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一模一樣
我誠實搖頭,聽何知許又道:“曆史上有一個關於長生很經典的記載,傳說有一名方士得知海上有三座神山,山上各住著神仙,他為替君王求長生不老的仙藥就乘船東渡去尋那三座神山了。這三座神山的名字想必你有聽過,分別叫:蓬萊、方丈、瀛洲。”
聽到這裏我已經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故事了,曆史上東渡蓬萊仙島為帝王求長生不老藥的人名字叫徐福,秦朝。
愣愣地看向壁畫,有個逐漸成型的念開始在腦中滋生。而何知許的話還在飄進耳中:“這位方士曾率三千童男童女和百工,攜五穀種子三下蓬萊。直到第三次方士沒有再回來,滅了君王求長生的心。”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你說得這個君王是曆史上曾焚書坑儒,毀掉無數典籍殺掉數以萬計文人的那個暴君始皇嬴政對嗎?”卻聽有個暗沉的聲音說道:“焚書坑儒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焚書’是為了愚民而鞏固政權,‘坑儒’則是徐福之前有方士謊稱能為嬴政采集不死之藥,但最終都沒有成功,於是嬴政一怒之下活埋了四百六十個方士和儒生。後來徐福成功上位成了新一代的大方士,他的巧言令色比任何人都厲害,最終再一次將嬴政騙了。”
循著聲音看過去,目光迷離中輕聲道:“所以你們想說這壁畫畫的是其中一次嬴政送徐福東渡的場景,船首的人是徐福,站在觀海石上的那個黑袍人是.……嬴政。”
對方否定出聲:“不是其中一次,是成功欺騙了嬴政從此不再踏上中原故土的最後一次。”
思維沉頓了好久才憋出話來:“所以你刻下這些壁畫是為了記錄那次背叛?”
“無需以話試探我,剛才就說過你可以當成我是這張臉的主人,不過也不用記錄什麽背叛。徐福那次遠渡蓬萊,帶走的不光是那些童男童女和種子,還帶走了嬴政的許多寶物,其中有三件後來流傳到了日本盛名一時,分別叫:草薙劍、八咫鏡、八阪瓊曲玉。”
草薙劍?這個名字依稀熟悉,好像曾聽他提到過。
果然他又道:“草薙劍之前跟你說過了,就是天叢雲劍。”我立即記起來了,是由林風所煉,還附了鑄劍師林風的魂在裏麵,具有極強的煞氣。
“現在和你簡單說說另外兩樣吧:八咫鏡,起源於中國的水鏡,又稱“鑒”,傳言它可預見生死吉凶,能照出人心本質;八尺瓊曲玉,也叫八阪瓊勾玉,是一種可攝人生魂的祭器。”
我靜默地聽著他說著那兩件寶物,依舊不太懂他要表達的涵義。
這三件東西與現在的事又有什麽關聯?如果說這張臉的主人是.……嬴政,那站在船首的人就是徐福,是想說要找徐福討回那三件寶物?
但聽他輕嗤了聲後下令:“何知許,把幻境打開了給她看吧。”
隨著他話音而落就見何知許伸掌在空中揮過,立即半空中就漸漸浮出影像來。我不由自主地定睛去看,心髒猛的一抽緊,影像畫麵中有兩人,正是之前在地下圍城石牆前的老孫和.……道非。老孫暫不去表,我的視線本能地直落在道非身上,他很不對勁。
我的視角就像是在他們所處空間的頂部放了一個監控般,所以可將他的狀況一覽無遺。與三年前在雲南時見到他時一般,他依舊戴著黑色麵罩並且著了一身的黑袍,隻是那呈露於外的眼睛沒了靈動而顯得呆滯。他的四周牆麵上也都是各種壁畫,風格與我所處的這間相似,都是屬於秦風,而且隻要稍稍仔細去看就能看出刻的正是始皇那個時代。
“看出來什麽了嗎?”身旁傳來疑問。
我轉過眸沉冷地瞪著他:“你們是不是用幻術使他迷失了?”
“幻術?”他的臉上閃過鄙夷,“何知許如果不是擁有了神木的力量,恐怕在這裏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懂得這門術數了。”
“你說.……道非?”
那如刀刻般冷硬線條的臉上露出獨屬於他古羲的那種殘意的笑容:“還能有誰?三年前你經曆的幾次幻術,不巧的很,都是他的傑作。”
我完全呆住了,“你胡說什麽?”
