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他不繼承慕家的基業,誰繼承
盡管向晚跳下水的時候心裏已經做了心理準備,還是被水中的寒意激得渾身一顫,緊接著牙關開始打架起來,冷,真他媽的冷,體外的涼意跟體內的熱意融合在一起,有一種生不如死的難受,她也不管,直接將整個身子泡了下去,消去身上的火熱。
肖尼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天氣,這個女人竟然敢泡在冷水裏:“向晚,你瘋了嗎?”
向晚整個人沉了下去,渾身的熱氣瞬間散了下去,不過她剛出水,心裏的那把火又燒了起來,她打了一個寒顫,繼續鑽進了水裏,沒辦法,她藥性不退,就沒力氣,就製服不了肖尼,如果製不住肖尼,她今晚肯定要完蛋,所以她不能任人擺布,再冷,再凍,她忍一忍就過去了,不知道泡了有多久,肖尼在岸邊嘰嘰歪歪喊著向晚的名字。
可是,向晚一句話都沒有搭理他,池子裏一麵死寂,像是剛剛沒有泡進去一個人一樣,她該不會暈倒在水裏了吧,他可是清楚那藥的藥性,一個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向晚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肖尼蹲在池子試探著又喊了幾次:“向晚,向晚,你在哪兒?”
沒人回答他,池子裏一片死寂,一點兒聲響都沒有,水麵上就連波紋都沒有一個。
肖尼有些擔心了,這女人該不會出事了吧,他還沒有拿到想要的芯片自然不能讓他在這裏出事,他準備掏出手機叫人過來把向晚撈起來,手機還沒有拿到,突然池子裏濺起一片水花,向晚的身子從水中浮了出來,同時出手快如閃電,五爪張開,如同鷹爪一般朝他掠了過來,直取他的脖子,肖尼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被向晚帶到了水裏。
撲通一聲,濺起了一片水花,肖尼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向晚按在了水裏,他拚命掙紮反抗,卻沒有想到向晚鎖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如同巨石一般壓下來,讓他動彈不得,冬日的水像冰一樣侵入他的身體裏,他死命的掙紮著,像狗一般狼狽,嘴裏發著含糊不清的鳥語。
向晚是發了狠,她全身都濕了,整個人冷得不行,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她太清楚體內的藥性了,這會兒隻能速戰速決,不然她藥性發作了,就沒有命離開了。
很快,身體再度熱了起來,哪怕泡在水裏,依舊緩解不了那種熱度,她難受的快瘋了,身體如火一般在燃燒著,眼睛充血,赤紅,她抬腳就踹:“敢給我下藥,我弄死你!”說著,手再度張開,把男人死命的往水裏按,男人拚命掙紮著,反抗著。
足足有幾分鍾的時候,兩人像拔河比賽一樣,看誰能堅持到最後,肖尼的掙紮越來越弱,而向晚感覺自己也快撐不住了,可是她得忍,隻能忍,這會兒隻有她一個人,如果肖尼沒事,那麽有事就是她,她的腦子裏除了火熱便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弄死肖尼,隻有肖尼死了,她才能解脫,所以她是玩命一般拚著,死都不放。
牙齒早就把嘴唇咬得血肉模糊,濃鬱的血腥讓她清醒一點!向晚,你不能倒!
終於,水裏沒動靜了,肖尼徹底暈了過去,向晚渾身直打哆嗦,又冷又熱,兩種感覺快逼瘋了她,她搖搖晃晃的出了水池,撿起肖尼的手機,迅速的撥了一個電話:“表哥,我被人下藥了,你快,快來救我!”然後,她說了一個地址,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水裏。
估計是徹底報廢了,向晚也沒有去撿,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幹巴的地方,涼風一吹,她冷得瑟瑟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唇色早就紫白紫白的,整個人快沒有神智了。
可是,不能睡,她要撐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誰知道這鬼地方有沒有人,向晚重新回到長廊上,肖尼這地方她不太熟悉,她感覺腦子裏昏昏沉沉的,體內的熱度再度逼了上來,她靠著牆,大口大口的喘氣,突然瘋了一樣,把腦袋往牆上撞!
