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誰盼得此生相許
顧惜被帶回王府之事,外界的人並不知道。顧長青本也不知道,自顧惜失蹤後,他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可後來他回想種種,連接前因後果,猛的恍然大悟。覺得顧惜的失蹤定是和寒君燿脫不了幹係。畢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顧惜帶走藏起來,還一點風聲都不走漏的人,當今朝中也沒有幾個能有如此能力。
隻是如今朝中形式莫測,即便是他行的正坐得端,也不敢輕易和寒君燿會麵。可他著實擔憂顧惜安危,便在這一日,私下裏約出寒君燿見麵。
兩人約在城南鴻遠酒樓見麵,此處乃是寒君燿私業,並不擔心被別人看到亂嚼舌根了去。
此刻,寒君燿悠悠呷著香茗,對對麵之人焦慮的神色仿佛看不見一般。
顧長青一身青色長衫,將武將的正氣與文人的儒雅結合的十分恰當,隻是這會子,卻因為心亂如麻,而顯得有些失態。
他緊繃著臉,沉聲問道:“惜兒可是在你那處?”
對此,寒君燿並不打算掩瞞,坦然的點了點頭。雙手交叉著微微後仰,嘴角似笑非笑,目光略帶挑釁輕蔑。王侯貴胄的氣質盡顯無遺。
顧長青氣息沉了沉:“王爺,臣還請王爺能將惜兒送回來。惜兒,並非誰的所屬物,即便是王爺,也不能對臣的女兒如此!”
寒君燿半眯著眼睛,倏然笑了笑:“顧大人軍功赫然,本王敬仰且佩服,對惜兒,亦無惡意。隻是如今,請恕本王不能從命。”
“你!”顧長青怒火攻心,臉色漲的通紅:“寒君燿,你可知冒犯功臣之女是什麽下場?即便你是王爺,莫要以為便可一手遮天了!”
寒君燿端起酒杯,在指尖把玩著,隨後一飲而盡,笑的很是和煦:“顧大人,本王待惜兒,非是冒犯。即便是皇兄怪罪下來,本王也可一力承擔。”
顧長青一掌拍在桌上,陰鬱道:“你當真不肯放惜兒回來?”
沒有任何猶豫的,寒君燿搖頭,神色雖是淡然,姿態卻是篤定,讓人絲毫不會懷疑他的決心。
顧長青怒極反笑:“好,好個燕王,老夫今日算是見教了。今日,老夫便是拚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在陛下麵前參上你一本!”
寒君燿神色淡淡:“請便。”
想來是氣的不輕,顧長青怒氣衝衝的走了,闔門時仿佛將門當成了寒君燿,狠狠地關上,險些讓那貴重的梨花木散架。
寒君燿獨自坐了一會兒,無人知曉他在想什麽,隻知片刻後,他神色如常回了府中。
顧惜被他鎖在王府,正懊惱的不知如何是好,費盡心思想逃出去。這兩日來,她軟硬兼施,簡直是把麵皮都踩在腳底下了。
可寒君燿這不開竅的,卻是出奇的堅定,打死不鬆口。每日回來時,如同看不到她怨念的神色一般。不,應該是把她無視了個徹底。
顧惜愁的掉了好些頭發,這軟硬不吃的家夥,該怎麽做才能讓他鬆口放自己離開呢?顧長青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且她被帶回王府時甚至沒有向父親道聲平安,他現在應當是很擔憂她的罷?
都是寒君燿,無緣無故的發什麽瘋把她鎖著!
這日晚上,寒君燿回來的時候,一如既往的摟著她睡覺,自然,睡前還是給她灌了那奇怪的藥。
顧惜出奇的沒有掙紮,乖乖的喝了下去。這般順從,倒是讓寒君燿詫異的挑了挑眉,多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思考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是不是又有什麽鬼點子。
顧惜坦然的迎上他的視線,盤著腿在床上坐好,一派正襟危坐要與他好好談的模樣。
寒君燿頓了片刻,將藥碗放到一旁,正想著怎麽應對顧惜的質問,顧惜卻是出乎意料的主動摟住他,然後平靜的躺好:“睡吧。”
寒君燿怔愣的說不出話來,耳畔溫熱的呼吸卻提醒著他這不是假的。他皺了皺眉,回頭:“有事?”
顧惜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輕顫,但聽她輕聲問道:“今日,我父親可是來找過你了?”
寒君燿默了默,隨後低低的嗯了一聲。聰慧如她,即便是被鎖在這深宅大院裏,也瞞不過。
顧惜幽幽的歎了口氣,竟是什麽都沒說,側身躺著睡著了。
綿長的呼吸很快響起,寒君燿眉頭卻皺的死緊。今天晚上,顧惜奇怪的讓他覺得不安。
顧惜其實沒睡著。顧長青的事還沒搞清楚,寒君燿又打定了不讓她插手的樣子。更何況,金老板那邊,局已經布下,就等著她去收網了。
不論如何,她都不能再等下去了。至多明天,她必須逃出去。
摟著她的人,胸膛炙熱溫暖,好像一個火爐。其實,她是依戀的。可惜時不與我。
顧惜往寒君燿懷裏縮了縮,感受到那本也呼吸平緩去的人驟然繃緊的身子,嘴角輕勾,安心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寒君燿已經不在了,顧惜愣愣的在尚且溫熱的被窩裏坐了一會兒,良久後自嘲一笑,起身,梳洗後往小廚房又去。
這會子小廚房還沒有下人,顧惜關好門,四處望了望,從懷裏摸出之前藏著的一包藥來。心情凝重。
她想了這麽久,也隻想出了這麽一個法子。這藥,是能夠引誘寒君燿狂躁症的毒。上次她在寒君燿狂躁症發作時,以生命安全為代價換來了寒君燿的承諾,這一次,她也想冒險試一試,再用一次這苦肉計。
顧惜猶豫了良久。雖然,這是而今唯一的辦法,但是狂躁症發作對寒君燿身體的傷害也極大,她,實在不想這麽做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惜深知不能再猶豫了。再耽擱下去,可就有下人要過來了。顧惜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在寒君燿的吃食裏下了輕微的毒。
隻有這麽一點點的話,應該對他的身體不會有太大影響罷?而且,她也隻需要一點點效果就夠了,畢竟寒君燿如果發作的太厲害,她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駕馭住。
做完這一切後,顧惜鬆了口氣。額頭不知不覺中,竟已經被冷汗浸濕。
她沒有注意到,此刻,有一雙眼睛在窗外看到了全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