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滅燈

  而古羲卻一口否決了岑璽的猜測:“他辦不到。”目光劃過莊主,淡淡道:“他能把通道挖到圓台是因為有了主人的提示,但也隻到那裏而已。真正的潛龍局不是從山上的石陣開始,而是圓台上的陣法,等同於此人設下結界,除非破陣散布在四周的彌彰才會一同消散。而此陣一旦被破,是不可能再自動排布回去的,所以可以肯定陣法不破沒有人能進得來,包括任何現代科學工具也都鑿不開這特殊石層。”


  岑璽聽完他所述後終於有點信服,但仍然不解:“既然沒有人能進得來這裏,那玉牌怎麽會消失?那又不可能會腐壞的。”


  “因為它本來就不在這裏。”古羲再次下斷言,也讓其餘人都愕然,可我卻是明白了他意思。莊主是說他在圓台上的鏡麵圖像裏看到這麽一個場景,然後用相機拍了下來,而我們之前已經研究出那圓台成像的道理,就是需要光影成像。一旦光滅,那之前存儲的景象就會消失。有一點奇怪的是,剛剛我們在上麵時並沒有看到青銅門裏的這幅場景,這又是為什麽?

  若不是真的有岑璽這張圖為證,可能我也會覺得莊主在撒謊。


  在我沉思中聽到岑璽在說:“我不懂,什麽叫它本來就不在這裏?”


  “莊主用手機拍下的畫麵本身就是洞主特意留給後人看的,否則誰會願意在意味不明洞中有何物下冒這險呢?所以玉牌是餌,誘人以貪才能致使後人為破潛龍局而前赴後繼。”


  “你的意思是其實玉牌已經被洞主拿走了,然後故意留下影像於上麵那石台?”


  在古羲默應之後,岑璽眼中失望很明顯,真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們都被洞主人給擺了一道。古羲目光瞥及我時頓了兩秒問:“你還有什麽疑惑也一並說了吧。”


  呃,我都將表情斂藏的很沉靜了,也都被他看出來了?

  既然被點名我也不推脫:“三十年前莊主挖道進山,第一次看到圓台時有青銅門處的場景,為何剛才我們在上麵時卻沒有看到呢?”


  聽得我有此問莊主也開了口:“這件事我也覺得奇怪,在起初我並沒發現圓台上鏡麵的奧秘,也不敢去亂碰東西。確實如你們所說的想要繼續打通道到下麵,可是再往下的石頭硬到連電鋼鑽都鑽不進。等我後來無意中發現燈滅景象就會消失重來,卻是不見了這青銅門,至於是什麽道理,我至今都沒想明白。”


  說完他就看向了古羲,顯然已經知道此處最有見識與本事的人是他了。


  卻聽古羲嗤笑了聲,嘴角帶了一絲諷意說:“這不是與剛才同一個道理嗎?人家給你看的是你想看的畫麵,一旦破壞重組,自然也就消失了。”


  我不由一愣,腦中思緒在漸漸清晰,古羲的意思是說莊主第一次所見的場景其實都是洞主人那個年代的舊畫麵,他以某種特殊的燈芯可燃千年不滅,也就讓畫麵定格於那石台上。當莊主得知滅燈再燃能成像的道理後,就意味著打破了原來設定好的圖像。而莊主即使能滅山腹內各處的燈,圓台之下的這裏他是沒有辦法的。


  此處洞主人又刷了個心機,他在設下潛龍局之前將玉牌懸掛場景顯示在圓台之上。隨後再布局設彌彰,相信古羲所言的彌彰不但能成功阻撓外界強攻進來,也能杜絕一切影像再傳出去。這就是莊主在打破格局後再啟動光影成像原理,將青銅門這處場景弄消失的原因。


  不免唏噓慨歎,此洞主之心機深沉也當是無人能及。從山上到山內,從上到下,步步設局,嚴格說來即使我們到了這處,都還在這人的局內。


  這時沉默好久的小悠突然問:“不是說這裏有秘密嗎?會不會是把玉牌藏起來了?”