向晚,挺住!刹那之間,腦袋上鮮血淋漓,刺目的鮮血順著她蒼白冰冷的臉緩緩的滑落下來,驚心刺目,她咧嘴露了一個笑,無聲的叫著一個名字:“連瑾——”
如果你知道我今天弄得這麽狼狽,你會不會心疼我呢?連瑾,為什麽這個時候你沒有在我身邊?連瑾,連瑾,這麽多年,你可曾有想過我?
向晚一字一字的咬著那個名字,似乎那個名字是自己求生的唯一指望。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最後人實在撐不住了,眼睛一黑,徹底栽倒了地上,昏迷之前,她喃喃說了句,連瑾,我隻能走到這裏了。
蘇玖看著台上那抹熟悉的身影,聽著他跟另外一個女人宣誓,說著那些感人至深的情話,心裏翻滾著不知名的恨意,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去恨慕安,或者恨樓暖,她隻是清楚的知道,四年前慕安已經背叛了她,已經跟樓暖在一起了,他一邊跟樓暖在一起,一邊跟自己假惺惺的說著那些惡心人的情話,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麽對她,隱瞞了她這麽多年。
渾身,通體的涼,冷得如冰,如雪,如凍,如霜,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宴會廳的,如何走出酒店的,等她恍過神來發現自己一個人已經走在街道上,身上除了一件樓圓的外套什麽都沒有,就連高跟鞋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丟了一隻,她索性把另一隻也給脫了,瀟灑的往垃圾桶裏一扔,然後繼續往家的方向走,一步一步,最後腳磨破了,出了血,走一步都疼痛難忍,可是沒辦法,她不想停,也許痛過之後,便忘了。
今晚痛過之後,明天她會徹底忘了慕安,從此再沒牽連,她負了他一次,他同樣欺騙她四年,倘若今天不是樓暖說得那通話,如果不是她給他的信物,也許她會被他騙一輩子。
他明明知道她這輩子最恨樓暖,為什麽,他偏偏要跟樓暖在一起,為什麽!
如果不是樓暖,也許她不會這麽傷心絕望,不會對他徹底死心,可那個人偏偏就是樓暖!
儀式結束的時候,慕安下意識的去找蘇玖,但是宴會廳裏找了一遍,都沒有看到蘇玖的存在,他問過保安才知道蘇玖剛剛已經離開了,慕安拎著車鑰匙就準備出去追人,卻沒有想到慕不複直接攔在了他麵前:“慕安,你這是準備去哪兒?”
慕安收起臉上的焦灼,換上不鹹不淡的表情,語氣淡漠的說道:“爺爺,訂婚已經完成了,我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事了,所以我先回去了。”
“訂婚是結束了,可是你打算放下這滿屋子賓客離開嗎?”慕不複鷹眸如隼,冷冷說道。
“爺爺,這裏不是有您和爸爸嗎,我有點兒急事,必須要離開一下!”這還是第一次,慕安如此直接的表露自己拒絕的心思,他向來在慕不複麵前態度很好,讓人挑不出毛病。
慕不複冷笑兩聲,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為了一個嫁人的女人,你至於嗎?
慕安緊緊的抿著唇,繃得像一條線一樣,目光寒涼如水:“爺爺,如果你愛過,應該能體會到我的感受。”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不知道,心裏總有一種感覺,如果今晚找不到蘇玖,他跟蘇玖或許真的完了。
“慕安,你如果敢離開酒店一步,我馬上取消你在慕家的繼承權!”慕不複瞧著那抹堅決的身影,不由氣急敗壞的大喝一句,他突然害怕,慕安不受自己掌控了。
哪知道慕安頭也沒回,輕飄飄的丟下幾個字:“爺爺,您隨意!”慕家的產業他並不稀罕,他對慕家也並無感情,他一直隱忍在慕家,做慕家的二少爺,並不因為他要慕家的家產,他從一開始回來,就是為了報複慕家,整垮慕家,如今沒了他,他不相信慕楠那個廢人能有什麽出息,當然,他忘了他還有一個父親,興許他說不定會再努力努力,還能生個兒子。
不過,這可能嗎?別說是他,就連慕不複都不會允許有這種可能!
