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遺址

  “當然是了。”不知何時小悠已經回來了,估計剛才是站在假山後邊,這時神態自然地走出來,手上抱了一個雕紋紅木箱。她淺笑嫣然地走至石桌邊,“是知許托人為我家阿璽和農莊莊主介紹認識,你們別看這小小的農莊規矩還挺多的呢。說是分前後兩院,前院就住些普通過路旅客,後院則是接待一些有身份的人。”


  很明顯她在暗諷我們這些住在前院的人與她們身份有別,其實倒也怪不得人家有敵意,誰讓某人講話毫不客氣。別人譏諷嘲冷還隱晦的來,他直接是下對方麵子。


  岑璽自然也察覺到了小悠的話中有話,看了眼古羲神色主動岔開話:“這次來是聽說這農莊莊主有片山,山上有一些極具考古價值的建築。但莊主性情古怪,幾度托人聯係都被拒絕了,後來打聽到莊主有個哥哥在外經商。於是借助了何先生的人脈與他哥哥聯係上,才得以促成此行。阿羲你對鑒古有獨到見解,等你空時一道上山去看看如何?”


  古羲手指輕敲了下桌麵,勾唇說:“除了現在比較不忙,晚些就有事了。”


  岑璽提議:“那現在就去?”


  “可是這酒……”小悠去打開紅木箱的盒蓋,一股濃鬱的酒香頓時撲鼻而來。岑璽說:“酒等回來後再喝也不遲。”她轉眸看向何知許,“何先生也一道吧。”


  何知許想了想無聲點頭。於是一幹人紛紛起身,由岑璽在前帶路,卻是並未往回走而是朝著農院深處而行。彎彎繞繞的小徑走了大約有十多分鍾,遠遠就看見前麵盡頭處有一扇竹門,而竹門前卻站了兩個身形魁梧的人。


  看到我們走近時那其中一人蹙了蹙眉,然後問:“岑小姐怎麽帶這許多人要上山?”


  岑璽答:“他們都是我朋友,邀請了一同上山觀摩一下。”


  “可是老板有令,一次至多兩人上山。”


  岑璽回過頭看了看古羲,見他麵無表情不置可否狀,又轉身再對那人道:“你與莊主聯係一下,就說有幾個朋友想一同上去見識一下。”


  那人在遲疑,一臉的為難。這時何知許在我身後清和開口:“我來給莊主打個電話吧。”電話似乎很快就接通了,何知許走至一旁說了幾句就過來把手機遞給看守在竹門前的人,“莊主讓你們聽一下電話。”


  等那人聽完電話把手機遞還給何知許時,態度變得很恭謙:“抱歉,是我冒犯了。幾位請跟我來。”他回轉身時掏出了一把鑰匙,而另一個人也掏出一把,兩人先後將鑰匙插進鎖孔裏,那竹門才被打開。


  見此我感到驚疑,不過是扇竹門,用的鎖居然還是雙鑰匙才能打開的。如果真要嚴禁,不是應該裝個防盜門之類的,再來個指紋鎖,不是更能防外人貿然而入嗎?

  這問題在我們入內後,岑璽就講了起來:“莊主心思很慎密,看起來那竹門似乎沒什麽抵禦力,但守山的那兩人可都是請來的格鬥高手,兩把鑰匙分由他們保管,哪怕是隻得了其中一把,也開不了那門。這道屏障重在人守,而不是門守。”


  秦舟眼珠一轉,笑道:“那還不如裝個防盜門呢,省心又省力。”


  岑璽在前淺聲而應:“防盜門固然厚重,但對於某些會開鎖的人那不過是廢品。在我看來,即使是用指紋鎖都及不上那竹門上的那隻烏金雲龍鎖。”


  秦舟嗤笑了聲,沒再有回應。


  我心中明白他這聲嗤笑背後的嘲諷,無論是那所謂的烏金雲龍鎖還是這兩個格鬥高手,即使雙重把守,他與古羲在昨晚還不是進了這裏麵?但我看那兩人似乎並不認識他們,那就是說並沒有交手,那他們是怎麽進來的?

