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機
顧沁瑜麵色沉重地走進顧世子的院中，隨手抓了一個小廝，問清楚了顧世子的所在，抬步進了書房。
顧世子正在揮毫潑墨，桌上放著的宣紙上躍然一副雨後青竹圖。顧沁瑜走到室內，屈身行禮道：“父親。”
顧世子將手中的毛筆放下，抬眸看了一眼顧沁瑜，沉聲說道：“起來吧。瑜兒今日去燕王府中可有什麽進展？”
顧沁瑜蓮步微移，走到顧世子身旁，麵色不善地說道：“情況不是很好。”
“燕王對顧惜似甚是看重，雖然態度冷漠，但是內裏卻處處維護，事事包容，這樣的燕王和平日我所聽到的，完全不同，恐怕，顧惜在燕王心中地位非同一般。”
顧世子臉色漸漸陰沉下來，雙手背於身後不停地摩擦交叉，心中隱隱有所深思。
燕王的地位在朝中非同小可，許多人都想親近，怎奈燕王此人生性冷漠孤戾，並不與任何人結黨營私，有所深交。
自己雖有意結交，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顧世子眉頭緊鎖，臉色十分難看，這樣的情形於他們甚是不利。
前段時日，顧父立下戰功，皇上大喜，重重獎賞，名望漸漸有蓋過自己的趨勢，如果再加上燕王的助力，那自己以後在這家中還有什麽威嚴可論。
“父親，顧惜若是搭上了燕王這條線，以後肯定會助二房青雲直上，那我們大房……所以，女兒認為，顧惜留不得。”顧沁瑜在顧世子耳邊輕聲說道，眼中滿是狠戾。
顧惜啊顧惜，你可不要怪我，誰讓你自己爬的太高呢。
顧世子點了點頭，他的心中也是如此計較的，顧惜是顧父和燕王的連接點，如果沒有顧惜，任憑顧父用上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攀上燕王這樣的靠山，因此，除掉顧惜，刻不容緩。
“瑜兒的話甚的為父之心，一個區區庶女想要搶了嫡女的風頭，簡直是自不量力。”顧世子說道，心中也是為顧沁瑜憤憤不平。
“既如此，瑜兒有什麽好的計謀？”
顧沁瑜走至顧世子身旁，抬手掩飾自己的動作，將自己的計劃小聲告知顧世子。
顧世子眼中漸漸露出不善的笑意，不住地點頭。
兩個人在寂靜的書房中商量取人性命的謀略，而這一切，卻沒有任何人知曉。
顧惜帶著麵色有些發青的青竹從地牢慢悠悠地走出來。
看著青竹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出聲道：“青竹，既然決定跟著我習毒，就必須學會狠心，否則你永遠成不了一個優秀的毒師，永遠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青竹慢慢回神，方才在地牢中的一幕縈繞在腦中久久無法散去，那樣的麵容那樣的神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但是顧惜的一席話從新將青竹拉回了現實中，對，她必須強大起來，才能夠保護自己愛的人。
“小……小姐，我明白，我一定會好好學習製毒，以後一定會保護小姐不受任何人的傷害。”雖然聲音顫抖，但是青竹說出的話確實字字肺腑，堅定不移。
顧惜心中感動不已，最初她的目的隻是讓青竹可以保護好自己，從來沒有奢求過其他，但是如今聽到青竹這麽一說，心中著實有些觸動。
顧惜拍了拍青竹的肩膀，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悶了這麽久，想不想出去？看你今天也受到了刺激，走，跟小姐我出去放放風。”
顧惜轉身便走向寒君燿的住處，身後的青竹馬上提步跟了上來，想著馬上就可以出府買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八寶仁，心中立刻就歡呼雀躍。
顧惜走到書房門口，便有小廝將他們攔了下來，稟報說裏麵正有幾位將軍和燕王商議軍事。
顧惜便識趣地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口百無聊賴地等著。
片刻後，兩位身著軍甲的將軍走出，顧惜快速退到柱子後麵，以防被人看到生出閑話，等到二人走遠了，自己才走進書房中。
寒君燿手中正拿著一份兵書，隨意地翻閱了起來，聽到顧惜進來的聲音，眼皮子都沒有抬，繼續仿若無聞地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顧惜撇了撇嘴，心中暗暗腹誹寒君燿的疏離和冷淡，但今日畢竟是有求於他，所以並沒有因此而顯露出自己的情緒，依舊笑麵盈盈。
“王爺，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和王爺請示。”顧惜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寒君燿翻過一頁書，“嗯”了一聲，依舊沒有抬頭，顧惜知道，寒君燿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
顧惜調整了自己的心態，盈盈走至寒君燿身側，柔聲說道：“我在這府中被關了許久，實在是有些無趣，不如王爺今日準許我休息一天，讓我出府逛逛可好？”
寒君燿翻書的動作一頓，若有所思。顧惜一臉期待地站在身側，屏息等候，誰知寒君燿思考了片刻，卻冷冷丟過來兩個字：“不許。”便再沒有任何解釋了。
顧惜麵色一變，不甘心自己的計劃就這麽被否決了。
算時間，上一世這個時候，民間會出現一些動蕩。父親被奸人利用，說管理不善，雖然錯不至死，但好歹也落了一陣口舌。
想到顧沁瑜白天看到自己時眼裏一閃而過的不屑，顧惜心裏便嗡嗡的不適。
這種時候，身為女兒的自己不在身邊，還要落親哥哥的口舌，顧長青的處境得有多糟心。
念及此，顧惜便更加堅定了要出去打聽風聲的立場。
縱使不能替他化解疑難，也得走點風聲給父親。
如此，隻能厚著臉皮衝寒君耀說盡好話。
“王爺，你再考慮考慮，我不出去一天了，就一下午行不行？”顧惜不死心地繼續說道。
寒君燿毫無反應，仿佛沒有聽到一般。顧惜深呼吸一口氣，使出自己的殺手鐧。
她伸手攬住寒君燿的胳膊，慢慢晃了晃，撒嬌說道：“我都已經在府中被悶了好久了，你就行行好讓我出去吧，否則我遲早也會被悶死的，你若是不願讓我出府太久，那就兩個時辰，就兩個時辰我便回來，好不好？”
寒君燿低著頭，嘴角扯出一抹隱秘的笑意，不過片刻，這笑容便消失了，重新恢複冷漠。
“我說了不許就不許。”寒君燿不為所動，接著翻動手中的兵書，看的津津有味。
顧惜喪氣般的鬆開手，垂在身體兩側，定定地看了寒君燿許久，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片刻後，顧惜失望地垂下頭，慢慢地轉身走向書房外，想再用別的法子趁機偷溜。
誰知顧惜剛走到中堂，便聽到了寒君燿依舊冷淡的聲音：“等等。”
顧惜眼睛一亮，莫非寒君燿臨時變了主意，於是便滿含期待地轉頭看向寒君燿。
寒君燿抬眸，看到了顧惜眼中的期許，心中暗暗覺得好笑，嘴中說出的話，卻將顧惜的希望擊得粉碎：“你該蹲馬步了，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