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紅斑寇蛛
古羲似乎對他的身份一點都不驚異,隻露出一抹冷笑了道:“哦?真是這樣?那既然交代了,你這命也不用留了。”話落間就一腳踩在了謝澤胸口,踩得他痛哼出聲,口中卻還在威脅:“你敢殺我?她身上中的五毒藥蠱沒有我的解藥,不出半月她就會全身潰爛而死。”
“是嗎?眼睛小不是你的錯,是你爹媽生給你的,可眼力不好就不是什麽好事了。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她的眉心可有一絲蠱毒的黑氣。”
謝澤一聽真就來看我,越看越驚愕,到最後他顫著聲說:“不可能,你怎麽可能被解蠱了?我這五毒蠱不可能有人能知道啊。”
古羲冷哼出聲:“五毒蠱?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不過就是拿了毒蛇、蜈蚣、蜘蛛、蟾蜍、蠍子這五種毒物混雜而配罷了,能有什麽太大明堂?”
“你胡說!”謝澤大怒,“五毒雖是以這五種毒物配置,但蛇與蜘蛛的品種十分講究。我用的是麗紋蛇和黑寡婦,都是毒中之毒.……”
他突的頓住了,因為古羲在這時突然有個不該有的行為出來,他從褲兜裏摸出了手機。我眼尖地看到屏幕是亮的,而且好像還與誰在通著話,隻見他不忌諱地按了免提淡淡問:“聽清楚了嗎?”
居然立即聽到那頭傳來一聲低笑,我聽出來是秦輔的聲音,果然他那悠揚的語調響在半空:“阿羲,你真是個野蠻人。”古羲挑了挑眉,不耐煩地又問:“我問你聽清楚了沒,哪來那麽多廢話。”秦輔答:“知道啦,對了,黑寡婦是什麽品種啊?”
“紅斑寇蛛。”古羲報出名字。
“OK,等我消息吧,悠著點啊,可別真把人折騰死了。”秦輔奚落聲中止在古羲掛斷電話下,然後他神情自然地又把手機塞入了褲兜中。
界此別說是那謝澤懵了,就連我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但過片刻謝澤似乎想到什麽,又來看我,越看眼睛就瞪得越大,終於怒喊:“你騙我!她的蠱根本就沒有解掉。”可古羲卻反問:“我有說過解了她的蠱毒嗎?”
他沒說。他是讓謝澤看我眉心可有一絲蠱毒的黑氣,然後讓謝澤順其自然地以為我身上的蠱被解了,事實上就連我都被古羲騙了。仔細去想剛才,就能明白五毒雖然是以那五種毒物配置,但唯獨蛇與蜘蛛兩種是有不同種類的,可能要解這蠱必須得明確知道下蠱的人到底是用的哪種毒物。
所以古羲為我解掉的蠱毒隻是表象,可能隻是壓製了毒性在某一部位……我下意識地伸手在腰後脊梁骨處摸了摸,那裏是當初最疼的位置。
目光忍不住凝向那始終背朝著我的男人,心頭的某一處在寸寸變軟,他做這一切是為了瞞天過海,誘謝澤說出毒物正確品種。唯有如此,才能配出真正的解藥。
以前總覺得他心機太深,如若不開口,永遠看不透他的心。有時候甚至行事手段過狠,不給人留餘地,就好比剛才他在門外二話不說就對謝澤下狠手,我心中不是沒有微詞的。可是這刻所有摸不著的情緒都煙消雲散,這個男人再狠厲又如何,我都已經心向他了;而且,他所有的狠都是用在恰當時分,幹淨殘酷而效果顯著,這一次更是為了我。
祝可從懵懂中緩過神來,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畏縮而內疚地看著我,“願願,我不想害你的,可是我瞎了眼認識他,根本就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她將衣袖拉起,一條黑線從她手腕處眼神已經到了小臂上,隻聽她又幽聲說:“他說,如果我不幫他對你下毒,那就把蠱種在我家人身上。”
我沉了沉眼,祝可的處境在逼出謝澤身份時就隱約猜到了,但我卻聽出了她話中的漏洞。這漏洞不是指她說錯或瞞騙了什麽,而是……“你什麽時候認識謝澤的?”
