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三十萬的畫
隻聽蘇淺咬著牙問:“你到底想怎樣?”
羅少洋反而不鬧了,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支煙道:“昨晚上不就給你提了嗎?周六邀請你當我的女伴,你不但不給麵子還扇了我一巴掌呢,不會這麽健忘吧。”
“我也還你一巴掌了,還不夠嗎?”
突的羅少洋陰沉看來,眸光中閃過怒色:“那一巴掌是你自己打的!”
我臉上並無異色,與蘇淺相熟,昨晚在看過那巴掌印後就已經知道了。男人的掌與女人不同,不管是大小還是掌紋。而剛剛我讓蘇淺報警再遣散客人,但她沒有報警。有些事從表麵現象就能觀察出一二了。
蘇淺垂了眸:“我不會去的。”
羅少洋冷笑著說:“那就上菜吧!”
蘇淺瞪了他好長一會,扭身就走,竟是出了店門。留著工作人員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所措,這時羅少洋身旁的人猛一拍桌:“人呢?上菜。”
有個工作人員提醒:“這底下是自助餐廳,需要客人自己取餐。”
我有些想笑,為這年輕的男生暗暗鼓掌。但是羅少洋既然存心的,又怎會因為一句話而打退堂鼓。果然,他幽聲開口:“樓上不是中餐嗎?也不用菜單了,就按你們一萬一桌的標準往這每張桌上一桌,隻要少上一桌今兒就走著瞧。”
“羅少洋,你欺人太甚!”蘇淺去而複返,在門邊怒喝。
確實如此,別說時光傾城沒有一萬一桌的標準菜單,就算有每天配備的菜都有限,大約隻供應樓上包廂的份量。而底下西餐廳有三十來張小方桌,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多的菜來提供。
“那蘇老板你這生意做還是不做呢?”
蘇淺從齒縫中迸出兩字:“不做。”
羅少洋邪冷盯著她:“那就別怪我無情,等著關門吧。”隻見他眸光一轉看向身旁的人,那人立即領會拿出手機撥號,而蘇淺卻白了臉色疾步跑過來,到得近處就被羅少洋給抓住了手腕,聽他一字一句威脅:“給你半小時,假如半小時後沒有菜上桌,要麽你跟我走,要麽就等著看後戲。”
“蘇淺,”沉滯中我輕喚了聲,引來眾人的目光,我淺看著蘇淺淡聲道:“我們上菜。”
蘇淺甩脫羅少洋的桎梏走過來,眼神驚疑不定,但在聽完我的耳語後眼睛倏然而亮,嘴角笑意漸漸揚起。等蘇淺指揮著工作員人把“大菜”抬上桌子後,羅少洋幾人的表情都很滑稽,有人問:“什麽意思?把這畫擺桌上來是要作什麽?”
蘇淺諷涼而笑了答:“幾位不是我們時光傾城的常客,可能不知月末推出的特級菜單是‘畫齋’,剛才羅少也說了不用點菜,按我們店裏一萬一桌的標準上,‘畫齋’已為諸位奉上,還請慢用。”
眾人麵麵相覷,蘇淺的話也把羅少洋給堵了,他們隻嚷著喊上菜並未具體點什麽菜,此刻我們把畫擺在桌上當成菜又有什麽不可?
當然羅少洋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輕蔑的瞥了眼那畫,“就這畫?值一萬塊嗎?蘇老板可別欺客啊。”要的就是他這話,等同於接受了以畫為菜的提議,把問題轉移到了價值上。
蘇淺道:“欺不欺客,咱拿一幅畫上去給我包廂的客人鑒定就知曉了。”
羅少洋沒動,他身邊一個兄弟真的就跟了抬著畫上樓的工作人員一起了,五分鍾後下來時工作人員手中已沒了畫,而那人的臉色是古怪的異樣。
剛拿上去的那幅畫的價值不止被鑒定,更是已經被人買下。
羅少洋意外地又掃了眼已經擺上桌的幾幅畫,勾了唇角譏諷著道:“就算這畫值一萬一幅吧,你這能拿出三十幅來嗎?能拿出來今兒爺就都給你買了,不過事先說好了:都要與這桌子一般大小的,可別拿你牆上那些來糊弄人。”
蘇淺渾身一震,轉頭來看我。
我倒是對這羅少洋有些刮目相看,這人看起來帶了痞氣又穿著高檔,口氣應該是個富家子,本覺著也不過就是個紈絝子弟,倒沒想還是有點眼力的。
掛牆上本是裝飾用的,都是尋常畫框的標配尺寸,確實整個餐廳像桌子一般大小的畫沒有幾幅。這時羅少洋的目光也懶懶地看向了我,顯然他已經猜到是我給蘇淺出的主意。
我笑了笑,拍拍蘇淺的手道:“幫我把休息室的工具拿來。”
蘇淺遲疑了下轉身就朝後走,並喊了一個工作人員幫忙。羅少洋盯著我再次沉聲問:“你是誰?”我平靜地看著他道:“是蘇淺的朋友,剛才羅先生是給了我們半小時的時間吧。”
羅少洋抬起腕表看了眼,陰冷而道:“已經過了八分鍾,還有二十二分鍾。”
我垂了眸不再應話。當蘇淺指揮著工作人員將餐桌擺飾收起又鋪上白紙時,有人在驚疑不定地問:“她們不會是想現場畫吧?”“瘋了嗎?我數了,一共還有二十五張桌呢?時間就不到二十分鍾,怎可能畫得出來?”“就是,估計是胡亂塗鴉了,這樣的畫想賣一萬塊,是想錢想瘋了吧。”
其實蘇淺也是心裏沒底吧,她看我的眼神中滿是焦慮。
我笑了笑,抓起自己的工具袋走到其中一張桌前側頭而看著羅少洋:“還要幾分鍾?”
