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暫住
顧惜恍然。
寒君燿素日冰冷的神情似乎被春風消融,若有若無的笑意在他這張生得極好的臉上,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到好處。
他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傻了?”
“我才沒!”顧惜突然回神,俏臉微紅,有些窘迫,輕輕一跺腳嗔道,“你現在一定又在心底笑我了。”
“自然,你在我心底。”寒君燿看起來頗為滿意的挑了重點,點了點頭。
顧惜突然懵了,心中疑惑寒君燿真是看不出來啊……平時端得派頭一本正經,感覺像是個不近女色的清貴燕王,說起話來,還真是讓人招架不住了。
受不得他冷不防的溫柔,顧惜驚覺自己還不如寒君燿會惹對方臉紅心跳,竟然有些拉不下臉。
好半晌,她才極小聲的叫了叫他,道:“那,我也不是不可以。”
寒君燿挑眉:“不可以什麽?”
“禮尚往來。”顧惜低著頭,不敢看那人灼熱的眼,隻是自顧自扯著他袖口的花紋,悶悶道,“既然你願意保護我,我也不是什麽嬌滴滴大小姐,當然也可以,讓你依靠我一下,在你需要的時候……”
諸如,月圓之夜什麽的。
寒君燿略感訝異,微微頷首,讚歎一聲:“大方。”
見人如此平靜的反應,她也算是習慣了,細細想來還是自己扛不住他的攻勢,日後必然要多多練習。
二人絮絮的談了許久,深夜之中你一言我一語的聲音並不擾人,偶有笑聲響起,最後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寒君燿的呼吸逐漸緩了下來。
顧惜枕在他旁邊,靜靜的看著那人長睫偶爾撲簌幾下,她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手在半空中僵持許久,終究收了回來。
不忍打擾他清夢。
寒君燿的睡顏格外好看,安靜又慵然,全然沒有素日燕王的威嚴和冷漠,現在這副模樣,不知道多少世家小姐看了要春心萌動呢。
一想到這裏,顧惜就忍不住吃吃笑起來。
別人再春心萌動怎麽了?
還不是睡在她身邊。
不知不覺間,或許連她自己都沒能發覺,或是不敢承認,她對寒君燿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翌日一早,顧惜偷偷溜回了侯府。
此時顧長青正在書房裏細細的記錄東西,見門外一躡手躡腳的人影,又把眼簾垂了下去,道:“大清早偷偷摸摸的做什麽?”
撂下毛筆。
“進來。”
顧惜原本還在門口做思想鬥爭,一推門進來,頓時無比堅定,眼神平靜。
她緩聲道:“爹,我想搬去燕王府暫住幾天。”
顧長青要說“不像話”,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兒,強忍著道:“做什麽?”
顧惜一派理所應當,相當大方的道:“為了查案,爹也知道,燕王功夫了得,還接手了最近的案子,而此案與侯府也息息相關,女兒想盡快水落石出。”
顧長青長眉慢慢皺了起來,沉聲道:“既然你認為燕王本事了得,就讓燕王來查就是了,你一個姑娘家家,去了想掀起什麽風浪不成?”
“爹爹此言差矣。”顧惜站在原地,靜靜答道,“您也知道女兒是怎樣的人,就算您不同意,也一定會找機會去辦案的。”
“你還找機會去辦案?幹脆你去六扇門辦案得了。”顧長青聞言不由得神色未變,顧惜暗中受到什麽人排擠,他是看在眼裏,自然舍不得女兒出去涉險。
“這太危險了,你怎麽說也是侯府金枝玉葉的小姐,放你出去,像什麽樣子。你傷了碰了,讓爹怎麽辦?飛過去救你嗎?”
顧惜見他態度如此生硬,仍舊堅持己見,硬碰硬道:“既然到了燕王府,燕王殿下自然會保護我。何況他手下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就那幾個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爹爹不必擔心,女兒知道分寸。”
顧長青的眉又皺了皺,頻頻搖頭,像是要拒絕她一切要求似的,又拿起毛筆來:“你要是真知道分寸,就不會大清早來找爹說這些了。”
顧惜的嘴角僵硬了一下。
“爹,女兒這也是為了侯府的聲譽啊。若這些案子遲遲不辦完,侯府也不出人去處理,旁人會怎麽看侯府?怎麽看爹爹?”她想了想,“何況,萬一再橫生枝節……”
顧長青微微有些惱意:“燕王殿下總能處理好這些事,他天縱奇才,本領過人,為了你的安全起見,不要出去為好,樹大招風,你去了燕王府,若遇到居心叵測之人,他們第一個下手的是誰?會是燕王嗎?肯定挑你下手。”
顧惜心知顧長青的憂慮,但這件事情迫在眉睫,若是錯過了刺客頻繁出沒的時機,估計等到幕後黑手遁去之後,就再難抓到了。
她道:“昨日燕王殿下去了刑部尚書遇刺的翠香樓,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作祟,無聲無息之間連燕王的酒杯都被下了毒,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萬萬不能錯過,爹,您相信女兒,一定能查到的。”
讓女兒舍身犯險,還不如拚上自己的一把老骨頭親自前去呢。可是,見人如此堅持,他動搖了。
顧長青愣了愣,似乎也對刑部尚書遇刺的事情有些頭疼,站在原地,負手到處走,走了好半天,才站定歎了口氣,對她道:“那……”
顧惜道:“多謝爹爹。”
說罷,便走出門去,叫青竹給自己打點行李。留下顧長青一個人麵色陰沉孤零零站在書房裏。
生怕顧長青反悔一般,她腳底生風就匆匆溜回了燕王府。
轉過了一片青竹林,她忽然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翠綠掩映之下,她看清了那二人,孤影和孤月。
孤月口中碎碎念叨著什麽,孤影隻是站在旁邊一麵聽著一麵不時開口回她幾句。
這條路是必經之路,她本不想打擾二人,但正當她站在原地進退不是時,忽聽孤月那冷冽中帶著嬌媚的話語響了起來,酸溜溜的:“顧惜她到底哪裏好?”
他們……
是在議論自己?
正要邁出去的腳步戛然而止,顧惜心中微微有些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又向那二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