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江山不要,美人在抱
這次我因對身邊朋友不設防而中下藥蠱,若不是有他,恐怕就是生不如死任由謝澤控製。雲南不會是塊太平地,此去生死難料。可是,古羲並沒這個義務要為我來淌這渾水的。
想到這處我抬起了頭,對上他的眸光時心頭又軟了幾分,但有些事還是必須要說出來:“古羲,你離開萍城那麽久,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吧?”
他又從茶幾上拿了一支煙出來卻並未點,隻眯著眼問:“你想說什麽?”這刻他的目光是銳利的,我在他眼皮底下心思無所遁形。
索性攤開來不再迂回:“過兩天我會和謝澤與祝可一起去雲南。”
說得是我,而不是我們。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可古羲眉色未動平靜而問:“所以呢?”
我不答,隻默看著他,“所以”後麵的答案,他不可能不懂。
下一秒,他突的壓近我的耳邊,低咬字句:“剛才真該直接讓你成為我的人,也省得你拿話來氣我。”說著就覺耳上一疼,被他的牙磕了一下,剛剛柔和的氣氛頓時變得冷清。
我知他故意威脅,向我表達他的不快,不會真的付諸於行。想要開口分辨,可看他那危險的眼神還是作罷,不想在這時候再去惹毛他。
耳邊傳來他沉緩的語聲:“岑家近來很活躍,秦輔那小子撐得辛苦,就這兩天的事,我幫他過了這一關就閑下來了。”我聽得一怔,沒想到的是他會主動提起岑家,不由問:“是因為在帝都時得罪岑璽嗎?”
他嗤笑了下,“你腦子裏就那小女兒情愛的。岑家是古董商人,蟄伏在這萍城的暗處掌控一方勢力,而商人最根本的目的是利益。所以岑穆北也好,岑璽也好,他們的行為隻為最大程度地獲取利益。你當岑璽去帝都是為了我?她是為謀我身後那塊關係鏈與利益層。”
對他所說的我似懂非懂,想了想說:“他們想將勢力擴展到帝都去?”
“不會。”古羲斷然否定,“與其俯首稱臣,不如當這一方土皇帝,兩種選擇隻要是聰明人就一定是選後者。現今他們在與秦輔交涉,其目的不過是想牽製繼續在後把持,可是秦輔與我都有個壞毛病,喜歡親自操刀掌舵,容不得他人來指手畫腳。”
古羲在說著這些畫時姿態慵懶,可言語間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霸氣與自信。
大約摸到一點他的心思,白天在日本料理餐廳遇見了岑璽,有些問題與其捂著發酵,不如揭開了說出來。岑璽自不是為情所困之人,他也不過是把岑家當成是在這塊土地上攻城伐地的一塊絆腳石,或許最初借用了一下岑家勢力,但最終還是要把這塊絆腳石給挖去。
不過,我也不是這麽好糊弄的。
與他在一起,慎密心思沒學來,可他的言行舉止倒是學了至少五分,故作輕描淡寫地問:“秦輔是圖權,那你圖岑家什麽呢?”
他微微一頓,幽靜的眸轉向我,眉梢眼角隱約清淺的笑意,“圖江山美人,信不?”
我把頭靠在他胸口,直接答:“不信。江山太大,岑家也沒那麽大的口;至於美人,不是正在你懷中嗎?”
古羲低笑出聲,眼角彎起弧度,“有這麽捧自己是美人的嗎?”