“有些東西我其實本不想告訴你,因為真相要比你想象的還要來得殘忍。但我答應了不會再瞞你,既然要揭開那就徹頭徹尾的把一切都打開吧。”話落的一瞬我看到他的身後遊走出一條火龍,在半空中張牙舞爪露出猙獰的表情後又散於無形。而原本隻是影像的人陡然變得清晰,並在下一瞬沉落進了我們的空間。
老孫落地時發出了很大的咚響,沒兩秒就懨懨地暈了過去。
而道非卻隻是在原地翻滾了下就穩住了身形,然後站了起來,目光先在我身上停頓了一秒再則就凝聚在了……古羲的臉上。我仍然無法接受他可能的另外兩個身份,所以還是隻能以古羲這個名字相稱。
隻聽古羲沉笑了聲道:“現在人到齊了,可以開始說說這故事了,說說你是如何利用她來達成目的的。不過,你還是先把這礙眼的頭罩給摘了吧。”
道非沉了沉目,低頭時果真伸手去摘取遮住他臉麵的頭罩。然而當那頭罩被揭開時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那滿臉的傷疤呢?眼前這張臉完全看不到一點曾有過的傷,也如記憶中的熟悉而陌生的父親形象一模一樣。
是的,詭異的一模一樣。
他當年離開時我還是少年,所以就是三十幾歲成年男人的麵貌。而今過了十五年,他依然還是三十多歲的樣子,沒有一絲歲月留曾的痕跡於他臉上。若非不是這張臉是我兒時記憶中的,我會懷疑有人冒充了他。
古羲在毫不客氣地嘲諷:“這張外皮終於是露出來了,之前是怕沒法和她解釋為什麽你的樣子不變所以故意去拉了個皮嗎?”
我心頭震了震,發覺自己的眼睛又開始有刺痛的感覺了,或者說這刺痛實則是從心中傳出來的。有些刻意被安放了的惡瘡在無端被挑起,化成膿血汩汩地疼。
道非沒有抬眼,隻沉聲問:“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漢朝劉邦時期有句話叫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你借用常願來對我縛魂成功但也最終輸在她身上。不過你是至今為止能夠布局算計我成功的一個人,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麽你要把她安插到我身邊來,老實說若非下了一趟黃泉眼可能還被蒙在鼓裏呢。這事先不說,你該跟她講講你的身份了,否則她還一直都把你當作親爹呢。”
到這時道非才抬起了頭,目光先在古羲臉上凝了凝,眼神中露出莫名的敬畏,再轉至我身上時卻多了冷漠:“自你五歲起我就開始教你防身術並把柳葉刀留給你護身,為的是有一天將七星帶回時你能駕馭它。暗中觀察後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短短的七七四十九天就將七星收服並使之鎮護你左右了,隻不過這四十九天於你而言並不好過,讓你把很多東西都給遺忘了。天命難違,我可算出七星的主人能幫我完成使命,但卻算不出你將來的命運,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去為你鋪路,讓你可以少走捷徑。”
腦子很混亂,沒法作出任何判斷,隻能憑著本能去問:“你做了什麽?”
道非複雜地看著我,卻又沉默了下來。古羲嗤笑著搖了搖頭給我指了方向:“貴陽的幻陣、雲南的懸洞,主人就是他,裏頭的提示是他後來特意回去為你而設。”
我的腦中閃過貴陽幻洞中光壁上呈現的幾幅畫,先是光點影像提供了我尋找懸棺秘密的線索,然後吊滿棺材的蒼天古樹告知我漩渦空間的一幕,從而促使我取下扶桑神木並拿到那塊玉牌。所以這些事都是道非在背後推動著我去做?可是這不可能啊,無論是貴陽的幻陣還是雲南的那個懸洞,都被證實過是存在了上千年以上的,他怎麽可能是那兩個洞穴的主人?
而且假如他是貴陽幻洞的主人,也是雲南懸洞的密謀者,甚至是操縱一切的幕後推手,那麽無論是扶桑神木還是綠玉牌不都本來屬於他嗎?為什麽一定要借我的手再去拿呢?
古羲幫我提出了要求:“既然說了就全都說出來,不要說一半留一半的,來,先告訴我的小願你已經活了多久了?或者,你是什麽時期的人?宋朝?應該不止吧。還有常清是你近期起的化名吧,道非才應該是你的本名對嗎?”
一連幾個問已經將道非的臉色問得變了幾變,他向後退了半步口中喃喃:“我以為……”卻隻說三字就閉了聲,不過卻被身旁的何知許接過了話去:“你以為將所有與時代相關的訊息刻畫成宋代就能掩人耳目?”他輕歎了口氣,“你是太過低估他了。”
我的腦子嗡嗡的,有些不知所措地打斷他們:“能先告訴我你們在說什麽嗎?他……”揚手而指著道非,“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