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笑裏藏刀
鑽過那道門,就又是另一個類似地下室的空間。心沉於剛剛古羲的話,這時我也並沒多言,而兩間地下室從布排結構上來看應該是在頂上兩間房子的下麵,而每一間都豎了幾個像酒缸一樣的大甕,看著令人覺得很寒磣。
不敢去問古羲那裏麵是什麽,默著聲隨他走到了另一道移門前。
這時他頓停了下來,回頭瞥了我一眼,丟來一句:“自己做好心理準備。”
我心中沉了沉,有想過他說的那個蠱池的恐怖,可是等真的彎身鑽進時還是渾身僵住了。那是一個圓形的池子,第一眼隻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堆出一個人形來,定睛而看卻驚駭地發現那不是堆出來的人形,而是真的有一個人就坐在那池中,而這人的身上被各種毒蟲給鋪滿了,從頭到腳,不留一絲縫隙。
“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嗎?”古羲突的問了一句。
驀然間我那心就顫抖了起來,當初羽逼我來這雲南的把柄不敢忘,在貴陽農莊裏查詢到他的蹤跡也確定真是往這雲南地帶而來過,那時就感到心驚肉跳。
下意識地搖頭不願往那上麵去想,可是……古羲為何要有這一問?如此問來那肯定這人是我認識的,從體型上看不可能是上麵不見的祝可、童英以及謝澤那三人。
一枚硬幣被塞到手中,聽到他在耳邊低語:“想知道是誰把這丟進去就行了。”
我握著硬幣的手都在顫抖,牙關緊咬卻還是將硬幣丟擲了出去。隻見那硬幣呈拋物線落進池中,那黑壓壓的毒物就快速蠕動起來,隨後就見人形上露出了一道空隙來,這空隙逐步蔓延往上。其實準確地說是那些毒物紛紛在從人形上有條不紊地下移進池中,從而露出了那人形的臉,等完全看清時我那驚顫的心終於平穩下來。
即便是十幾年未見,也還是能辨認出眼前這個人不是老爸。
這時才感覺到自己後背一片冰涼,是剛才出的一身冷汗。深吸了口氣讓心緒平複些才仔細去看那人,看著看著依稀可辨認出來了,卻也讓我驚愕無比。
那人居然是.……胖婦人梅九姑!
立即想到上層的梅姑,她們兩人果然都在此地。她們是為母女,在顧山一戰中臨走還將了我們一軍,致使我和古羲被壓在那房下。而今為何一個在上,一個卻成了這池中物?
在心念轉至上麵就想到了秦舟的困境以及最後梅姑陰惻惻的喊話,以為古羲不知道情形立即道:“剛才秦舟在上麵被那梅姑用黃金蟒給捆縛住了,我們先救他吧。”至於這梅九姑為何在這蠱池中可容後再討論。
可古羲卻沒動,平靜而問:“知道她為什麽會在裏麵嗎?”
我扯住他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古羲,秦舟在上麵有危險,我們先去救他,別管這什麽梅九姑了。”他黑眸斂轉,清冷目光從我臉上劃過落在我抓著他胳膊的手上,淩然的語調聽起來有些殘酷:“你有個很不可取的地方:在做一件事之前不知道先掂量自己的能力,而且太過婦人之仁。”
我剛張口欲辯,就被他截斷:“更何況過了這麽一會兒,你覺得上去還來得及嗎?”
心頭一沉,這確實是我所焦慮的,但是,盯著他那冷漠的眼睛我提醒:“古羲,上麵那個.……是你的兄弟。”他似有失笑,嘴角上揚的弧度看著很刺眼,他說:“正是我兄弟所以對其能力有信心,如果區區一條黃金蟒就能把他弄死,那這趟他不該來。”
聽著這話第一感覺會覺得他很無情,可轉念一想又體味出其中的深意。他意思是以秦舟的本領不會連一個瘸腿的梅姑都對付不了?
忽略他這惡劣的態度,遲疑著問:“那現在……真不用管他?”
