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路險(2)
終於麵包車搖搖晃晃地找到了一家就開在路邊的農家樂,時間差不多十點了,裏麵就亮了一盞黃燈。看到我們一行人上門,店家還一愣,轉而才迎出來。
本是張羅著我們入座,卻看到秦舟在後背著童英進來就不由問:“喲,這是大姑娘給睡著了嗎?那趕緊先請樓上讓我家婆娘起來給你們整頓房間。”說完就走到樓梯口朝著上麵吆喝了聲,很快就聽到上頭有動靜傳來,一位大媽後麵跟著一個小姑娘穿著拖鞋走了下來。
他們交流是用的地方話,簡單交代後小姑娘就領著秦舟先上樓,而那大媽則走進了廚房。餘下的我們落座在堂內的一張八仙桌前,店家是個小夥子也陪坐在旁跟我們聊天。但是古羲不屑與人多交談,我又不善言辭,而謝澤與祝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侃侃而談,所以氣氛一時間不太熱絡。一直等到秦舟下樓來,有他一張羅又與人聊上了。
這店估計尋常沒什麽人來,隻是隨著大流在門前掛了個農家樂的牌子,一盤盤端上來的菜都是一些尋常地裏種的,葷菜就一家養的魚燒了一個湯。不過味道還行,比起白天吃的那兩餐要好上很多,大媽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解決了肚子住宿卻是個問題,一共就兩間空房,現如今童英占了一間了,剩下卻還有五個人是要怎麽安排?小夥子提議安排三個男的到他村上哥們那邊住一晚,我和祝可則留住這裏,我都沒開口就被古羲否決了。
秦舟笑了起來:“阿羲,你這是怕你女人跟人跑了呢,需要看這麽緊?”
古羲涼颼颼的目光刮過去,連我在旁邊站著都感覺到了寒意,別說秦舟了。他臉上的笑變得有些牽強,轉身拉了小夥子到旁邊再交涉,隔了片刻後走進來道:“解決了,他妹子把房間讓出來和他老娘一同睡,他去哥們那邊湊活一晚。”
這樣一來就有三個房間了,我與古羲一間,謝澤與祝可一間,然後秦舟和童英一間。上樓時秦舟走在前嘀咕:“幸好是英子,要不然讓如意知道我跟別的女人同處一室,鐵定要和我翻臉了。”話落他就徑直推開了一扇門,應當是之前童英入駐的那間。
我與古羲被安排在最裏麵一間,謝澤與祝可就在隔壁。
終於有與他獨處的時間了,好多疑惑都還憋著呢。所以一進門我就忍不住開口而詢:“這條路是預先安排好走的嗎?”古羲淡掃了眼室內,眉峰還是蹙起了,我見他不語才去環看四周,發現這個房間除了一張大床外沒有多餘的家具了,地上堆了一些雜物,會有些味道。
這環境對我而言還好,不至於不能忍受,但對古羲而言可能有些為難了。就算環境差到如布林鎮上謝小琴的旅館,至少還幹淨整潔,不會像這農戶的臥室看起來噪雜。
但他也就不樂意了那麽一瞬,最後還是長腳邁近坐了下來,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過去。剛坐下就被他攬抱著倒下,但是他在下,我趴伏在他身上。下一瞬他湊近我耳開始低語,聽完他所言與我之前分析基本一致,確實他是有意安排了一條偏僻的路,不被導航或者地圖識別,並且會中斷與外的通訊,為了讓我們的一言一行不要都曝露在羽的視線裏。
謝澤的焦躁不安其實很能說明一些事,他發覺古羲走的這條線路並非他意料中的,或許本身在路上還有別的安排,如此之後就很難再掌控局勢了。
這事並不讓我感到驚異,因為已有所察。真正讓我感到驚異的是門上傳來敲門聲,古羲將我從身上抱下來走到門前開了門,進來的不是店家也不是秦舟,而是,童英。
這.……剛剛不還是不省人事讓秦舟從車裏給背上來的嗎?
我把童英上上下下地打量,那會還覺得她臉色泛青的,可此時看著怎麽跟尋常沒兩樣。是那對抗蛇毒的血清威力太好,以至於她能在這麽短時間裏恢複過來?