所以慕安一點兒也不怕,慕家如今隻有他一個繼承人,他不繼承慕家的基業,誰繼承!老爺子畢竟老了,年紀大了,他這一輩子享受權勢,心懷仇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能幫他複仇,償還多年的夙願,還有誰能?現在,他一點都不擔心。
於他來說,現在蘇玖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樓家,和慕家的顏麵,見鬼去吧!
“慕安,你別以為我不敢!”慕不複同樣中氣十足的在後麵吼了一聲,慕安裝沒聽見,那一抹清俊的身影終於隱於夜色之下,越行越遠,慕不複的臉色這會兒已經不能看了,氣得差一點沒有爆炸,恨恨罵道:“真是反了,反了天了,這個家沒人聽我的了!”
他說這話時,臉色鐵青,一對白毛微微抖著,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如今他年紀越來越大了,兒子不能器,大孫子又是個廢人,而這個小孫子是越來越不受控製了,慕安初回慕家的時候,還聽從管教,對他惟命是從,他說什麽他都不會反抗,這還是頭一次他當著他的麵拂袖而去,看來他以為自己的羽翼豐滿了,可是慕安如今的權勢還在他慕不複手中,他想擺脫他的控製,這輩子休想!絕對沒有可能!他不妨讓他蹦達兩天,早晚他會回來求自己。
樓暖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看著慕不複的神色,猶豫了一會兒才對緩緩開口說道:“慕爺爺,您別跟慕安生氣了,他也是受了我妹妹的蠱惑,不過我相信慕安總有一天會想明白,回到您身邊的!到時候他一定明白您對他的苦心栽培!”
“暖暖啊,今天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慕安給你一個交待的!”慕不複語氣一平,繼而臉色緩和不少,可是聲音仍顯得冷硬無比。
“爺爺,我沒關係的,真的,隻要我不吵不鬧,他一定會明白誰才是最適合他的那個人的。”樓暖其實也委屈,但是在老爺子麵前,表情壓抑又隱忍。
“我會為你做主的。”慕不複望了一眼樓暖,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常道:“你先進去吧!”
樓暖點了點頭,扭身進了宴會廳,有時候,並不需要她出手,有人能管得住慕安,慕安就算今天在訂婚宴上離開了,他明天一定會來乖乖跟她道歉,這樁婚事,是老爺子欽點的,慕安當初再反對,不是照樣乖乖娶她,媽媽說得沒錯,隻要討好了老爺子,她一定是慕安的媳婦,想通這些,樓暖臉上的冷意稍減,至於蘇玖,四年前她沒能跟慕安走到最後,四年後,她已經嫁了人,跟慕安更不可能,隻是慕安一直不清醒罷了,但早晚有一天,他們都會知道慕安身邊的那個女人應該站得是誰,除了她樓暖,再沒別人。
莫雲澤找到向晚的時候她整個人縮在角落裏,冬夜的冷水泡過之後,微卷的長發如雲一般披落下來,一縷一縷的散在肩頭,她的身子還在瑟瑟發抖,無意識的叫著連瑾的名字,莫雲澤聽著心底大痛,俯下身子,伸出長臂,準備將人抱起來,可是還沒有碰到她,向晚吱呀的一聲尖叫起來:“別過來!”邊說邊往後退幾步。
“向向,我是雲澤,我來救你了!”莫雲澤心底一痛,本就陰沉的眸子掀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怒火,這麽多年,怕是連他都沒有見過這麽脆弱的向晚,她明麵上風情萬種,豔麗無比,可是內心卻過得比誰都苦,但憑連瑾兩字,莫雲澤就知道向晚沒有走出來。
向晚眨了眨通紅的眼睛,那眼睛跟在血水裏泡過一樣,幽紅幽紅的,臉色慘白,透著一股子說不清的青紫,再加上腦袋上的血跡,這樣的她真真是讓人心疼至極。
“向向,我是表哥,你不認識我了嗎?”見她沒有說話,隻是瞪著一雙杏眼,眼神既迷茫又無助,莫雲澤心底一抽:“向向,我是莫雲澤,你看清楚,我不是肖尼!”
