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我們這輩子都要綁在一起
出來的是南華和徐少一行人,南華沒有再穿職業裝,一條水綠色的真絲裙子,層層疊疊的錯開,在燈光下一照,宛若花嬌,而風一吹,蕩起那重重的褶皺,宛如仙子。
一般女人在她那個年歲,穿綠色顯得太老,但是在南華身上,她皮膚白皙,這套綠色的裙子穿的在她身上顯得她膚色如雪,雙眸明亮,帶著顧盼神采的光輝,她正在跟徐少說著什麽,許是注意到有人看她,她輕輕抬眸,清澈如泉的眼睛看向了車位兩人。
一個是莫雲澤,另一個是久久,曾經幫過她的女子。
隻是這兩人怎麽會在這一起?難不成久久是莫雲澤在外圈養的女人,而魅惑之都是向晚旗下的酒吧,向晚與莫雲澤關係匪淺,這幾年向晚一直對久久照顧有加,難不成是看在莫雲澤的麵子上?想到此處,她目光不變,仍是笑意盈盈的跟徐少交談。
“希望以後合作順利,還請徐少以後多多關照!”談生意的時候,南華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職業化一點,帶著淡淡的冷,但是又不會拒人千裏之外。
徐少略略頷首,經過一個晚上的相處,他清楚知道這個南華的實力在哪兒,怪不得關氏那邊會派出她這員大將,看來關睿並未所選非人,這個女人確實足夠聰明,低調,懂得生意商上的應酬,該退的時候她絕對低調有禮,但是不該退的時候她分豪必爭,他臉上還掛著沒有散去的笑意,唇角輕輕一掀,既有幾分紈絝子弟的天真又有幾分商業場上的優雅從容,不過得罪客戶又能讓對方放下戒心:“合作順利,南小姐,不如我送你?”
南華還未開口,便聽到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傳入耳際:“不麻煩徐少了,我送南小姐回去!”南華一回頭,卻見是莫雲澤,不知何時他已經來到了兩人身邊,她微微蹙眉,不動聲色的看向來人,他這又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還沒有死心。
徐少看見來人是莫雲澤,他自然知道今天下午競標時發生的事情,看來這兩位是故交,略一點頭,正巧司機已經將車子開了過來,便開口說道:“那我先走了,南小姐,路上小心!”然後俯身上了黑色的加長房車,等車子遠離,南華才看向莫雲澤,臉上表情仍是素素淡淡,眸子清澈如冰,恍若麵前這人跟自己豪無相幹:“這位先生,我跟您很熟嗎?”
莫雲澤對於她冷淡的態度不以為意,淡聲道:“景榆,跟我回家。”
南華心底冷笑,麵上益發沉靜如冰,她抬眸,靜靜的看著莫雲澤,眼底笑意一劃而過,剩下的是冷冷嘲諷,她微微挑眉,聲音寡陌淡然:“莫大少,您認錯人了!”
“景榆,這麽多年,爺爺一直很想你。”莫雲澤重複,態度不容有人拒絕,南華欲走,他卻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而手腕的位置是一塊簡單的女式手表,她略一低頭,看著腕上那位手表,目光略微停頓一瞬,隨即又漫不經心的瞥向了蘇玖的方向,對上蘇玖疑惑的目光,她眸光一頓,卻聽莫雲澤又淡淡加了一句:“二弟也很想你。”
一句話,似乎火一般劃破了流冰,她眸色動了動,卻很快斂了斂睫毛,再抬頭時眸子裏已無半點感情:“莫大少,我再說一遍,您認錯人了。”
“你還在怪我,對不對?景榆,對不起,我道歉,五年前是我的錯,我不該袖手旁觀,可是景榆,你難道準備判我一輩子死刑嗎?跟我回莫家,我們試著和睦相處好嗎?”莫雲澤的聲音不大,但是卻透著一種淡淡的悲傷,黑眸深處仿佛掠過當年場景。
當年那個少女,跪在莫家的祠堂外,背影倔強,眼睛微紅,楚楚可憐的模樣,似鉻印一樣鉻在了心底,從此一眼萬年,每每惡夢驚醒,他憶起那天的少女,心底都是一種無法觸及的疼,當年是他的錯,若不是她,景榆又怎麽會被逼到那種地步!
南華淡淡的望向莫雲澤,眼神冰冷而無溫,那裏有著濃濃的譏嘲,隻是很快,譏嘲轉瞬即逝,她的目光又恢複了平靜而冷漠,看著莫雲澤宛如陌生人,也許,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一直不熟悉罷了,也許她曾經想走進這個男人的生命,認識他,可是那隻是曾經:“放手!”
