怕莫雲澤在手術後，還會出現別的問題，而莫雲赫也不肯離開，大家都守在重症監護士外。
“他……”蘇玖覺得手腳冰冷，寒意瞬間從四肢百骸傳了出來，她看著蘇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感覺莫雲澤出事的消息讓她接受不得：“哥，他是不是死了？”
這句話，從喉嚨裏飄出來，軟弱無力，像是柳絮一樣，一扯就碎。
蘇哲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莫雲澤幾乎沒有了生命征兆，隻是一口氣還吊在那兒，像是有什麽掛念，不肯離去一般，他看著蘇玖，扶著他的肩，嚴肅說道：“小玖，不管莫雲澤如何，我告訴你，你不能做傻事，聽到了嗎？”
蘇玖沒有反應，蘇哲重新問了一聲，她才反應過來，想扯出一抹安撫的笑，可是無論如何努力，那笑都如雲一般，輕抹淡寫的消失了，她苦澀的說：“我不會的。”
蘇哲不信，她繼續認真的說道：“真的，我不會的，我還有你，還有早早，我怎麽會去做傻事，而且我已經不是五年前的蘇玖了，蘇玖已經死了，活下來這個人是Susan。”
明明該沒有感情的話，卻說得她心酸，難忍，無法自拔。
蘇哲歎了一口氣：“小玖，其實這幾年雲澤他……”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對於妹妹的感情，他這個做哥哥的應該采取旁觀的態度，在她做錯事的時候可能會稍加提醒，但是他不允許，任何人給她妹妹帶來不幸福，不管莫雲澤能不能好起來，他隻是希望，她的妹妹能幸福。
也許這五年，莫雲澤確實很難熬，他痛苦，自責，並一直沒有走出來，可是五年後，蘇玖已經不記得他了，他們兩個還能相安無事的回到從前嗎？
更何況，現在莫雲澤不知生死，他怎麽舍得讓蘇玖為他賠上下半生。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卑鄙也罷，他隻想讓自己的妹妹平安，幸福，其他別無所願。
“哥，我想去看看他。”蘇玖說道，並作勢起身，她麵上沒有太多表情，隻是眼神略微迷茫，蘇哲帶著她去了莫雲澤的家護病房外，莫雲赫就坐在長椅上，雙腳點地，眉頭緊鎖，一副無力至極的樣子，瞧見她過來，驚訝的喚了一聲：“大嫂？”
蘇玖一愣，隨即了然，歉意說道：“抱歉，我不是你大嫂，叫我Susan就好。”
莫雲赫知曉蘇玖還活著的消息，但是第一次見本人還是驚大於喜，畢竟當年莫雲澤和蘇玖已經離婚了，他叫大嫂確實不合適，而且他之前對蘇玖的態度……其實並不好，微微點了點頭，眸色掠過細小的微動：“Susan，你來看大哥？”
蘇玖點頭，越過他朝重症監護室走去，婁玉一個人在裏麵，門緊緊閉著，她進不去，也看不到，可她知道，莫雲澤就在裏麵，生死不知。
拳頭不自覺的重重叩著，心裏暗暗祈禱，莫雲澤，請你一定要好起來，如果可以，我的這顆心髒可以給你，這是她欠莫雲澤的，如果不是莫雲澤，死的人會是她。
更何況，莫雲澤是她曾經的丈夫，是早早的爸爸，她又怎麽忍心讓他死，如果莫雲澤死了，盼歸還那麽小，他不能出事，不能，沒有理由，也許有，隻是自己不願意深思。
她不希望莫雲澤有事，一點兒都不想，莫雲澤，求你，好起來。
這兩天，蘇玖寸步不離的守在醫院裏，重症監護士的莫雲澤，情況一度非常危險，推回手術室裏搶救了好幾回，好說歹說把命兒給保住了，畢竟正常人，射中了心髒，哪個能活得來？也虧得有婁玉在，不然，莫雲澤早就去閻王那裏報道了。
莫雲澤雖然脫離了危險期，可並沒有完全好起來，他人虛弱著呢，心髒是什麽地方，那地方能鬧著玩兒嗎，更何況是一顆子彈穿了進去，怎麽可能沒事兒？
蘇玖把照顧莫雲澤的責任扛到了自己身上，畢竟，人是因她受傷的，她怎麽可能置身事外，她難受著呢，雖然莫家人都來了，可是沒有哪個怪她，怨她。
尤其是莫準這麽一把年紀了，也飛到了法國，早就聽說，蘇玖回來了，可是這回見了活生生的人，饒是老爺子見慣大風大浪，還是怔了又怔，幾乎啞然失聲。
這是他的孫媳婦兒，失去蘇玖這五年，莫雲澤不好過，他又好過到哪裏去，畢竟，這婚事，當初是他定下來的，不是別人，蘇玖出了事，他同樣難過。
更何況，蘇玖是苑白的女兒，他對苑白虧欠良多，對蘇玖更甚。
所以老爺子這幾年也不好受，難受著呢，見到蘇玖幾乎說不出話了，手一直抖著，控製不住，原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如今卻好生生的活著回來，他能不喜嗎？
“小玖……”
“爺爺，對不起，我回來了……”這幾日，她的記憶在慢慢回攏，也知道這個人曾經待她如何好，將她護在，不讓旁人欺負，她怎麽能不感恩。
莫準蒼目中淚花點點，幾乎隱忍不住，卻一直連連點頭：“沒事，人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蘇玖能回來，他開心，這是真開心，當年的負罪感都減輕不少。
當年知道蘇玖炸死的消息，他在書房裏枯坐一夜，可是，他是莫家的家主，莫雲澤垮了，他怎麽能倒下，可是沒人知道，那段時間，他一直是讓阿力給他熬中藥，撐著，忍著。
感歎完後，莫淮要去看大孫子，消息莫雲赫是讓瞞著的，畢竟老爺子年數大了，不比當年，有些事情不能讓他太早知曉，可是這世上哪裏有不透風的牆，這事情輾輾轉轉還是被莫淮知道了，他在宅子裏坐不住了，非得來看看。
別看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可是脾氣上來了，誰都拉不住，所以，這趟法國之行，他終究來了，莫淮這一來，法國就熱鬧了，隻可惜，莫雲澤還沒有清醒。
