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美好的日常生活
碧海，藍天。植被茂密的小島邊，礁石環繞之處，有一片亮白色的沙灘。幾棵筆直而造型奇特的樹木矗立其中，令這片沙灘看起來更多了幾分風味。春天已經過了多半，晚春的陽光為沙灘帶來了溫暖的氣息，卻又不至於太過燥熱，一道一道白花花的浪濤劃過幽藍的海麵，最終消逝在沙粒間。
沙灘並不大，十餘米長百餘米寬，對四個人來說卻已經是綽綽有餘。
斯卡麗和艾爾薇大膽地暴露著自己平時不會顯露的酮體和肌膚，在沙灘邊緣嬉笑著。而文萊思和少年——白，一同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棕櫚樹不大的樹蔭下方。
文萊思臉有點紅，刻意別著不去看海灘那個方向，白倒是大大咧咧地眺望著遠方，從角度看，完全能把那兩個少女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好像在盯著她們倆看一樣。
“咳咳。文萊思不但自己有點不好意思，還為白的行為感到害臊，用力咳嗽了兩聲，試圖把白的目光吸引回自己身上，“所以，你並不記得大小姐，或者艾爾薇，或者光頭，或者其他我們一起見過的任何人。你說是除了幾個人名以外什麽都不記得，但你真正記得的人名，除了我到底還有誰？
“文森先生，桑丘·潘沙——非要說的話，還有唐·吉訶德。白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再次露出了怪異和恐懼的表情，好在很快又調整了回來，甚至還笑了笑，“除此之外，還有老師。
除了“吉訶德這個姓氏，其餘幾個名字沒有一個對文萊思來說有哪怕一點點熟悉。反複回憶確認過這一點之後，文萊思再次開口：“老師？這不能叫一個名字吧。
“是的。但是這應該是我對某個特定的人的稱呼……雖然這些人究竟做過些什麽，長什麽樣子，住在哪裏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隻要見到他們，我一定能認出來。白說著說著有點出神，目光從光彩奪目的兩個女性身上移向了天空，“就像我一眼就認出你了一樣。
“.……是嘛。白身上發生的現象文萊思從來就沒搞清楚過，過去他不是特別關心，現在雖然開始關心起來，但是完全不合常理、莫名其妙的地方卻比之前更多了，三言兩語之間，完全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關鍵的是，文萊思不能把一切歸咎於白的精神不正常，隻是單純在胡說。
係統的種種反常表現都意味著，白所說的至少有某一部分是真正有價值的，而且，它很有可能就與文萊思自己——甚至和係統在某種程度上息息相關。
在愉快的福利環節，我們可愛的PC文萊思先生還在拚命地思考著推進劇情的事。雖然這是一種可敬的職業精神，但難道不會顯得有點太過掃興了嗎？思考的時間有的是！文萊思先生，加入她們，享受這來之不易的輕鬆休閑美好時光吧！
“我——文萊思正準備在心裏說點什麽，突然全身一激靈，一團冰冷的海水被潑到他身上。
“文萊思！你在幹什麽呢！快過來！還保持著潑完水的姿勢的斯卡麗衝文萊思大喊，銀鈴一般的嗓音在空曠的島嶼上回響，引起了一片同樣清亮的鳥鳴，“我可答應過你老師了！會讓你好好放鬆一下！快過來！作為我的侍衛，對我的命令要怎麽樣來著！
“不是，但是大小姐，我好像——文萊思想要爭辯一下，自己現在其實已經不是斯卡麗的侍衛了，結果突然又有一團沙子砸在自己頭上，堵住了他的嘴。
“啊，不好意思。在文萊思拚命咳嗽和揉眼睛的時候，他聽到了白的聲音，靦腆，的確有點不好意思，差不多相當於不小心踩了他一腳的那種程度，“我看你們玩得挺開心。
“.……文萊思連吐了好幾口唾沫，眼淚也不停地掉，彎腰躬身，雙手扶著膝蓋，轉眼之間臉下方的沙子就被浸成了深褐色，總算停下了動作，卻突然安靜地定格在那裏，一動不動。
白在旁邊笑嘻嘻地看了好一會兒，發現文萊思一直一動不動，叫了幾聲也沒有反應，忽然間擔心起來，關切地湊上前來想要拍一拍文萊思的背：“喂，文萊思，你沒事吧？
“.……文萊思仍舊毫無反應，好像一座雕塑，又像是一具幹屍，而且已經在這曬了好幾天了。
“文萊思？白顯得有點驚慌起來，連忙向前跑了兩步，“你——
“——你——小——子！文萊思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抓住了白的衣服，接著借身高優勢，把白舉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在無意識期間無論運動還是進食都很少的緣故，白不但力量連文萊思都不如，身體也輕得不可思議，於是眼下隻好拚命蹬著腿，可即使如此，抵抗的力度仍然不如一條上岸半小時的魚，“對著人扔沙子的事你都幹得出來！你就不怕給我扔瞎嘍？