他在剛才從頭至尾都沒發表意見,此時正陰婺地盯著我,聽我詢問抬起了手看了眼腕表然後道:“十五分鍾。”我斂轉回眸,輕喃了句:“足夠了。”
時間的限製不容我再起底,直接拿起顏料在紙上揮灑,不僅僅是一幅,我是二十五張畫同時來操作。外界一切雜音都摒棄於外,眼皮底下的視線隻有顏色與圖案,這不光是畫的空間,還有速度的行轉。腳下生風如疾電,手上揮毫如行雲,當我將朱紅印蓋上最後一幅圖時,心頭一陣快意,已經很久沒有這般了。
我抬頭問蘇淺:“超過時間了嗎?”
她怔怔看著我,“還有兩分鍾,你隻花了十三分鍾。”
那就是沒超時了,我釋然而笑,總算功力沒有退步。朝著羅少洋看過去,問:“羅先生還說話算話嗎?”那一眾人都呆若木雞地看著我,就連羅少洋也怔愣在那。
頭頂傳來掌聲,我抬起頭而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裝筆挺地站在樓梯口,邊鼓掌邊稱讚:“精彩,真是精彩!”
羅少洋回過神來,眼中怒意一掃而過,“我就不信你畫這麽快能畫得好。”他走到了桌前看了幾幅後就一臉嫌棄地道:“全是山水畫?就這樣也能賣一萬塊錢一幅?”
我失笑著搖頭:“這樣自然賣不了這價了,還需要最後一步。”我走到其中一幅畫前,從口袋中摸出自己的印鑒按在角落上。時間剛剛好,十五分鍾。
羅少洋目光很銳利,“這店裏的畫都是你畫的?”
我淺笑:“正是。”
他冷笑了起來:“就算是吧,你畫了這麽多張卻隻蓋了一個印鑒,也就那一幅畫值錢罷了,其餘二十四幅就算你再蓋印鑒也屬於超時範圍了。這一局,你還是輸了。”
我搖了搖頭:“我沒輸。因為我畫的不是二十五幅畫,而是一幅。你如果有興趣的話,按桌號編號1到25個數字排列,看看是否組成一幅完整的畫。”
羅少洋眯了眯眼,他沒開口,那樓梯口的中年男人卻大步走下來焦急地道:“快,把桌子搬起來組合呢,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麽圖。”
蘇淺一個眼色,工作人員已經搬動桌子,很快二十五張桌子分成兩排並列。
中年男人走到近處一看就臉上變成驚喜,口中驚呼:“是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嗎?”我淺笑:“這位先生眼光獨到,拙劣之品見笑了。”
“哪裏的話,這真是太神奇了,堪稱大師啊。剛剛有幸買下大師一幅畫,不知這幅《富春山居圖》能也賣於我嗎?價錢好商量。”
“抱歉,這幅畫已被這位羅先生定下了,您要看看羅先生有沒轉賣的意思。”
中年男人一怔,轉頭去看羅少洋:“羅先生出了多少錢購買這幅畫的?我願意出雙倍價錢向你.……”未等他說完,羅少洋就沉著臉打斷:“不賣!”
他陰狠地瞪著蘇淺,“今天你行,找了個幫手是吧。這次過關,下次過得去嗎?小蕭,給她轉賬,拿畫走人。”
我好心提醒:“畫上墨汁未幹,現在卷起來會損了畫作。”
但羅少洋瞪了我一眼,跋扈地道:“爺不在乎。”
人走空了,畫也被帶走了,蘇淺的賬上也多了三十萬。幾人坐在角落裏,有我與蘇淺,還有那位稱我為大師的中年男人,他是蘇淺的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