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流產和過去
沐爽被送進了急救室，墨千夜被攔在了門外，身上的衣物被鮮血浸染，分外刺目，墨千夜癱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有種無力感。
夜寒站在一邊什麽也沒有開口，上次來醫院的時候是夏小姐割腕，在上次是沐爽自殺，而這次又是鮮血淋漓，為什麽每次都要沾染上鮮血的氣息。
墨天和張媽也趕了過來，墨天的臉上明顯的多了幾分蒼老，沒有以往的那種精神，張媽滿眼的擔憂。
可是他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守著這死一般沉靜的空氣，在這份空氣裏等待。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墨千夜立刻站起來，迎向醫生，墨天他們也向前麵靠去。
“怎麽樣？”墨千夜問。
醫生脫下手上的手套，輕輕的搖搖頭：“夫人的性命無礙，不過孩子沒有保住，已經一個月了。”
這句話如平地驚雷般震痛了他們的心，盡管在看到沐爽小腹出血的時候，已經有多懷疑，但是現在被醫生證實之後隨後而來的便是無盡的打擊。
墨千夜不禁的向後退了幾步，沐爽她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她已經懷孕，墨千夜現在終於明白了沐爽那麽抵觸醫院的原因，不是討厭，是為了不想讓他們得知這個消息，墨千夜冷笑，盡管失去了所有，也拿孩子來給他沉重的一擊嗎，的確現在沐家欠的兩條命，算是徹底的還清了，可為何心裏會那麽的痛，不能釋然。
“麻煩醫生了。”墨天心疼的說道，三年前，他失去了一個重孫，三年後他又再次失去，而這次的失去是因為他間接的造成，如何能夠不心痛，沐丫頭啊！墨天除了搖頭歎息，還能夠做什麽。
張媽再也抑製不住眼淚：“我早該發現的，早該注意到少夫人的情況的。”
墨千夜的拳頭打向醫院的牆壁，讓周圍的醫生一愣，醫生正要嗬斥墨千夜，讓墨千夜的目光嚇得動彈不得，那是一雙想要殺人的眸子，帶著血腥，墨天看到這樣的墨千夜書瞬時的感到不安：“夜寒！”
“少爺。”夜寒擋住了墨千夜再次握緊的拳頭：“我們暫時先回去，讓夫人好好休息。”
“滾開！”墨千夜的眼裏現在看不到任何的身影。
“少爺！”夜寒沒有動彈。
現在的墨千夜像是三年前已經喪失了所有的理智，隻剩下想要毀滅一切的怒火，這件事看來給墨千夜帶來致命的打擊。這樣下去恐怕要麻煩了，墨天的不安加重。
“這裏是醫院，病人需要休息。”醫生推著沐爽出來，突然的一句話，讓墨千夜緊握的雙拳鬆散了幾分，找回了一絲理智，墨天給夜寒遞了一個眼色。
“對不起了，少爺。”重重的力道劈下，墨千夜昏睡過去，墨天暫時鬆了一口氣，他不想要三年前的場麵再次上演，隻是看著熟睡中的沐爽，他們之間又該何去何從。
夜寒並沒有將墨千夜帶回家，而是讓墨千夜在醫院空閑的床鋪上睡了下來，應該暫時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吧，對於墨千夜來說，讓他們的都該靜靜了。
墨天看著那兩個人的麵容，他們都是好孩子，隻是上天給他們開的玩笑太多，可惜了，忍不住的歎息。
熟睡中的墨千夜似乎看到了什麽，一個熟悉的身影，婉瑜，墨千夜追隨著這個身影而去，又是爭吵的場景，是誰，到底是誰，墨千夜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努力的看，最終看清楚了，那是自己還有婉瑜，他們在吵架，他們什麽時候吵過架，為什麽他絲毫沒有印象，一瞬間記憶撲麵而來，讓墨千夜有絲承受不住。