我麵上一燒,避開他的視線,卻聽他在耳邊笑道:“江山可以不要,美人須在抱。”頓了頓,在我唇上輕啄一口,“我的美人。”
我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大半個夜晚,就這麽說著話,有時是他在說,有時是我。我大多數講一些近年在學校與畫畫有關的趣事,而他講這權與欲的風雲變化。偶爾會親在一起,但並不會深入。
是這般的親近,到後來我靠在他肩膀上何時睡著的也不知道了,隻記得窗外的星星特別的亮,它被鑲刻在彼此的眼中。
古羲如他所言,接連幾天都很少能見到,我在古堡呆了兩天就回公寓了。
原本的考量是假若羽就在我的身周,那麽在古羲的地盤上至少能避免被到對方監視。可我細想之後覺得既然羽已經拿捏住了我的七寸,雲南之行勢在必行,即便是仍然監視著我,也不可能再有第二個謝澤冒出來了。
更何況,我懷疑謝澤不過是他用來測試古羲能力的工具。因為他有更多種方法促使我去雲南,而無需讓謝澤用蠱來害我。
另外那晚拜托張倩把報告交給導師後,導師在隔天就給了我一個電話,又是一番旁敲側擊才掛斷,可我至今也沒找到機會把學校美術係的事跟古羲談。這些我都覺不是特別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心中的焦躁不安壓不下去。
從學校回來的路上經過“時光”,我駐步下來。
今天是周一,下午店內的生意有些冷清,Lisa幾人都站在吧台邊聊著天,看見我進門都目露驚喜地上前來。寒暄過後,我往吧台裏看了看問He怎麽不在,Lisa朝著角落裏指了指湊近我小聲說:“不是在那嗎?Alice,我跟你說哦,咱Boss正在熱戀哦。”
我有些條件反射地往後退避了一步,使得Lisa怔了一下,不明所以。抱歉地衝她笑,自祝可與謝澤事件後,與任何人都不願有太過近的接觸。
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那是“時光”專門開辟的一個角落,當初還是我提議的。是用花藝壘成的一道半封閉式的屏風,然後那邊牆上掛的都是我的畫,如若有人看中想買就會由何知許做中介找上我談價錢。可以說,那裏算是我的一角畫廊吧。
視線穿過花藝,可依稀看到何知許,而他的對座似乎真有一女人身影。突的我想到那日在餐廳“巧遇”他與岑璽同坐一桌,剛剛Lisa又說他處於熱戀期,莫不是.……
下意識地就朝那邊走了過去,可當轉過那道屏風,看到的是一張陌生恬靜的臉。
何知許也發現了我,眼中露出驚訝,卻溫和問我:“怎麽過來了?”
我看看他,又看看他對麵的姑娘,那姑娘也問了:“這位是.……”何知許淺笑著回:“她是我朋友,抱歉,今天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明天再繼續好嗎?”
對方點頭稱好就起了身,我感到有些抱歉,在她走過身旁時點了下頭,她衝我禮貌地微微一笑就果真離開了“時光”。目送身影消失在門外後回轉眸對何知許道:“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沒有,事情也要談完了。”何知許眉眼舒緩了看我,和聲問:“前幾天約你來喝咖啡怎麽沒過來?”我神情一滯,那個下午的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目光微閃後岔開話題:“今天不就來了?”何知許抿唇而笑,與我邊往吧台走邊問:“還是焦糖瑪奇朵?”
老板回來了,員工自然不可能還杵在吧台周圍嘮嗑。Lisa朝我擠眉弄眼一番就佯裝去廳裏服務了,何知許走進吧台內,動作嫻熟地拿出咖啡豆來磨粉。
看了片刻,我問:“如果心不平靜應該怎麽做?”
何知許手上一頓,微抬起眼看我,“什麽是你最擅長的?”我想了想,答:“畫畫。”
“那為什麽不坐下來畫呢?”
“心不靜,難以成畫,握著筆我會覺得茫然無措。”這是我這兩天繁複不安的心緒,連最能讓我投入的畫都難以入筆了,老實說,我很慌。
何知許又低頭去調配手上的咖啡了,但口中卻道:“去後麵你的宿舍把畫架拿出來,隨便塗鴉也好,試試這個下午結束後,會不會還煩躁。”
我不由疑惑:“這裏怎麽會有畫架?”雖然以前我常在這裏作畫,但都沒有帶過畫架來,大多時候就將就在桌上動筆。何知許頭也沒抬地道:“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等我熟門熟路地來到宿舍,一進門就看到床前熟悉顏色的畫架,與我原來的那副顏色很像,但我的在那次流氓打砸事故中被摔散架了。走近一看,不覺驚異,這根本就是我那一副啊,隻是曾經被摔斷的地方有人用釘子給釘了起來,並且將之組合好了。有些位置是我使用久了,表層的漆就脫落了,還有的地方我曾不小心用刀片刻毛過,所以這些痕跡與其說熟悉,不如說是懷念。
到這時我自然記起那會離開萍城回老家之前,有把自己一箱子的“家當”擱在這裏的事了。猶然記得當時秦輔還評價我抱著一箱的破爛,可哪裏想到除了畫架,許多碎了的舊物也都粘合起來,並且整齊地放在那隻紙箱中,畫具則專門用一個紙盒整理了擱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