女子嗓音清冽到了極點,如同裹了層層冰雪,再也無法消融,她的眼神淡到極致,冷到極致,似乎不屑於與他說話,更不屑於與他爭吵。
“景榆,我們真的沒辦法回到過去了嗎?”莫雲澤低沉冷漫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難言的痛意,他看著她,目光透著淡淡的暖,可是她身上的冰把這種暖遠遠隔離在世界之外。
南華身體僅僅僵了一下,脊背卻挺得更直了,她突然使勁的抽開了她的手,而腕上的手表卻因為莫雲澤緊扣的關係而摔落在地上,那一瞬間,莫雲澤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疤痕。
五年前,她手上並沒有這道疤痕,她的手腕光潔幹淨,保養得當,她不喜歡佩戴任何東西,可是五年之後,她手腕上多了一道手表,而那道手表是因為想遮擋住那道疤痕。
“這是怎麽回事?”聲音如常,可是卻多了幾絲顫抖。
南華本來已經淡漠的心因為他的話又起了一種漣漪,在心湖裏蔓開,仿佛鼻尖又有濃濃的血腥味,像那一晚一樣,彌漫開來,她的世界一片鮮紅,刺目,她仿佛聽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失,黑暗將她包圍,痛楚將她襲卷,那一瞬間,她幾乎支撐不下去。
可,也僅僅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她的眸色很快恢複清明,像每一次遇到無法言及的痛苦時,她所做出的選擇一樣,努力把那些悲傷,那些痛苦,壓下去,努力讓自己活得有自尊一點。
遠處,一道銀色的跑車緩緩而來,南華停在莫雲澤一米之外的地方看著他,隻是目光再也沒有從前的溫度,嘴角浮起一抹淺笑,疏離淡漠:“莫大少,我的事與您無關!”
莫雲澤看著她,目光認真:“當年,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明明當年,他親眼看見景榆在大火中燒成灰飛,她怎麽會突然好端端的活著,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而這種事實又再一次活生生的將他的心湖撕開,鮮血淋淋,那些曾經深埋在心底的傷口,已經日複一日的腐爛,日複一日的煎熬著他,他曾以為那些傷口會結疤,可是他今天突然發現,並不是已經結疤,並不是已經愈合,它愈合的隻是表麵上,他的內心早已經腐爛不堪,早已經千瘡百孔。
車子如願停在南華麵前,她一手拉開副駕駛座車門,然後目光看向了莫雲澤:“我以為,我和你們家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景榆,五年前已經死於那場大火。”
這一句話,算是默認了她的身份,她說完這番話,轉身上車。
關上車門,汽車呼嘯而去,轉瞬便沒了蹤跡,南華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薄唇微微一勾,眼底似滲了絲笑意:“你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接我?”
“我擔心你。”關睿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手無束縛之力的小女孩了!”南華莞爾。
“在我心目,你無論變成怎麽樣,我保護你都是應該的。”關睿清清淡淡的陳述。
南華笑容益發的開,隻是嘴角微扯,牽起淡淡的弧度,這個世界上,她隻剩下關睿和關欣兩個親人了,而關家兩姐妹,也是如她一樣,他們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莫雲澤站在原地,似化成了冰雕,良久,直到那輛車子在夜色下消失,他才俯身撿起那塊手表,並不名貴的牌子,可是,他卻留戀的放在手心裏撫摸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夜風更大了,人潮更少了,所有進出酒吧的人都會看向那道清雋高大的身影,男子站在那裏,宛若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他的身形挺得筆直,可是他握著手表的手,卻在輕輕顫抖,輕輕的表露著他的感情。
蘇玖來到他身邊,目光靜靜的看著他:“莫雲澤,她已經走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一路無話回了酒店,上車的時候蘇玖已經揭下了麵具,露出真實的一張臉,五官明媚,雙眸淡淡,莫雲澤看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麽,車子徐徐的到了酒店。
到了總統套房,蘇玖今晚累極,拿了睡衣去浴室泡澡,莫雲澤沒有問,她也沒打算多說,他們兩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蘇玖清楚知道,那個南華對莫雲澤來說不簡單,盡管沒有人真正告訴她兩人到底是什麽樣的關係,但是瞧著情形,應是戀人吧!
隻是到底什麽樣的戀人會在五年之後重逢,一個冷漠成那樣,一個愧疚成這樣?
出了浴室,莫雲澤端著酒站在落在窗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窗外的夜景,海城的夜景很美,尤其是在53樓的情況下,整個夜色雖然陷入了靜謐,可美麗的燈光依舊裝這個城市裝點的漂亮,尤其夜空下靜靜的星河,亙古不變,而夜空美的令人歎息,還是第一次,他有幸欣賞這麽美麗的風景,隻是,他的眉頭是緊鎖著的,為那人今日的冷漠。
有些事情過去了很多年,並不代表已經忘記,相反,它在心底紮根,長成參天大樹。
他從來沒有想過景榆還活著,有那麽一刻,他甚至慶幸她還活著,他還有機會彌補當年的過錯,如果不能彌補,他恐怕會自責一輩子,幸好他還有機會。
可是,景榆會給他機會嗎?