和婉瑜相識那是在一個下雨天，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接任墨氏，隻是一個憤世嫉俗，對一切都不在意的小鬼，憎恨著墨家的一切，憎恨著生了他的父母，活著對於他來說不過就是經受苦難而已，但是他卻不能死去，他不會墨家亦不回外公的家，隻是在城市中渾渾噩噩的過著每一天，而墨天和他的外公接受了他活著而不去管他的條件，隻能在一邊看著。
那個時候他吸煙，他打架，凡是能夠在別人眼裏感覺到混蛋的事情他都幹過，把人打的遍體鱗傷也讓人傷的體無完膚，以這樣的疼痛感來告訴他自己在活著，盡管活著卻如同行屍走肉，直到遇見了婉瑜，給了她生命中的光亮。
那一次也是在一個街道裏，胳膊受了傷，雨水將血液衝洗，墨千夜沒有動彈，就這樣坐在地上，墨天還有外公派著跟隨著墨千夜的人，讓墨千夜一個眼神而止步在遠處，他們不能違抗墨千夜的命令，那個時候的墨千夜看著天空中落下雨滴，真想如雨滴消失在地裏，直到上空突然出現一把傘，遮住了那份冰冷的雨。
“你沒事吧。”好聽的聲音傳來，在冰冷的雨水中讓人感覺到有暖流升起，墨千夜看著那個女子，溫柔似水，這是墨千夜的第一印象。
“你受傷了。”沒有聽到墨千夜的回答，婉瑜以為墨千夜是因為太疼而忘記了回答。於是坐了下來，不問緣由的就替墨千夜包紮起來，在婉瑜碰到墨千夜手臂的那一刻，墨千夜下意識的轉移到一邊，婉瑜一愣，後笑笑：“沒事的，我會止血，之後再去醫院。”她以為墨千夜是不信任她的能力。
手臂被她強硬的拉過，手指碰觸的地方沾染起來了一絲溫暖，而這份溫暖令墨千夜向往，之後墨千夜被她拽著來到醫院，他本來不想來，去奈何不了那抹溫柔聲音裏透出的關心，隻能跟隨前往，傷口被醫生處理好，一切都沒有什麽問題，婉瑜才笑笑，安分沾染了陽光的明媚的微笑射進了墨千夜的眼，這是在他的生活中都不曾有過的微笑。
“我叫楊婉瑜，你呢？”
“墨千夜。”墨千夜猶豫了一會還是說出了這個名字。
“很熟的名字呢。”楊婉瑜感覺似乎在哪裏聽說過：“墨氏集團。”
墨千夜麵上的表情冷了幾分，卻沒有說話。
“額！抱歉了，習慣性的反應，不過你跟他們應該沒什麽關係，要是跟他們有關係的話，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裏，還穿成這樣。”墨千夜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破爛，應該是跟受傷有關，婉瑜站在陽光下笑笑，自己已經將墨千夜的身份下了個定義。
“要我送你回去嗎？”墨千夜的手臂包紮後被吊了起來，婉瑜含笑的說道。
“不必。”墨千夜語氣依舊冰冷，不過表情似乎在陽光下變得溫和起來。
婉瑜看著這樣的墨千夜隻是笑笑，這個時候墨千夜的肚子倒是很不合事宜的叫了起來，婉瑜盯著墨千夜，墨千夜將目光轉向了另一邊，婉瑜隻感覺好笑。
“我家在附近，不介意的話來我家吧。”婉瑜說道，墨千夜一愣，沒有想到這個女子會邀請他去她家。
“你經常邀請陌生人去你家？”墨千夜的腳步跟隨上婉瑜。
“我可不是沒有防備的人。”婉瑜笑笑。
墨千夜似乎有些疑惑。
“你不是壞人。”婉瑜接著說道。
墨千夜一驚：“好人和壞人都不是寫在臉上的。”
“我相信你。”說的毫不經意，卻在墨千夜的心裏泛起了層層的漣漪，相信，他還有相信可言嗎，不過盡管這樣的，墨千夜還是跟隨婉瑜去了婉瑜的家。
那是墨千夜第一次到婉瑜住的地方，外麵的牆體有了歲月的痕跡，租住的地方十分的狹小，隻有簡陋的生活用具，那應該是墨千夜第一次明白什麽算是貧窮的生活，隻是貌似婉瑜很不在意，活的很開心，墨千夜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