祝可剛一張口就聽到謝澤寒聲警告:“祝可,別忘了你的命還在我手上。”
“讓他閉嘴!”我忍無可忍低吼,這個人用邪術來達到目的,簡直比老謝頭、謝福等人還要可惡。古羲回過頭來朝我挑了挑眉,倒沒說什麽,隻一拳打偏了謝澤的臉,一聲哀嚎後謝澤掉落了兩顆門牙還吐了口血。
祝可有被這野蠻的行徑給驚到,她可能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合,朝我身邊縮了縮眼中露出恐懼說:“我認識他有兩個多月了,後來出了林聲那事他對我十分關心,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起初我這手臂上的線不明顯也沒注意,直到前兩天突然冒了出來他才露出真麵目,說你就快回來了,讓我務必約你出來。”
他們認識了有兩個月,那謝澤所言因為得知老謝頭死而來找我們報複根本就是假,他一早就有預謀來到了萍城,並且有意接近祝可。兩個月前我才剛認識古羲,所以目標不可能是他,那麽就是針對我而來。
為什麽那時候我都沒到布林鎮去,謝澤就有預謀地想要對付我了?
這個問題可以等下再審問,眼前我的疑惑是:“蠱毒是下在哪個裏麵的?”
祝可的眼神縮了縮,小聲說:“紅酒。”
聞言我不由自嘲,難怪她要罰我喝三杯呢,看似一個小舉動,卻藏了多少心思在裏麵。
祝可驚懼地朝那邊看了一眼,對我央求道:“願願,你的朋友真的會解毒嗎?能不能幫我也一起解了?”她話一落,謝澤就含糊不清地說:“你別做夢了,她的蠱能解,你的是解不了的。因為你和我一樣中的都是子蠱,子母連心,我生你也生,我死你也死。”
祝可一聽臉色頓變得慘白,身體都不由輕顫起來。人對死亡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屬於本能反應,那些超越生死都不過是理智克製了懼怕而已。
而謝澤在說了這一番話後盡管因為疼痛而齜牙咧嘴,可掃向我與古羲的目光卻依舊帶了惡意,“你們也別得意,即使真有能耐解了我下的藥蠱,也得跟我走一趟雲南。因為.……”他有意頓了頓賣著關子,在我們都把注意落到他處,才緩緩道:“很多年前,阿爹讓我去阿媽寨子避風頭時給了我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古羲隨口而問,一臉的不在乎。
謝澤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阿爹說那是從下麵偷上來的,很重要。”
我看他神色不像說假,如果是從地下圍城偷上去的,就應該是有用處。於是我問:“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東西?”
“一塊很大很沉的青銅板。”
青銅板.……我幾乎立即就聯想到了祭盤底部覆蓋在千年樹上的那個印記,不等我追問,謝澤又補充道:“它有半張桌子那麽大小,是個正方形。”
古羲銳利的眼神朝我看來,扼住我到嘴邊的問話。立即意識到言多必失,我如果急迫隻會讓對方拿住把柄而有恃無恐。這種場合古羲要比我更會應對,所以我保持了沉默。
古羲意興闌珊地問:“你背塊破銅爛鐵去雲南,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謝澤:“你們跑去布林鎮難道不是為了地下的寶物?”
“寶物?”古羲莫名而笑,“你老頭子是這麽告訴你的?”謝澤遲疑地點點頭,聽到古羲似笑非笑著道:“那你家老頭子有沒有說讓你別回來,否則命不久矣。”
謝澤眼中閃過驚懼,但轉而又強自鎮定了道:“你不會殺我的,殺了我祝可也別想活。”
一聲冷笑,古羲不緊不慢地反問:“祝可是誰?”
我明顯看到身旁的祝可顫栗了下,別人不知道,但我卻了解古羲所言不假,他不會去在乎多餘人的性命,所以謝澤用祝可來威脅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顯然謝澤也逐漸意識到這個事實,目光來回在我與古羲臉上徘徊。而我的麵無表情讓他感到心慌,再回看古羲時,他的眼底的恐懼毫無保留地呈露出來。
很好,他終於明白在這裏做主的人是古羲了。
而我也感覺到古羲的氣場在漸漸變得肅冷,隻聽他用極輕的語聲詢:“他在哪?”
眼皮跳了下,是與我想到一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