他回我冷哼,“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明知道這些人一個個虎視眈眈地就瞅著等你送上門,你倒是夠實誠還真就跑來了。”
我不去跟他爭辯了,即使對上麵仍有擔憂也先壓下,將注意再次轉移到眼前。
看那胖婦梅九姑雙目沉閉,胸口無起伏,看起來像是已經死了,但卻仍筆直坐在那池子裏,身上還爬滿了毒物。這是其一,其二也是令我感到奇怪的,為何她臉麵以及身上除了幾個細小的口子外並沒有多餘的傷口,按道理以這些毒物的數量和凶殘程度很可能會將她的血肉一點點吞噬掉啊。
而且我發現有些毒蟲時不時從她身上滾落,並且很快就被池中的其它毒物給吞滅掉,這就致使她身上的毒物一直都在蠕動交替更換。
忽的我好像看到她頸動脈跳了一下,不由驚愕而問:“她是死是活?”
“不死也不活。”
古羲給的答案更讓人吃驚,側眸看向他,“什麽意思?”
他並沒來看我,隻噙著一抹淡笑諱莫如深地答:“字麵意思。你還沒瞧出明堂來嗎?蠱池中的毒物都帶著劇毒,卻會在爬至她臉麵時而被反噬死亡,再由新的一批毒物接替。這就說明了她已經比這池中任何一種毒物都還要更毒。”
我聽得寒顫,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死不活,意味著她還沒有真正死掉,但卻已經不算是正常人了,蠱池、毒物.……她成了蠱人。
沒法去設想梅九姑為何會成了蠱人,卻可以肯定這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我們與她母女二人積怨已久,這次在雲南相逢算是冤家路窄,所以在先聽到上層梅姑製住秦舟後見梅九姑坐於蠱池成蠱人時,就知道我們已經一腳踏入了這漩渦。
耳邊又傳來古羲的聲音:“知道為什麽上麵的人都不醒嗎?”
我不由再次驚異,“難道也與這蠱池有關?”
古羲幽眸沉暗,盯著池中那些蠕動的毒物緩緩道:“蠱的生存環境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運作,它們互相侵毒能留存到後來的除了是產卵而成就是剩下毒中之佼佼者。這些毒物生存的環境會被它們身上散出的毒氣所染,你看看這四周,都是一個個洞眼。”
我仰頭環視,確如他所說的沿著牆縫與角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孔洞。也就是說這底下的毒氣會蔓延到上層,從而使得整個房子都成了毒房。
“那這毒氣為何對我們沒用?”問出來我就想起之前古羲說我已是百毒不侵,哪怕就是再中蠱毒也無礙。正默想著這些,目光也一直都沒偏離,所以當梅九姑突的睜眼時我有被駭到,就連古羲抓著我的手也是一緊,他不至於像我一般驚駭,但肯定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那雙睜開的瞳仁裏一片死寂,被這麽盯著很是毛骨悚然,尤其是她在慢慢站起來。於是身上的毒物紛繁墜落,露出她裏麵寬厚的黑色衣服。那服裝看起來不像是普通裝著,袖擺很大,且衣襟以斜開方式,這難道是他們山寨的民族服裝?那梅姑母女二人其實是這雲南少數民族人?
這個可能是我以前絕然想不到的,她們二人在顧山裝神弄鬼多年,也非真的沒有一點本事。記得上回古羲也說她們會一些道家法術,後來我又接連吐血,說是中了她們的血咒。而今顯然她們還懂這邪門蠱術,也不知這梅九姑下一步是要做什麽。
突聽一聲刺耳的聲音不知從何傳來,那本以為會走出蠱池的梅九姑突的站定,一雙彷如黑窟窿般的眼睛睜得很大直直瞪著我們這邊。這時她的樣子再沒第一次見到時的富態,也沒有後來一副胸有成竹的從容,就完全像個活死人一般。
當初可是她比那隱在暗處的梅姑更讓人感到寒顫,因為她的笑裏藏了刀。
就在我暗暗去用手指輕捏串珠隨時準備迎敵時,突的蠱池的另一邊地麵出現了異動,古羲一個箭步擋在了我身前,同時握著我的手也是一緊。能從相握的力道上感受到他的肌肉賁張,身體已經處於戒備狀態。
心因為他這一小小的舉動而感到一暖,剛剛他那不善的語氣盡可以忽略了。
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朝那處看過去,隻見一塊石板緩緩移動露出暗黑空間,心驚這地下難道也是空的?那這屋子到底是有幾層?
更讓我驚異的是從那暗黑空間裏聽到了悠揚的笛聲飄出來,心頭一動,隱約知道那裏麵是誰了。隨著腳步聲輕慢,一道清麗的身影緩緩從裏麵走了上來。
第一眼幾乎沒有認出來,等凝了凝目光後那個名字劃過心頭。
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