提起莫雲澤，大家靜默無聲，麵麵相覷，不該如何是好，這走廊裏簡直鴉雀無聲，蘇哲抬手揉了揉眉頭，準備把責任攬過來，畢竟，他是蘇玖的哥哥，有罪，他認就成了。
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蘇玖倒先開了口，不卑不亢的：“爺爺，雲澤受傷都是因為我，您要罰就罰我吧！”
可，怎麽舍得呢，病床上躺著他寶貝的大孫子，可是麵前站的是他活生生的孫媳婦，莫淮舍不得啊，他搖了搖頭，收了方才失態了情緒，除了眼角有些發紅，看不出他有什麽情緒，他緩了一緩，看向蘇玖：“這是這孩子的命，不怪你，要怪隻能怪……”
其實這件事，該怪誰呢，莫家跟慕家的恩怨由來已久，要說，最開始，確實是他跟慕不複交惡，才導致這一係列的事情發生，要怪，隻能怪他自己。
種下的因，承受的果，是他的錯，他當年不該一念之差，饒了慕不複，導致莫家幾十年家門不合，兄弟之間貌合神離，而且，雲澤還躺在病床上，雲赫痛苦十幾年。
這是他的錯，那一瞬間，莫淮望著病房中的大孫子，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莫雲澤一直沒有醒過來，大家都著急，誰不著急呢，莫雲澤還年輕，如果就這麽死了，那得多遺憾，蘇玖一直守在他身邊盡心盡力的伺候著他，誰說都不聽，旁人想讓她休息一下，她都不肯，莫雲澤，你如果不醒，我照顧你一輩子。
下午的陽光正好，透過薄薄的紗曼灑了進來，蘇玖就坐在病房邊，跟往常一樣，替他按摩，輕聲的說著話：“雲澤，你還準備睡多久呢？”
問完這一句，她修長的手指撫在他臉上，他一絲反應也無，蘇玖烏黑分明的瞳仁裏倒映著他清俊的一張臉，雙眸輕闔，長長的睫毛打下淡淡的暗影，純真猶如孩童。
莫雲澤最初出事的時候，她罵過自己，可是這幾天，她的希望像是手聽沙，一點一點流失，而那個替她受傷的人，一直沒有醒過來，他沒怪她，甚至沒有怨她。
而莫家人，甚至保持了同樣的意見，不怪不怨，可是這樣反而讓她更加難受，可她除了多陪陪莫雲澤，其他事情竟然什麽都不能做，莫雲澤，你為什麽還不醒？
是在怪我，還是在怨我，可是你如果不醒，我永遠不知道你的心思。
這幾天，眾人或多或少會提起以前的事情，蘇玖的記憶慢慢回來，對莫雲澤的心思複雜許多，這是她五年前的丈夫，也是她一直想守護的人……
蘇玖伸出手握住莫雲澤的手腕，男人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有幾分病態般的蒼白，他的唇角涼薄失血：“莫雲澤，你還記得從前答應過我的事情嗎？我知道，你都做到了，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大家想要的，莫雲澤，其實我們隻是想讓你醒過來而已。”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嗎，等了我五年，如今我回來了，可是為什麽你卻不願意再睜開眼睛看看我呢，莫雲澤，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嗎？我知道，你愛的人是我，不是景榆，可是你從來不說，我也從來不知道。”說到這裏，倒吸了一口涼氣，手指微微牽著他的手。
小手包裹著大手，就像有舉世無比的溫暖，她真的希望這個人醒過來，看看她，哪怕一眼就好，可是他始終沉沉的睡著，對一切一無所覺。
“莫雲澤，醒過來好不好？所有的事情我都明白了，可是我想親口聽你說，你愛的人是我，你聽到了嗎？如果你不說，我永遠不信。”
她一字一句的說著，說到最後，眼底的淚差點滾落下來，看到莫雲澤躺在病床上，她心裏比誰都難受，可是也比誰都痛苦，她的手收緊，有些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莫雲澤，我憑什麽信你，你憑什麽讓我信你，隻要你醒過來，把一切告訴我，我就信你！”
聽到了嗎，莫雲澤，蘇玖發狠的說道，明明眼底沾了笑，惹了淚，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寒氣涼涼，她是真難過啊，連婁玉都沒有辦法了，含糊的說，莫雲澤可能沒救了。
她怎麽能相信呢，她不信，她俯在他耳邊說道：“莫雲澤，你如果再不醒來，我真的要離開了，我是Susan，不是蘇玖，你既然可憐拋得下我，我為什麽不可能再拋棄你一次！反正你要死了，我可以帶著盼歸離開，重新嫁人，我相信我能過得更好，莫雲澤，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對我蘇玖好！”說到最後，隻差沒有大吼大叫了。
她的眼角紅得厲害，突然站起身，試圖抽開手，離開，可是她的手微微一動，可是更快的有一隻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手，蘇玖呆在原地，不可置住的眨了眨眼睛。
突然，大聲的說道：“醫生，快來人啊，莫雲澤醒了……”
到底，激將法還是對莫雲澤有用的，莫雲澤，願你活下來，我還有太多話想對你說，窗外，溫暖的陽光灑進了病房裏，似乎帶了一絲幸福的味道，而幸福，似乎真的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