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渡血
讓我更震愕的是居然不見有血湧出,是在她用手指輕按了幾處動脈後才慢慢有黑血滲出來。背脊不由發涼,當真應了我心中所想嗎,何知許一夜之間已經因降術而變成了活死人?
我沒得選擇看著青木子繼續動作,她在按出黑血之後就沒再管那處,任由血珠滾落在白衣上,而她又執起了何知許的手腕。如若這是對我的試探,我真的可能已經到了臨界點,手指不自禁地捏住了腕間的木珠。
可當目光觸及何知許掌心時不由一愣,在夢中有看到青木子劃了兩刀放出黑血的,可是現在掌間並無一點傷痕。仔細回想了下,記得青木子劃破的就是右手。
不過我也向何知許的左手探視過去,依稀間也沒有看到掌上有傷。
那個夢反應的事應該是在昨天之前,難道這期間青木子為他用了什麽藥使傷口愈合並且消去了疤痕?還在沉思,突見青木子手起要刀落,我急聲喊:“等一下!”
青木子隻動作一頓,眼皮都沒抬就已在何知許腕間劃了一刀,眼看又要下第二刀我再是忍不住捏動木珠,細絲飛射而出。但在下一瞬我全身僵住,因為細絲在飛到半途就像撞上了什麽垂掉而下,那個位置剛好就是屏風倒塌處。
青木子終於抬起頭看向我,唇角露出詭異的笑容:“果真是你。”
這時如果還不知道被下套中計,那我就真的傻了。屏風倒下的一瞬,應該有什麽就像剛才木格門垂落的鐵網一般也被落下來了,隻是這東西的材質是透明的肉眼難分辨的。
假如我還像以前一樣擁有特殊的眼力,那麽就不可能上這個當,但是.……一言難盡。
隻聽青木子又道:“剛才我說對氣味天生靈敏是騙你的,隻不過昨天俱樂部裏一共就來了你們三個外人,既然今天你過來總要試探一二。老實說直到剛才我都不太相信會是你,但是與不是也沒關係,反正你今天是走不出這裏了。”
我的眉真正深蹙起來,青木子故意誑我剛才有想到,可看她的架勢並非隻像是為了確證我是昨天弄昏她的人。身後的鐵網、這間特殊的和室都像是早有準備,她似乎……想要的是我這個人。腦中尋思片刻就覺此地不宜久留,我手上的細絲鋒利程度她還沒見識過,眼前那無形的屏障我姑且不去嚐試,但割開身後的鐵網或許並不難。
心隨念動,張手一揚就把細線向後射出,準確無誤地勾住了鐵網並且令鐵網應聲而開。青木子臉色一變,突的從何知許身邊向我衝來,並口中喊:“休想跑!”
不知她何時打開了那屏障朝我腳邊丟來一物,我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見是一個黑色的泥球,那球散發著一股熟悉的奇香。
我本是五毒不懼的體質,可當聞到那股香味時就覺腳上一軟,並且瞬間周身開始麻木。不可避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剛好那泥球就在頭旁,突然記起了這是什麽味道了——幽青!曾經我在上麵吃過那麽大的虧,居然隔了三年將之漸漸淡忘。
有些發酸地想,那年經曆的很多事都會從記憶裏逐漸淡忘,唯獨那個人,如刀刻一般刻在了心底深處,想忘忘不了,於是,不如去恨。
該死的古羲,你到底跑去哪了?