這個問題就如同窗外的星光一般,很難給他答案,也正如五年前的舊事一樣,不會給他如果,更不會讓時光倒流,可是,他現在隻是想景榆能夠幸福,而已。
蘇玖正在吹頭發,長發如同綿密的海澡,滑落在白色的絲質睡衣上,宛若一道美麗的風景,莫雲澤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了過去,接過她手中的吹風機,替她吹頭發。
蘇玖動作一僵,隨後淡淡道:“你先去洗澡吧,我自己可以。”
“蘇玖,別說話,就這樣靜靜的陪陪我。”莫雲澤出聲,不似白天那些低沉悅耳,反倒他聲音裏有一種淡淡的感傷,就連外人都聽了為之動容。
蘇玖沒再動,他不打算說,她也沒打算問,兩人都沒出聲,偌大房間裏隻有吹風機的聲音在輕輕作響,不知過了多久,頭發終於吹幹了,而夜,似乎更深了,蘇玖睡過去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莫雲澤一彎腰將她整個人兜了起來,放在了床上。
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身子剛動了一下,莫雲澤的聲音隨之而來:“餓了吧,先起來吃點東西!”他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像是昨晚那個痛苦萬分的人不是他一樣。
蘇玖洗涑完畢,出來時管家已經推著餐車出來,種類很多,可以給客戶提出最完美的選擇,蘇玖挑了一杯牛奶,一個海鮮三明治,然後慢悠悠的吃著,莫雲澤在沙發上辦公,認真的樣子很是讓人側目,兩人都沒說話,房間裏安靜至極,直到蘇玖用餐完畢,莫雲澤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電腦,看向蘇玖:“蘇玖,沒什麽想問的嗎?”
蘇玖今天穿了淺色的休閑裝,長發散下來,隨意披在肩上,這樣一來更顯得她小臉尖細,不盈一握,淡粉的唇色緊緊抿著,看起來有幾分緊張之感:“問什麽?”
莫雲澤慵懶一笑,帶出幾分魅惑之感,又有著幾分難言滄桑:“蘇玖,有些事情,你如果問我,我可以告訴你的。”
蘇玖微微皺眉,沒吭聲。
莫雲澤輕歎,目光直直的看著她,眉目沉靜,清澈如洗:“蘇玖,我們是夫妻,有些事情我也沒打算瞞你一輩子,我和景榆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嗎?”
蘇玖一頓,夫妻,他們真的是夫妻嗎?不是同床異夢的兩個人嗎?不知為何聽了他的話蘇玖心底突然生出一種心酸來,她看著莫雲澤,眼神迷離:“莫雲澤,我其實不介意的,如果景榆願意回來,我可以退出。”她覺得自己很偉大,丈夫都可以拱手讓人。其實她嫁進莫家第一天就知道,莫雲澤不喜歡她,甚至恨她,他婚禮當天無影無蹤,那種莫名其妙的恨意讓她心尖發涼,有很多時候,她不知道如何麵對莫雲澤,甚至麵對他莫名的恨意。
莫雲澤眉目一沉,目光灼灼的看著蘇玖,似乎想從她眸底看出這句話的真偽,可蘇玖的目光太過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湧動,他抿了抿唇,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一種難過來,良久,他壓下了心底那股子說不清楚的感覺,語氣有幾分涼薄:“蘇玖,你當真如此想?”
他的目光太過直接,也過於滾燙,讓蘇玖心頭一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底蔓開,她避開他的視線:“我不這樣想,難道我還能期望莫大少的愛情?”
說到此處,她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唇角微微一勾,似嘲非弄的語氣讓人牙疼:“莫雲澤,你別開玩笑了,你的愛情,我高夢不起,我們都有彼此喜歡的人,放了對方自由,也未嚐不好!”
莫雲澤死死的盯著她,目光凶狠而直接:“蘇玖,你就那麽喜歡他?”
蘇玖沒有說話,目露迷茫:“你在說慕安?”
果然,他心道一聲,心底冷笑一聲,宛若被什麽東西狠狠擊中,麵色發白,可是雙手緊緊攥緊,像是克製住自己的怒意:“這樣也好,我的愛情你確實高攀不起,我這輩子也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但是你這輩子也沒別跟我離婚,我不會同意跟你離婚的!”
蘇玖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麵孔僵硬了好一會兒,才換上一副無害的麵容:“莫雲澤,你這又是在何必?你喜歡的人回來了,你為什麽還要捆住我的自由?”
莫雲澤冷笑兩聲,臉色驟然陰沉,目光冰得跟凍雪一樣,又寒又冷:“蘇玖,你說對了,自從你嫁進莫家那一天開始,你的命就是屬於我們莫家的,你想自由?不可能!我告訴你,我知道你現在想跟我離婚,跟慕安在一起,可我偏偏不會如你所願,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放了你的!我們這輩子都要綁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開,你恨我吧!哪怕是恨我也不放自由,讓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們不是情人嗎?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別想指望回到他身邊!”
蘇玖心底也起了火,她騰的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莫雲澤,你簡直是霸道,你不講理,你憑不離婚,你又不喜歡我,你為什麽要把我綁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