白又用力掙紮了好幾下，不過顯然他昨天晚上就沒能做到的事不會因為過了一個晚上就變得能做到，他的所有掙紮最終都以徒勞告終，隻能懸在半空中尷尬地笑著：“啊，那什麽，我失憶了嘛。
“你把腦子都給失沒了？文萊思原本其實也沒覺得是什麽大事，少年在是“唐的時候老神在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成年人，在是“白的時候就隻是個和看起來一樣的十來歲小孩而已，甚至可能還要更幼稚點，幹點蠢事也實屬正常，但是聽到他這句話，文萊思就氣不打一處來，事實證明這小子完全就是誠心的，而且還不知悔改，“你就是這麽對你唯一記得的人的？之前我怎麽沒看出你來！
“啊呀，這個，這個.……白幹笑著，身體不安似的不斷扭動，“你看，文萊思，我們是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的好朋友對吧。
文萊思眯起了眼睛：“在你記憶裏似乎是的。嗯，也可以這麽說。所以呢？
“所以，所以啊……白更加用力地扭動身體，然後忽地一下，他那身輕薄的上衣竟然突然被扯開，整個人就像隻猴子一樣，輕巧地落在地上，“騰騰騰地就朝遠處跑去，甚至還不忘轉頭朝文萊思做幾個鬼臉，“所以說，你以為我昨天晚上吃了虧，一晚上還想不出該怎麽對付你這招不成！猜猜昨天晚上我趁你睡著的時候幹了什麽！
“哈？文萊思目瞪口呆地看著手上整整齊齊被分成兩半的衣服，撕扯的部分和之前被小心割開的一排缺口並不是很容易區分，但是還是能夠看出來的，“你小子一晚上不睡就在幹這個？令你無法入眠的痛苦呻·吟呢？虧我今天早上看到你的黑眼圈的時候還有點擔心！
“啊哈哈哈哈！我都聽了一整天了，早就習慣了好嘛！笨蛋！
白在細密的白沙上留下一串腳印，朝海水的方向拔足飛奔，揚起了一片白色沙塵。
文萊思的眼皮猛跳了幾下，大概估計了一下雙方的速度，然後決定放棄追逐明明力量很弱卻跑得飛快的白，而是大喊了一聲：“抓住他！
“哈哈，你在對誰說話——白踩著海水，說話聲音逐漸被海浪吞沒，但文萊思十分確信他後麵的話並不是因此而消失，因為文萊思親眼看到艾爾薇從水裏舉起了他，輕鬆地就像撿起了一根浮木。
“嘿！等等，放我下去，這不公平！白又在拚命掙紮，但這次可沒有一件能夠輕鬆扯開的衣服能再讓他脫身，而艾爾薇的力量其實比文萊思還大上不少。
文萊思慢悠悠地穿過陽光暴曬的沙灘，感受著已經開始有些發熱的沙粒溫暖著他的腳，直到踏進冰冷的海水當中，接著歪了歪頭，衝著白笑：“猜猜我在你像個二傻子一樣神誌不清的時候在幹什麽？我在結交朋友。這並不是完全針對你，但是你看，它還是起了作用，不是嗎？
“朋——朋友？艾爾薇驚訝地看著文萊思，重複了一遍他的用詞。
“朋友？斯卡麗也有點驚訝地看著文萊思，重複了一遍他的用詞。
朋友？白同樣有點驚訝地看著文萊思，但是，是係統重複了一遍他的用詞。
你這個暴殄天物的小王八蛋！你明白一個作品裏所有出場的友方女性角色都是美女意味著什麽嗎！你知道在這樣的作品裏“全處全收是多麽重要的元素麽！所有想標新立異不同大眾的作品要想火都要經過重重考驗！你以為憑你的水平也配玩給漂亮**發好人卡這套嗎！
係統唐突的暴跳如雷已經不足以使文萊思太過意外，但是在完全沒有預想到的時候來這麽一手依然會讓他略微走神，忽略掉其他人類似的反應，更重要的是，忽略到突然衝到他們腳下的浪頭。
“噗通！四聲略帶沉悶的落水聲幾乎同時響起，接下來就是一係列和翻滾的波濤摻雜在一起氣泡翻滾和碎裂的聲音，接著是劃水聲，有什麽人從水裏站了起來，而還有什麽人在水下遊動。
“噗！咕嚕，咳咳——啊哈！文萊思！你以為靠作弊就能抓得到我？白似乎是被海水嗆了一下，但很顯然這點小事還不足以與對文萊思示威相提並論，他很快調整好了聲音，對文萊思大喊了起來，“啊哈，瘦長嚇人的笨蛋！有人幫忙又怎麽樣，我還不是像條魚一樣自由地在海裏遊著！
“艾爾薇！抓住他！別讓那小子跑了！文萊思從水裏爬起來，半跪在摻雜著細碎石塊和貝殼的沙子裏，用力擠著眼睛，還是半天睜不開，一邊大聲喊著，一邊伸手在水裏來回撈著，以防白又重新遊回到他身邊。結果撈著撈著，居然還真的撈到了一條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在海水裏的緣故，那條手臂摸起來光滑圓潤，帶著點溫暖，不過和白的手臂一樣，纖細而且缺乏力量。手臂有點慌張似的搖擺著，文萊思幾乎想象出了白發現自己被抓住時的樣子——因為文萊思從沒有見過他驚恐的表情，這份想象反而更加真切，讓他差點要笑出聲來。
“抓到你啦！文萊思咧著嘴笑了起來，大喊了一聲，滿嘴都是海水的鹹腥味。