  她這一問提醒了大家洞主人留下的那段話,最後他問能夠打開青銅門的人有沒有膽量滅了頂上的八盞宮燈。似乎意有所指隻要滅燈後,這處的秘密就將公布。


  可是以這人詭秘的心思,會這麽簡單就將秘密公諸於世嗎?相信這是每個人心中都在疑問的,也沒有人敢貿然就將等滅掉。因為此處光照就全靠這八盞宮燈,本身就不夠敞亮,若全部滅掉就意味著我們會失去視覺,如若觸動機關發生任何危險恐怕這裏的人都在劫難逃。


  視覺對人是最重要的一項功能,能在危險來臨時最本能地作出反應去避閃。當然,以我們現在的處境,就好似走到了死胡同,但凡觸發了機關想要安然無恙也不大可能。


  所以這時候可說是進退兩難,尤其這個“進”還是拿這麽多人來賭。


  古羲給出了選擇:“兩條路,不願留下來的就現在往回走,或者去試另外兩個通道,願意留下的就都站過來吧。”


  我本就站在他身旁,所以不需移動。秦舟抬頭看了看那宮燈,吊兒郎當笑了下,走到了我們旁邊。於是很明顯地分成了兩派,那邊以岑璽為首在遲疑,她與小悠互相對視著用眼神交流。就在這時,何知許緩步走向了我,小悠吃驚而喊:“知許?”


  他在我身邊沉靜站定後回身說了三字:“賭一把。”


  小悠不理解地質問:“萬一賭輸了呢?”何知許輕和而笑,“那就願賭服輸呀,小悠,你還不明白嗎?其實我們沒有選擇,剛才進來的通道裏都是能致人中毒的飛蛾,而且飛蛾王已經醒來,我們隻要出去恐怕就能快速變成飛蛾人。至於另兩個通道的危險隻會不下於這條,你們要嚐試嗎?”


  在這種時候何知許是理智的,也將局勢看得很透徹。


  我偷看了一眼古羲的神色,隻見他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喜怒難辨。在何知許的帶頭與理性分析下,沒有人再有異議,岑璽也道:“阿羲,一切就都由你決定吧。”


  雖說大家都定了心思留下,可抬頭看那宮燈的高度也是愁人,七八米的高度沒有可支撐攀爬的點,除非得有輕功飛上去才能滅那燈呢。所以洞主人本身提的這個要求就有難度。


  正在古羲沉念不語時,岑璽淺笑盈盈地走近了他說:“阿羲,你若真要滅了這些燈,我幫你吧。”古羲垂眸看了她一眼,隻見她朝著阿德使了個眼色,那阿德竟從襯衫底下的褲腰間摸出了一把槍。


  我看到秦舟神色一變,握尖刀的手緊了緊,微微眯起了眼。古羲卻是不動聲色地看著阿德抬起手把槍瞄準頂上宮燈,就在對方要扣下扳機時突然道:“假如想所有人都死在這就開槍吧。”阿德手上一僵,不明所以地看過來。岑璽也疑惑而問:“為什麽這麽說?”


  古羲直接不屑而顧地丟下一句:“讓她來告訴你。”就轉身往青銅門處走。


  此舉讓岑璽那潤紅的臉色白了白,旋目時目光落定在我身上。也不知古羲是否是在指派我來回答,在那雙清眸之下我淡淡開口:“剛剛洞主人留下的那段話說得很清楚,是滅燈而不是毀了燈盞。我不知道他那一槍的威力是如何,隻知道可能會啟動能致人以命的機關。”


  岑璽的瞳孔縮了縮,她本是想為剛才的遲疑而對古羲討好吧,卻不料碰了個這麽冷的釘子,最終她沒有再多言,訕訕地走到了角落裏。


  阿德自然聽了我所述不敢再開槍,收回了後站到了岑璽身後。小悠看看這邊,又再看看那邊,小跑過來抓住何知許的胳膊道:“我們也站角落去吧,這裏危險。”


  何知許低頭瞥了眼她抓著的手,眉宇微蹙,但來看我,“Alice……”他剛喚了我一聲名字,一道冷凜的目光就射了過來,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誰。我立即道:“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幫忙。”腳下疾快走近青銅門,到得古羲身前時視線快速瞥了眼,酷冷酷冷的……

  秦舟一臉戲虐地也跟了過來,背地裏朝我擠眉弄眼了一番又正了神色問古羲:“打算怎麽上去?”我雖垂著眸,但耳朵卻豎了起來去聽。


  隻聽古羲道:“這裏一共四麵牆,三麵都是光滑無摩擦,隻有這扇門能夠利用,等下你借一把力給我。”秦舟猶嫌事不多,故意問了句:“那常小願呢?”


  我一聽點到自己的名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對上古羲的黑眸。他對我下令:“等下我會盡量把你往上送,你必須想辦法借著這股力跳到門頂上去。”


  在我目光變成驚愕時,秦舟先代我吃驚地問出了口:“你要讓她來滅燈?”


  古羲輕劃了他一眼,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秦舟苦巴巴地說:“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啊,就不能你自己來嗎?”


  “能啊,前提是你想辦法送我到青銅門頂上去。”古羲把問題拋了回去,秦舟抬頭看了看,頗有望洋興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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