向晚眨巴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身子依舊不停的抖著,可真冷啊,可是體內的火卻一點都沒有平複下去,她突然像孩子一樣嗚咽一聲撲了過來:“表哥!真的是你嗎?”
“是我,是我,對不起,向向,表哥來晚了!”莫雲澤忍著心疼柔聲說道,這樣的向晚,才像個孩子一樣,委屈的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啪的落個不停,莫雲澤又哄又勸,心思複雜,這是顧家最小的孫女,顧向晚,從小就是天子驕女,生來寵愛不斷,從小性子比誰都倔強,也比誰都聰明,也比誰都任性,一場災難,徹底絕了跟陸連瑾的可能,兩人從青梅竹馬的至交好友一夕之間成為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19歲離開京都,來到海城,開始接手顧家暗地裏的生意,多年以來遊走風花雪月,過得看似比誰都瀟灑,可也過得比誰都狼狽。
顧家的小姐,哪怕終其一生什麽都不用做,都能榮華富華一生享之不盡,可是向晚卻選擇了最難走的一條路,她在外麵隻叫向晚,不姓顧,沒有人知道海城豔名遠播的魅惑之都的老板娘竟然是京都顧家的孫女兒,除了莫雲澤,怕是沒人知道。
莫雲澤忍著痛意將外套解了下來,披在向晚身上,這才感覺她的身子又冷又熱,冰火兩重天,想起她的話,不由大驚失色:“向向,我先送你去醫院!”向晚這個時候中了藥,如果不送到醫院,她這會兒肯定很難熬得過去,而莫雲澤也不會隨隨便便找一個人解藥,這會兒他也顧不得算帳了,直接將人攔腰抱著了起來,快步離開肖尼的別墅。
上了車子,莫雲澤開了暖氣,向晚緩過來勁之後,開始折騰,她體內的藥性還沒有褪下去,這會兒跟瘋了一樣,意識又迷亂開來,喃喃的叫著:“連瑾,連瑾,救我!”
然後,柔若無骨的小手向這邊一探,聲音嬌媚的能滴出水來:“連瑾,抱我,快抱抱我!”緊接著她整個人從副駕駛座上爬了過來,小手如同遊蛇一般撫摸著莫雲澤的胸膛,意圖點燃他的急切,他體內的浴火,這般渴切的動作,如果是蘇玖的話,莫雲澤還能享受,可是對上向晚那一晚糊花了的臉,他隻能一臉黑線,最難消受美人恩這話真真是說得一點都不假,他雙手打著方向盤,如果不是顧及著她中了藥這會兒真打算把她扔下車去。
“顧向晚,你看清楚,我是誰!”莫雲澤氣得快瘋了,剛剛他怎麽沒想著把她給綁起來,這會兒竟然膽大包天幹出勾。引他的勾當,真是,莫雲澤氣得牙疼。
好不容易製服了向晚,扯下領帶把她綁了起來,向晚這才老老實實的在副駕上睡著了,嘴裏卻在無意識的叫著連瑾的名字,陸連瑾,想到這個人,莫雲澤眼底的陰鬱之色更濃了,無聲的吐出那三個字,恨不得將那個名字拆骨入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