文萊思不顧海水進到眼睛的疼痛，用力瞪大眼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白那張在唐臉上永遠也看不到的神態，結果映入眼簾的，卻是他沒有想到，未曾想象過的畫麵——他覺得自己內心的震撼隻能是出於這個理由，否則的話，他為什麽會一瞬間大腦好像完全放空一樣呢？
斯卡麗·特裏·米爾特洛夫小姐一隻手被他拉著，剛剛從海水中站起，水花上濺起的水珠反射著璀璨的陽光，就像她身後海麵上那一道長長的光芒，又好像她頭後方璀璨的濡濕的金色短發，一片金光璀璨中，她如同玉石一般瑩白光潔的軀體卻比一切都更加奪目。
如果說有什麽可以與此相媲美，大概就是她那雙亮琥珀色的眼睛，和不知何時染上她臉頰的緋紅，恍惚間，文萊思還以為那是殘陽的茜色，直到他回過神來，發現此時太陽才不過剛剛升起。
“.……斯卡麗也麵頰緋紅地看著文萊思，微微張著嘴，好像也有點出神，讓回過神的文萊思不由得有點好奇，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斯卡麗的視線和文萊思的目光對上，就這麽相互凝視了好一陣，接著，她好像終於反應過來，“呀！慌亂地大喊了一聲，用力地甩開了文萊思的手，“你在看什麽呢！笨蛋！
“啊……咳咳，咳咳咳。文萊思本來也沒覺得怎麽樣，但是看到斯卡麗的反應，自己不知怎麽也不好意思起來，連續咳嗽了好幾聲，搞得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海水嗆到了，接著，趕忙別過臉，裝腔作勢地眺望著遠方，“啊呀，白那小子究竟跑到哪裏去了呢——
偵察檢定：59<60，成功。
光線非常刺眼，眼睛裏的海水同樣一陣陣地刺痛，剛才看到的畫麵還時不時在你麵前浮現，雖然如此，在一片模糊的視野中，你仍然看到了白在不遠處水下遊動的身影，看起來矯健而靈動，就好像一條得了白化病的魚。
紅藍兩個骰子的虛影在眼前一閃而過。雖然實際上文萊思並沒有真的很認真地去找，在係統話音一落的瞬間，他還是很自然地在不到十米遠的海麵下方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海麵上的反光相當刺眼，他懷疑如果是平時，他就算看到也隻會覺得那是一時眼花的錯覺，但是，現在不同。
文萊思重新看了好像渾身上下都紅透了的斯卡麗一眼，還有不遠處剛剛爬起來的艾爾薇——看來之前文萊思喊的讓她抓住白那句是沒什麽效果了，不過他正好看到了艾爾薇從水裏爬起的一幕。
艾爾薇原本波浪樣的卷發被海水的重力扯成窗簾一般的直發，像金箔製成的衣服一樣貼在她的身上，和她米黃色的肌膚，深藍色的海水一起，構成了一副凹凸起伏、層巒疊嶂、波濤洶湧的絕景。
文萊思也不由得把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鍾，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先前看到白影的方向。白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文萊思可沒想過唐能用少年那貧弱至極的身體如此靈活地進行運動，更不用說現在在那具身體裏麵的是白，走路的時候都有點顫顫巍巍，讓人擔心他會不會突然摔倒在地上的白，水性竟然這麽好，著實超乎意料。
但是，更加超乎意料的還是，以白那孱弱的身體，竟然能在水下憋氣那麽長時間。
“.……文萊思又等了一會，那附近的水域仍然沒有任何一道白色的身影閃過——沒有任何顏色的影子閃過，海麵平靜得就好像下麵沒有任何生命存在一樣，“.……
偵察檢定：15<60，成功。
不知怎麽，剛才還海浪翻湧的大海突然變得平靜了下來，這讓你的視線能夠更加輕鬆地穿透到海麵下方。至少在你能看到的範圍裏，你都沒能找到白的身影。要麽，白已經不在這片水域了，要麽，他已經潛進——或者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沉進了你看不到的深度。
文萊思的眼皮跳了兩下，從昨天晚上開始就開始微妙地懸起來的心髒，猛地一下被提到最高。警覺地看了看四周，黑色的礁石，白色的沙灘，綠色的棕櫚樹，藍色的海洋，艾爾薇，斯卡麗——一切都像剛才一樣平靜而充滿了幸福快樂的氣息，就好像隻有他一個是格格不入的異類。
文萊思把手背到背後，握住了因為濡濕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的秘銀雙蛇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