在我全身僵硬都不能動彈時,青木子走到了我身邊眼中閃過異色,口中喃喃:“你居然能扛得住攝魂香還可以清醒著?”我漠然盯著她,如今隻能任她擺布了。
青木子不過晃神片刻,等回神後竟然彎腰來橫抱我。雖然我偏瘦,但一米六幾的個子怎麽也有百斤不到的重量,她一個女人居然很輕鬆地就把我從地上給抱了起來。沒有意外地朝著何知許的位置走了過去,到得跟前就把我給放在了他身旁。
這時我是平躺在地板上,而何知許是斜靠在牆上,所以我的視線剛好與他垂落眼相對。初看隻覺那雙漆黑的瞳仁裏一點波瀾都沒有,他安靜地就像沒有知覺,可突的那長睫輕閃了下。我確定不是自己眼花,腦中沒來得及細想就覺眼前一黑,青木子到了跟前,她手中還是拿著那片薄如翼的刀又在何知許的手腕處劃了一條口子。
與脖頸處的兩條口子一樣,居然也不見有血湧出來,等到她在脈搏位置按了兩下後才見黑血慢慢被擠出。如果黑血是降術的象征,那現在何知許是毒血被驅除幹淨還是他中的降術比起夢中時更嚴重了?我還正在盤思著,突的青木子拉起我的左手毫不猶豫在手腕上劃下一刀,痛自不必說,血瞬間就湧了出來並且滴落在地板上。
這次我看得清楚,青木子從何知許身旁的一個小盒子裏取出了一根透明的皮管,那皮管很邪門,居然在將一頭往我破開的血口處一放就好似連在那了。
而另一頭青木子把它連在了何知許的手腕上,同樣一觸及皮膚就也連在一起了。
幾乎是轉瞬間我就覺得手腕處除了痛還有一股涼意像是從那皮管裏鑽進了我的傷口間,並且順著血管一路往內躥。而那根透明的皮管已經被鮮紅的血注滿,她是在抽我的血去輸給何知許嗎?但這抽血方式也實在太詭異了吧。
青木子沒有再看我,她的目光始終都專注凝在何知許的臉上,像是在觀察他的變化。
不過幾分鍾,我那根手臂就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沒知覺了,腕間也不再覺得疼。常識告訴我當人體失去血液時會覺得寒冷,而當失血過多時也代表生命即將結束。
還是會有不甘吧,沒有想過經曆了那許多生死劫難,最終會死在這裏。以前每次遭遇險難,古羲都會在最恰當的時機出現,這次卻不再會了,原因不過是我之於他的利用價值到頭了吧。鬼知道這回再來俱樂部,不是他又一次將我善盡其用呢?
胡思亂想中意識有些模糊了,卻依稀間好似聽到青木子驚惶的聲音,隨而我就被踢開了一些距離。目光鈍鈍地劃轉而過,看到皮管的這頭還連在我的手腕上,皮管的那頭卻脫開了何知許,而管中倒是沒有血再流下來。
再抬眼去看,青木子一臉緊張著不知在說什麽,我幾次想要聽但可能失血過多導致耳聾眼花,所以聽不見語聲了。倒是何知許的臉色好像更白了,本還垂著的眸這時變成了半睜,再去看他手腕處的傷口,發現那處一片黑紫色。青木子怒不可竭地衝到我跟前,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將我半拽而起嘴蠕動好一會,我也沒明白她意思。
這時見她又拿了隻小玉瓶放到了我鼻前,在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衝進鼻中時,就像是衝開了堵塞的五官頓時聽到她說話聲了:“快說,你到底做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事?”我開口才發現自己也能說話了。
青木子憤恨地看著我:“剛才生血移換進行的好好的,突然你就將先生體內的血倒吸回去,而且現在先生的血變成了紫黑色。”
聞言我有些震愕,老實說自己中了幽青這種化學試劑一類的毒根本就像砧板上的魚任人宰殺的,之前青木子的行為我也隻當是輸血,但此刻聽她說著好似是要把我的血跟何知許交換,那源源而流地不止是血還有我的生氣,卻不知怎麽回事隻替換了一部分何知許體內就像出現了排斥現象般,血不但不再移轉反而又回來我身體。
青木子沒有時間從我口中得到答案,因為突然間何知許開始無意識地抽搐起來,等她將我甩開衝過去看時,一道血箭飛出將她噴了滿頭滿臉,血箭的顏色同樣也是黑紫色的。
青木子隻愣了愣,沒有顧身上的血跡就俯身到何知許跟前急喊:“先生,先生你怎麽了?”
何知許自然不會回答她,而回應她的是他一口一口黑紫血地吐。
這幅場景就連我看得也驚駭無比,隻見青木子顫著手塞了一粒什麽到何知許嘴裏,可很顯然因為咽喉處被劃傷使得那東西很難下咽,口一張就又是一大口血連帶著一顆黑丸子滾了出來。這時青木子沒有辦法了,朝我顫聲質問:“你快說,要怎麽樣才能止住先生吐血?”
我哪裏知道什麽辦法,看著這一幕也是吃驚不已。但目光掃落間,突然發現最後那口何知許吐出的血裏夾雜了一絲紅色,而且地麵上除了那顆黑丸子外還有什麽東西。
腦中有根神經一繃,脫口而喊:“扶著他起來讓他吐!”
見青木子聞言麵露怒意我也沒時間跟她解釋,隻低喝:“不想他死就照做!”她隻當我對何知許使用了什麽邪術,看我的目光一顫後不敢怠慢,把人給半扶起來使其臉朝下,沒有意外的何知許又開始了另一輪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