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閻羅王
何知許突的問:“你是誰?”
那人搖頭晃腦著正要說什麽,可就在說了個“我”字後突的嘎然而止,隻見他趴到鐵門的窗口處也不知在幹什麽,等回頭時對我們道:“有人來了。”頓了下又加了句:“不是剛才的,來的是個女人。”
何知許眯著眼盯他:“你和我都被陰波刺傷了耳膜,不可能聽得到太遠的聲音。”
“聞香識女人懂不?老孫我是靠聞的,我說這女人身上可是有你們的氣息哦。”
聞言我臉色一變,心中直呼不可能。估計我的臉色被那人瞧去了,奚落著道:“瞧你這臉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人家給做了呢。不過這個慢慢走過來的女人很有意思,她好像真的半死不活哦,居然還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我覺得自己的臉色越加白了,因為聽著這形容怎麽都像是一個人,而這俱樂部裏身上會有我們氣息的人就隻可能是……青木子!
她沒有死?突然間我想起最後蓋下木板的瞬間心頭劃過的異樣是為什麽了,因為青木子抓著布包毛發的手的位置變了!
突然靠在我身上的何知許全身一抽搐,第一次聽到他驚慌地道:“絕不能讓她發現我們!”我一聽這話,立即拉起他緊貼著牆想要躲在死角裏,可這次他卻說:“沒有用,她把降物種入自己身體了,會找來就意味著我身體裏還有殘餘,她能感應得到。”
少有聽到他會這般慌亂,隱約也覺事情不對。那邊的老孫突然道:“你中了降術?外麵那女的還特意把降術給種到自己體內了?你爺爺的,不早說,這是要害死俺老孫啊!”
“有鐵門擋著應該沒事吧。”我不確定地說。
老孫直接吼:“沒事個屁,這把鎖迷惑下那三人還行,哪擋得住她!”
聞言我有些疑惑,雨田青光才是真正可怕的人,雖然我不知道這鐵門的門鎖有什麽蹊蹺,但依照剛才三人的說法隻有雨田青光能夠通過指紋打開這扇門,為何這老孫卻說擋不住青木子呢?不管怎樣,形勢都很危急,在雨田青光離開後青木子又再來,我和何知許很可能會被發現。於是我對老孫道:“你這有什麽地方能躲一下嗎?”
“你看看我這家徒四壁的,有地方能躲嗎?”
剛進來就看過了確實連張床都沒,目光不由落在地上,念剛起來就聽老孫道:“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這四周包括底板都是鐵的。”
聽得我一驚,伸手去摸地麵,果然是堅硬的金屬。
就在這時何知許突然開口:“剛才門開了你明明可以跑出去為什麽不跑?”
經他這一提醒我也察覺到事有蹊蹺了,這裏四四方方用鐵板封死了明顯是個監牢,但會有哪個囚徒知道門鎖的原理,而且在門開之後非但不跑出去還把門再關上的?
老孫似乎突然就沒了耐心:“管老子跑不跑啊,還是管好你們自己吧,這個女人身上戾氣很重,離了這邊至多四十米了。”
我起身掩在門後快速朝窗口看了一眼,果真見到黑暗中有個影子在逐漸靠近。與剛才雨田青光三人過來時不同的是,她連盞燈都沒提,就這麽像個幽魂一樣緩慢走在黑暗的廊道裏。
沒來由的我有一種毛骨悚然感,似乎在這短瞬之間她就變得陰森可怕了許多。
我把何知許拖到了窗口死角的牆角邊,然後自己就貼牆站在鐵門邊,不管老孫是否危言聳聽,都打算在青木子打開鐵門的一瞬先下手為強。
遲緩的腳步終於越來越近,站到鐵門前的一瞬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長久的靜默令人感到焦躁,尤其是這回連那多話的老孫也默不作聲著就坐在那地上。
青木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先生,我知道你在裏麵。”她的語聲清幽的像是漂浮於空氣中一般,就在我後脊發涼的同時她好似低笑了聲道:“今天我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找來了你,常小姐。”
最後那三個字,她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聲音雖輕,我卻聽出了咬牙切齒。她似乎已經恨我入骨,即便最後差點要了她命的那刀出自何知許。
我不予回應,靜寂變成了煎熬。
過了足有兩分多鍾我聽到了腳步聲,不覺生疑,她就這麽簡單地走了?可再仔細聽了聽發覺不對,她是在鐵門外來回踱步,然後竟然停在與我一牆之隔的外麵緩緩道:“你是在這後麵吧?”在她來之前我早就屏住了呼吸,可她卻依然能準確判斷出我在裏麵的位置,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一般,她又開口了:“之前我和你說我的鼻子十分靈敏能聞出你的氣味來其實是騙你的,不過現在,你覺得我能不能聞得出呢?”