那也是墨千夜第一次吃到婉瑜做的飯菜，芳香四溢，布滿了整個房間，讓墨千夜感覺簡陋的環境不再簡陋，而是布滿了溫馨，不一會，婉瑜已經做出了滿桌的飯菜，讓墨千夜有些驚訝這樣的速度，墨千夜開始動筷，他已經許久未吃到家常菜，飯菜入口，有家的味道，讓墨千夜不禁停住手上的動作。
“怎麽樣？”婉瑜說道。
“很好。”墨千夜手上的動作動了動。
“是嗎！那就多吃點，我對我的廚藝還是很自信的。”婉瑜揚起自信的笑，這份笑印襯在墨千夜的腦海裏。
“不過幸虧你傷的是左臂，不然豈不是要我喂你了。”
“咳咳……”婉瑜突然的一句話讓墨千夜瞬時噎住。
“你沒事吧。”婉瑜快速的將一杯水遞給了墨千夜順勢拍打著墨千夜的後背：“不過是個玩笑，你不至於吧。”
墨千夜不去理會，隻低頭喝水，因為這些年裏，沒有人在他的麵前跟他說笑。
這是墨千夜自有記憶以來吃的最香的一頓飯。
“謝謝。”墨千夜離開的時候最終還是說出了感謝。
“不客氣。以後還是不要在打架。”婉瑜能夠看出那些傷口是因為什麽，墨千夜一愣，沒有在說話。
離開的時候，看了婉瑜好幾眼，走到樓下的時候，目光依舊停留在那個房間裏，有種讓人眷戀的氣息，讓人無法遺忘。
離婉瑜住的地方走出去許久，後麵的一輛車悄然的跟上，墨千夜停下腳步，幾個人迅速的從車裏下來。
“少爺，老爺今日請少爺回去。”
墨千夜不理會他們繼續的向前走。
“少爺，不要讓我們為難。”
“滾開，不要惹我。”墨千夜說道。
“少爺，我們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幾個人將墨千夜團團的圍住。
“怎麽，要開打嗎？”墨千夜不屑的說道。
“少爺，對不起。”但是他們必須要將墨千夜帶回去。
“正好剛才那一架我還沒有打痛快。”墨千夜說道，正要動手的瞬間，腦海裏突然想起了剛才的女子，還有那句以後不要打架，手上的力道頓時散了幾分。周圍的幾個人不明白。
“千夜！”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墨千夜瞥了車裏一眼，周圍的眾人看到車裏的人影後也恭敬的行禮。
“上車。”
墨千夜隻能順著來人的意，上車。
“有什麽事？”
“你該成熟一點了。”來人說著。
“不管你的事。”
“我是你外公！”
“那又怎麽樣？”墨千夜似乎對誰都不畏懼。
車裏的人隻能歎息：“墨氏和這邊總有一天你要接過。”
“嗬嗬，我哪個也不想要。”
“千夜，你還想繼續這樣的生活多久，已經放肆的夠了。”
“這是我的事。”
“幼稚，要是不想接手這邊就不要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給我鬼混，就算是混出樣子也不過是個小鬼的作為。”
“那又怎麽樣！”
車裏的人無話可說，墨千夜有時候就是一塊頑石，這點倒是和他的母親還有他有點相似，隻是他倒是不想墨千夜陷進這一方，雖然種種的情況表明，墨千夜有這方麵的領導才能。
到了墨宅，墨千夜下去，車裏的人影沒有動靜。
“不下來？”墨千夜問。
“還有事要處理。”
墨千夜眉頭一皺，沒有說出那句小心點，隻是似乎不用說，車裏的人也明白。
墨千夜進去，看到墨天：“老頭，說吧，這次叫我回來是為了什麽，還要出動外公。”
“要不是你外公出馬，你會乖乖回來。”
墨千夜沒有否認，他的外公是墨千夜拿他沒轍的人。
“手臂怎麽了？”墨天眯起眼睛。
“一點小傷。”
墨天的表情變得惱怒。
“老頭要是你跟外公一樣想要批評我的生活方式，就算了，我並不想聽。”
墨天目光鋒利了幾分：“這周墨氏舉辦宴會，你來參加。”
“什麽意思？”墨千夜眉頭皺起來。
“我和你外公商量過，在宴會上公布你是墨氏的繼承人。”