也沒看清童英塞了什麽給古羲就快速退了出去,並且步履輕到一點都聽不見。
我坐在窗邊疑惑地看著他走過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指了指,“這是什麽?”他直接就丟了過來,我順手接住,是個類似於MP3的裝置還連著耳塞。遲疑著把耳塞塞進耳朵,又再去開啟上麵的開關後,立即就有聲音傳出來了。
身體驀的一僵,是謝澤在說話:“叫你見機對常願再下蠱的,你為什麽不照我命令做?”
祝可:“那個叫童英的一直看得我很緊,我沒機會出手。”
“是沒機會還是不願意?祝可,你是忘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了嗎?還有,這時候你才來講姐妹情深不覺得太晚了嗎,你以為常願還會再相信你?”
祝可停頓了好長一會才艱難而答:“她已經被我害過一次了,就不能放過她嗎?”
“放過她?那誰來放過我們呢?”謝澤的語聲顯得淒厲,之後祝可再沒出聲,隻聽到隱約的抽泣聲,隨後音效就中斷了。
聽到這時我大約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明顯是在謝澤或者祝可身上安了隱形竊聽器,這是剛剛他們進房後單獨相處時的對話,被童英那邊給錄下來了送過來給古羲聽。
但古羲完全沒有想聽的意思,又在那抽著煙吞雲吐霧中。煙霧繚繞裏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顯得有些模糊,我輕聲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還會想辦法害我?”
所以假如不是他坐在我身側就讓童英如影隨形地跟著,剛剛也不同意讓我和祝可單獨睡一間。但聽古羲肯定道:“他們害不了你,不過我要給一個假象他們以為能辦到,要不然這麽長的路途豈不太過無趣。”
我以為他篤定是覺得有他在,沒人能再當著他的麵來害我。於是轉開話題問及童英的事:“童英是蛇毒都清掉已經恢複了嗎?”
可他卻朝我露了個涼笑:“以英子的身手還不至於連條毒蛇都察覺不了。”
我一怔,他意思是……立即回想之前我去尋找她身上被蛇咬傷的傷口並沒找到,當時隻以為是咬在了隱蔽處不容易被發覺,但後來秦舟也就隻幫她打了一針血清,卻沒有要對傷口作出處理。所以,童英被毒蛇咬傷致昏是假裝的?
可這是為什麽啊?假如說要暗中對謝澤與祝可監視,那也不需要讓童英這般以假亂真吧,一定不是遮的謝澤的眼。我兀自揣測了問:“你是不是覺得他們與羽還有著某種聯係,所以故意讓童英假裝受傷?”
“不是覺得,是一定。”古羲深幽而道,“以他的心機城府,斷然不會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一個謝澤身上。現在我就和他下一盤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棋,看抵達雲南時孰勝孰負了。”
我似懂非懂,聽懂了表層意思,往深裏去看他的神色也不大會講於我聽。古人雲:觀棋不語。既然是這樣,我選擇沉默了不多問,反正有他在安排也不用我來操心。
一夜相安無事,隔日清晨大夥在樓下齊聚,唯獨少了童英。秦舟稱她可能要送醫了,因為昨晚毒素“感染”發燒一整夜。等到啟程秦舟把人背下來時我發現童英的臉確實酡紅而蒼白,氣息似乎也很弱。
悄悄瞥了眼謝澤,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剛好被我看到。
回到車上時我留在了後座“照顧”童英,在將她的頭抬起放到我腿上時,我注意到她微眯開了眼,展露出來的目光是清明的。猜測大約是用了什麽方法才讓她看起來這般萎靡不振的,我不動聲色地保持沉默,童英又再閉上了眼。
今天天氣突然轉了陰,灰蒙蒙的看著是要下雨。果然開了兩個多小時就有雨滴落下來,而且很快就變成了磅礴大雨,看著車窗外模糊影像,我的心頭不由添上了一層陰霾。擔憂在這種惡劣天氣下開車,會很不安全。可擔憂歸擔憂,當車子突然傾斜時還是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咚的一聲,我的頭直接撞在了車門上,並且身體從座椅上要翻落,但就在我連同童英都半摔而下時,一股力量撐在了車板上。
我立即穩住身形,並快速將童英拽起來,朝前快速看了眼,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後麵。
事實上車內已經亂了,謝澤和祝可摔趴在地上不明所以,而古羲在幫著秦舟猛打方向盤,刺耳的刹車聲刮著耳膜。終於車子停住,車身也沒有完全翻到,卻以45度角的位置傾斜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