不知是否我的錯覺,聽她說話時好像還夾帶著一種怪異的聲音,在我還沒分辨出那是什麽時,自青木子出現時一直不吭聲的老孫突然喊了句:“離開那!”與此同時耳旁也傳來咕咚聲,我下意識地低頭,就見白色身影朝我滾來。
是何知許!剛要俯身去扶他,可突覺右肩一刺疼,我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骨骼脆響,一聲痛叫不可抑製地從嘴裏呼出。
回轉過頭,竟見一隻蒼白的手從牆外伸進來,五指都套著像慈禧太後那種尖利的指套,如今那尖端全都刺進了我的右肩肉裏。我劇痛淋漓地瞪圓眼,在本能地痛呼之後緊咬住牙關才沒讓聲音在溢出。而這時滾至我腳邊的何知許居然手臂纏著我的腰費力地站了起來,右掌已經扼在了那隻從牆外伸進來的手腕,他冰冷低喝:“放手!”
青木子嗤嗤地笑了起來:“先生,你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出來了嗎?可以試試看,在你折斷我這隻手的同時看我另一隻手能不能直取她的心髒?”
終於明白那怪異的聲音是什麽了,是她用指上套著的那種不知道什麽金屬的尖物在洞穿鐵板。由於我右肩被她控製後拉靠在了牆上,所以可以感覺到就在後心的位置尖利已經刺進了我的皮膚,即使何知許能夠瞬間折斷她這隻右手,但卻無法控製她左手對我的致命一擊。
默了一瞬,何知許問:“你想怎樣?”
他話一出,牆外的青木子又嗤嗤笑起來,甚至笑聲不止。
老孫終於忍不住嚷開了:“快別笑了,笑得太寒磣了,像鬼。”他說得並不誇張,青木子此時的笑聲確實令人毛骨悚然,我的額頭已經滾落了冷汗。
沒料青木子的笑聲突的嘎然而止,冰冷之極的語聲在外道:“先生,雖然你割了我咽喉一刀想我死,但是我卻不像你那樣無情,你就自廢一隻胳膊算作補償吧。”
我心中一震,驚愕地看到何知許在輕蹙了下眉後竟真的將另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臂上。我衝他直搖頭,但他垂了眸不來看我,又轉頭去看那邊的老孫,但對方無奈地對我道:“女娃你別看我,人在牆外,就算我真能衝出門也來不及,這哥們的手看來是斷定了。”
他的話聲一落,我就聽到哢嚓一聲,震駭地回轉頭見何知許眉色未動地放下了手,好似剛才那骨碎聲音不是來自他。我無法控製自己身體開始輕顫,甚至喉嚨口壓著的聲音呼之欲出,就在我想拚著肩胛骨被捏碎也要脫開這麵牆的時候,那頭老孫突然道:“女娃你抖個什麽勁,手臂斷的又不是你身旁這小哥。”
我怔在那腦子反應不過來,但身體還是隨著剛才的念轉向前衝出,本以為肩骨處會傳來的劇痛卻沒有發作,甚至沒有一點阻擋地就脫開了那隻如鐵爪一般的手。
而何知許扣在她腕間的掌也隨之垂落在了身側,隱隱間覺得好似有什麽不對,可又看不出來。就在這時,鐵牆外的青木子似壓抑著痛苦在問:“你是誰?”
我更加困惑了,她不是已經知道我和何知許在裏頭了嗎,難道她是在問老孫?她並不認識老孫嗎?可下一秒,牆外冒出一個輕幽而暗沉,彷如來自地獄的聲音:“閻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