  上山的台階是石板鋪就的,看成色是有了年代感。左右兩旁的樹明顯有被修剪過的痕跡,不過這座山就目前而言,我並沒看出有何奇特之處。


  仰頭而看,此山並不算高,目能看到蜿蜒徘徊的台階通到頂端。


  幾近黃昏,夕陽從背後過來打在石板台階上,將影子拉的無限長,眾人又再無聲,會有種寂寥蕭索的感覺。


  原本岑璽是在前帶頭領路,我與古羲走在中間,秦舟落單於後,而何知許與小悠走在了最後麵。但在岑璽有意頓步等待下,漸漸的她就與古羲比肩而行了,變成了我與秦舟同行。


  秦舟是看戲不怕事大,老是嘲弄地來笑看我。當初在帝都顏如意那,就是由他策劃的那所謂的四美爭豔,後讓岑璽以豔壓群芳之姿出場的戲碼,所以他自然知道岑璽對古羲有意這事。此時岑璽依然有意無意地與古羲靠攏,他又怎會不來取笑我。


  我眼觀鼻、鼻觀心,忽略身旁那招人煩的眼神。


  偶爾似聽到小悠在後傳來竊竊私語聲,但壓得很小聲,聽不太清。何知許基本就是輕應,不會有太多話。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終於走到了最頂上。然後,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不遠處的場景,幾乎是顛覆我剛剛對這座山平白無奇的觀感,也不知是那大叔道聽途說還是說錯了,這不是城堡,而是一座不知是何年代的石城遺址。


  岑璽回過頭來,“等下進去時大家最好不要觸碰任何東西,以免破壞了文物。”她的目光最後是在我臉上定了兩秒才輕輕收回的。


  這裏除了我,應該其餘的人都來過這處了吧,雖不知岑璽此話是否對我所言,但看秦舟那一臉驚愕狀實在是覺得有些假。還是古羲平靜的側臉看起來正常,他若有所感我目光,側目與我在空中對視,雖不過短暫一瞬,但卻有股清流從心頭緩緩劃過,撫平了我被秦舟撩撥嘲弄而生的浮躁。


  有時候,可能兩人之間無需語言,就隻要一個眼神的交流吧。


  在往那石城遺址內走時,聽到身後小悠在小聲問:“知許,你覺得這會是什麽朝代的建築?”聽著何知許並沒作聲,似乎小悠碰了個冷丁子。


  餘光中秦舟的嘴角勾了勾,露了個嘲諷的淺笑。


  走進遺址中,我環看四下,這裏以廊柱居多,每一根廊柱都高約五米,直徑有大有小,大的近一米左右,最小的也有三十公分那麽粗。走得近了,發現這些廊柱並非直接就是一根石頭柱子,而是用一塊一塊小方石給壘築起來的。可能是經久年月,石頭都隱約泛著黑,但這並不是最奇特的,真正讓人感到驚歎的是……

  幾乎每一根廊柱上都用方石壘成一張臉,是的,人臉。


  這些人臉麵貌不同,有的眉短,有的眉長,有的眼大,有的眼細,可卻有一個相同的特色:就是在嘴巴上套著一個烏金石環。


  在我匱乏的曆史知識量裏,想不出這是哪個朝代的人會有這般奇特裝扮。一度猜測會不會是少數民族人,然後嘴唇上打環是他們的風俗。


  就在我被這一張張奇特的臉吸引目光時,突聽岑璽在問:“阿羲,這會不會是很久以前曾生活在這座山上的某個部落遺留下的文化遺址?”


  此問倒與我剛才念想不謀而合,靠近雲南地界,這邊一帶的族群比較多。別說年代久遠了,就是現在好些部落族群的文化不被人們所共知的也大有。


  古羲沒有對此表態,隻道:“進去看了再說吧。”


  岑璽點頭承應。於是一幹人就繞過廊柱向內走,可似乎始終都沒有遇到獨立成型的城堡,大多都是堆砌一段城牆,然後就斷了,也沒有頂蓋。並且我發現這些並不都隻在山頂這塊平麵上,往南而下類似於梯田狀,一層一層的豎立在那,而且在層與層之間都有石板台階聯通。


  我有些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座石城的遺址了,沒有圍牆房屋也就罷了,可為什麽還會以這形式排布?尤其是那蜿蜒而下的石階,看著怎麽都覺得突兀,難道也是這個部落的習俗?再看那山底,還有一條長河橫流,河水碧清。好一番山水寫意畫。


  穿過拱門到石階前,岑璽回問古羲:“要下去看看嗎?”


  古羲搖頭:“不用了。”


  “那……”岑璽隻開口說了一個字,就頓住了,她的目光看向了我身後。


  突然間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緩緩回轉頭,卻是一愣,小悠與何知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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