“老頭，我說過，墨氏我不會繼承，看上墨氏的人那麽多，不差我這一個。”
“千夜！”墨天喊道。
“我不想卷入和叔叔們那些無所謂的爭鬥當中，我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
“墨氏的繼承人隻會是你。”
“嗬嗬，老頭，你是怕墨氏被那些人吞噬還是怕你的孫子我沒了墨氏會餓死街頭。”墨千夜說的諷刺。
“這個事情沒得商量。”
“你隨意，隻是我不會出席。”墨千夜說完就離開。
墨天看著離開的身影，要蠶食墨氏占為己有，那些人還沒有這個能力，千夜也不可能會餓死街頭，他隻是不能看墨千夜在繼續這樣下去，而且墨氏在千夜的手裏會發展的更加強大，現在已經和沐氏平起平坐，都是家族的企業，在本市有著相當的影響力，握著相當的權利，不過墨天相信若是墨千夜掌握了墨氏，墨氏會一家獨大，而後來的發展也證明了墨天的這種猜測，雖然起因並不是墨天所期望看到的。
墨千夜對於他所謂的爺爺還有外公的打算都嗤之以鼻，這些他都不想要。
“喂，千夜今天去別的地方玩玩如何？”淩浩已經攔過了千夜的肩膀。
“沒興趣。”墨千夜說。
“還是一張無趣的臉。”淩浩自顧自的說著。
“你不是早就應該習慣了。”在一邊的韓澈插話說道。
“韓澈要不要來我這邊，呆在這樣無趣的人身邊，小心會變成麵癱。”淩浩說著。
“算了，我可不想天天去應付你這張臉招惹來的蒼蠅，蚊子。”
“哈哈，韓澈你可真不像是韓氏的少爺。”
“我們彼此彼此。”韓澈說道。
淩浩笑的更加的暢快。
“話說你打算怎麽辦？”淩浩看向一邊冷峻麵容的墨千夜：“你家的那兩位老祖宗恐怕不會放過你吧。”
關於墨千夜的身份，淩浩早就知曉。
“懶得理會，剛才你說的地方有酒嗎！”墨千夜說道。
“真是難得啊，千夜你竟然會主動要求出去。”淩浩滿臉詫異。
“去還是不去？”
“自然去。”淩浩可向來不會錯過玩樂的機會，韓澈也跟隨。
“難得，怎麽不去‘暗夜’”韓澈問。
“有時候也要換種氛圍。”淩浩露出妖孽的笑，而目睹淩浩這份笑容的韓澈有不好的預感，墨千夜倒是不在乎那麽多，直接進入。
比一般的夜總會更加的混亂與嘈雜，真可謂是魚目混雜，墨千夜他們找到一個地方坐下。
“說吧，來這裏什麽目的，我可不認為你會這樣清閑。”韓澈看著淩浩。
淩浩笑笑不在隱瞞：“聽說這個夜總會貌似來了一個駐唱，歌聲美妙，模樣也是清新秀麗，可是吸引了很多人，看著舞台外圍層層包圍的人群了嗎，那可是慕名而來。”
“無聊。”墨千夜說著。
“嗬嗬，為這個女子打架的可不少呢，這樣的熱鬧如何能夠錯過。”
韓澈就知道淩浩不會有什麽好玩的愛好。
墨千夜沒有理會，眼睛裏隻有桌麵上的酒，直到一陣鼓掌聲還有嘈雜聲響起，看到台上的身影後，墨千夜手裏的酒杯猛烈的晃動了一下，是她。
“怎麽，千夜你來興趣了。”墨千夜的變化，淩浩可是看在眼裏。
墨千夜鄙視了淩浩一眼，看向了台上，那個身影不就是昨天替他包紮的婉瑜嗎，她怎麽會在這裏，墨千夜感到好奇。
今天她在台上穿了一身雪白的長裙，像是童話中走出來的公主，絲毫沒有沾染這嘈雜場合裏的渾濁，清新自然，自成一體，讓人賞心悅目。
台上的她緩緩的開口，嘴角懸掛著醉人的笑意，與台上的燈光合成一體，似乎在說著今晚上要唱的曲目，隻是墨千夜什麽都聽不到，眼睛裏隻有台上的那抹身影，還有台下那些人的視線，墨千夜手上的酒杯赫然捉緊，第一次對別人的視線如此反感，似乎那些視線在玷汙台上的那抹身影。
“千夜，這張臉可是很嚇人的。”淩浩似乎發現了什麽更有趣的事情，一臉玩味的看著墨千夜，饒是韓澈也看出了墨千夜情緒的不對勁。
“怎麽了千夜。”
“沒事。”墨千夜放下酒杯。
韓澈笑的更加盛，這可不是沒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