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自立門戶
寒君燿看著她眼眸明亮的樣子,點了點頭,道:“不錯,看來我之前的預感沒有錯,事情斷非如此簡單。”
顧惜的眉慢慢皺了起來,垂下眼去。
寒君燿顧及孤星尚在身旁,沒有伸出手去摸摸這個失魂落魄的小家夥的頭發,話語中仍是往日淡淡淩寒之意:“不必灰心,眼下更要打起精神來。尤其是,小心顧世子。”
顧惜決定暫時按兵不動,正如寒君燿所言,眼下敵暗我明,甚至不知道對方暗地裏到底在做什麽,就更不能大肆的將事情宣揚出去,以防顧世子那偏激性子破罐子破摔,到時候誰都沒有好台階下了。
許是不想大白日就見了折騰自己這麽多天的幕後黑手,顧惜趁夜偷偷溜回了侯府,顧長青有睡前在書房讀書的習慣,寫寫畫畫,往往在書房逗留許久。
顧惜還立在牆頭時就看見了小書房內,燈火通明,立刻躍身而下,正要敲門時,聽見裏麵傳來的交談聲,貌似不甚愉快。
她這才發覺,是兩個高大的人影在屋中低聲談話。
“什麽人,這個時候來和爹說話!”顧惜嘖了一聲,轉身躲到紅木柱子後。
裏麵傳來了顧世子沉沉的聲線,話語裏滿滿都是倨傲跋扈之意。
他道:“長青,今日我封爵一事,你可都看見了?”
顧長青的聲音無波無瀾,道:“兄長喜事臨門,做弟弟的自然看得見。”
顧世子哈哈笑了兩聲,轉而又哼道:“看見了就好,在侯府之中,該怎麽做,我想你心裏也有數了,你我年歲也都老大不小,可莫要空空虛度日子,多年來苦苦經營軍中威望,到最後不還是如此?你苦心經營意義何在?封爵一事不仍是加給我了?你說,是嗎?”
“兄長所言極是。”顧長青顯然是沒什麽話可對他說,翻來覆去幾句客氣話,忍受著那人喋喋不休,估計也是一張冷臉,讓顧世子自討沒趣。
言語之間,顧世子隻說不聽,貌似穩占上風,心中得意的緊,又有些不痛快他不鹹不淡的態度似的,從袖中抖落出一條帕子,說道:“這是顧惜的?”
顧長青竟愣了一瞬,道:“正是。”
“好好管教女兒,今時不同往日,雖是一家人,但也不能失了尊卑禮數,多學學顧沁瑜的知書達理,總沒有壞處。成天到外麵辦案瘋跑,像什麽話……你好自為之!”
說罷,甩手丟下了帕子,顧長青接到手中,眼看著那人大搖大擺的摔門而出。
顧惜心中憤憤不平,卻隻能按兵不動,等待顧世子走遠。
屋中似乎是長歎了一聲,飽含無奈之意。鋪開宣紙的聲音細微,看來父親又在寫東西了。
顧惜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口中順帶說道“爹我進來了”,便溜進去。
顧長青甚至還保持著握筆的動作,尚未回話,就見女兒風塵仆仆的站在自己麵前,心下微喜,卻是沉了沉臉,喝道:“又要做什麽?半夜三更的不在燕王府好好睡覺,跑回來做什麽?有沒有人護送你回來?”
“爹,我的身手不需要旁人護送。”顧惜汗顏。
顧長青心知她定是等到顧世子走後才來,但仍舊不滿的吹胡子瞪眼,眉目微凜:“那也不妥。”
顧惜急急忙忙道:“女兒回來不是添亂,是有重要發現要和爹爹稟明,不然也不會在外麵蹲那麽久了。“
她餘光無意之間瞥見了桌上的一方錦帕,頓時目光微凝,怔了怔。
這不就是她那天無意間丟了的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心思千轉,凝眉思忖,那日前來侯府巡查證據的是暗衛之中的誰來著?會不會是他們把自己的手帕扔進大伯書房裏的?難不成,寒君燿身邊有人從中作梗,想讓事情難成?
正愣神間,顧長青將手帕遞給她,並不多問,知道:“愣著做什麽,有事就說。”
“啊……”顧惜低頭將帕子規規矩矩收好,抬起頭時神色凝肅,道,“父親,昨日我與燕王殿下前往翠香樓調查,那老板是大伯多年以來的老情人,二人聯手創辦了靜媛錢莊,在背地裏洗黑錢!”
顧長青的神情頓時一怔,他素來為人正直,一生清廉,最是不能接受自家出現了此等不分是非之人。臉色一僵,道:“真的?”
“真的。”顧惜點點頭,“大伯甚至……想要陷害您,但事情未成,他便下毒陷害栽贓給翠香樓,我和燕王殿下已經找到證據了。”
雖是早有預料,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在自己麵前說出時,顧長青還是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似乎不想接受事實一般,半晌,道:“……你去過你大伯的書房?”
顧惜很難解釋,其實是旁人去的,無奈之下隻好說是。
顧長青慢慢開口:“證據,是在書房裏找到的?”
那錠銀子的確是在書房發現,顧惜點了點頭,說是。
顧長青不愧身為軍中主帥多年,一針見血:“那事情就比預料之中來的會更快了。這手帕出現在他書房裏,書房裏又有那般重要的罪證,今日他被封爵之喜衝昏頭腦,待到反應過來時,就會發現已經被人抓住把柄了。”
“到那時,我們一家人都難以從他手中逃出了。”他長歎。
顧惜慌神一瞬:“父親,那我們如何是好?”
顧長青想了想,負手而立:“萬般無奈,我們隻能趁著他封爵之時,大操大辦的關頭,提出搬出南侯府一事,自立門戶。”
顧惜激動的搶上前一步:“搬出去?侯府我們也生活了很多年……”
顧長青無奈的擺擺手,示意她安靜,道:“不搬出去留在這裏等著被本同根的兄弟手足殘害嗎?也隻能趁著封爵需要擴大住宅範圍的時候,自動出去了,說不定他們不會察覺,反倒以為獨霸侯府,心中自得呢。”
他道:“若不是你今夜前來稟告,我就算心裏有數,也終究是不想承認。”
顧惜沉默了片刻,道:“也是無奈之舉,那便聽從父親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