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帝王綠

  手機有電話進來,看那閃爍的名字我就聯想到了某人耀武揚威的樣子,於是忍不住嘴角彎起,接通後不等我開口詢對麵就拋來兩字:“在哪?”


  “在外麵呢,你睡醒了?”


  他輕哼了聲算作回答,又道:“報地名。”


  我一怔,“你要來?”靜了一瞬,那頭卻道:“不用了,看到你了。”


  啊?我站在路口左右張望,果然見他的那輛路虎車徐徐開過來,很快就停在了我的身前。上車後也不用多問他是怎麽找來的,之前在常城就有過一次我去萬達吃東西,他隨後找過來的經曆了,所以隻要我帶著手機他就能知道我大概位置。


  他已經換了一身藍黑白條紋的休閑裝,飄了眼他胸前的logo,似乎他對紀梵希情有獨鍾。我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腳,發現他沒有穿軍靴,而是換了一雙黑色高幫鞋,褲管長度剛好在腳踝之上,這身搭配還真有點潮。


  收回目光時劃過他的手腕,才想起一個事來,他的那串金絲楠木的手串還在我那,說是讓我幫他用酒精消毒清洗呢,我都把這事給忘了。視線又再劃轉到他頸前的那根銀色鏈子,心想他其實還很愛打扮的。那根銀鏈的墜子在之前有次他洗澡出來沒穿上衣時見到過,好像是個碧綠的玉墜,具體什麽形狀倒沒怎麽留意,總之不是佛或者觀音。


  突覺車子一個刹車,我這打量的目光被古羲抓了個正著。目光沉定兩秒,隻見他慢條斯理地解開安全帶,下一瞬迫人的眼神就逼近,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理智在告訴我這是在光天化日的車內,可這個人一發狠起來根本不管不顧,完全不給我掙脫的機會,雙手被他抓握了按在一側,另一掌緊緊扣在我後腦。直吻到我氣息不定時他才鬆開了些,然後道:“沒人告訴你不要直愣愣地盯著男人脖子看嗎?這是一種誘惑,也是邀請。”


  去他的誘惑和邀請!手上一掙動又被他給按住,“看來你還不服?那行,直接回去解決吧。”話雖如此說可他依舊沒動,隻是眼神從我臉上飄落到我的胸口。


  今兒我穿的是一件V領連衣裙,被他這麽一瞧,也順著目光低頭去看,霎時我臉漲得通紅。在剛才的掙動中,衣領不知何時被扯得向下露出了裏麵半邊的胸衣,被他這般看著窘迫交加。黑眸抬起時,裏頭的情緒隻要是成年人都懂,他湊過來抵住我的耳朵:“小願,回去?”滿是誘惑的語調和字眼,我知道那代表什麽,但還是艱難地搖頭。


  古羲有一個優點很可取,就是他的性格雖然乖張而肆意,但在感情方麵不會來勉強。所以這刻他聳聳肩,退回了座位等我快速整理好衣裝後似笑非笑地對我道:“難得我願意當回紳士,提醒你以後不要盯著男人脖子看哦。”


  我恨恨瞪他一眼,別轉頭小聲反駁:“誰盯著你脖子看了?我是在看你那墜子。”


  “墜子?”他低吟了句,竟主動從衣領裏把銀鏈吊著的墜子掏了出來,下一個舉動卻是把鏈子給取了下來往我腦袋上套,“喜歡就拿去。”


  見他從不離身戴著,以為很重視,誰知他會這般隨意就給了我。低頭去看那碧綠的玉墜,發現竟然是一個玉哨子,即使我不懂鑒寶也能看出其價值不菲。


  曾聽說過翡翠是玉中的皇帝,而翡翠中還分色澤,綠色色正、色濃,泛出藍色調,但不偏色的是最名貴的一種,叫帝王綠。眼前這隻玉哨子,就是這種色澤。


  想想也是,能讓古羲戴在脖子上的焉還能有次品?可是這條銀鏈.……剛念轉過,就見他的手指撚了撚鏈子道:“太粗了,不適合你,回頭給你配一條細的。”


  我側轉頭去看他,深幽黑眸裏一片淡然,已經沒了剛才的衝動和情緒。


  既然他送,我也就受。默默將玉哨子塞進了衣領裏麵,卻聽他笑了,語帶邪氣地說:“它倒是比我福利還好,一上身就聞女人香了。”


  翻了個白眼不想去理,男人說這些葷段子似乎都是信手拈來的。


  當古羲推門一腳跨出時丟來一句:“還不下車?”我一怔,扭頭看窗外,這才發現他的車子停在了一停車場。下車時一眼就看到前方奢華樓層上的名字——凱納雲景大酒店,我不由問:“來這幹嘛?”


  他從那邊走過來順手將我往身側一攬,懶懶地說:“來這自然是吃飯嘍,不過你要是想住店我也不反對。”走近大堂之處時我說:“我剛吃過了。”還吃到兩點呢,但他沒有半點參考我意見的意思,徑直而走著道:“再吃一輪,撐不了你的。”


  於是,我與他並肩走進了光鮮亮麗的大堂內,由迎賓再一路引著往左拐進日本料理餐廳。


  剛剛坐下就有服務員上前來遞菜單,給我也遞了一份。雖然我很飽,但還是順手打開了去看,不過一看那價錢就安靜放下了。古羲也沒管我,隨意報了幾個菜名就讓服務員拿走菜單了。沒一會,一盤盤菜被端了上來,我的嘴角抽了抽,心說這還真叫一個.……精致呐,基本每一份都是拿巴掌大小的碟子裝的,就好比眼前這鵝肝,不用數,一共隻有三片。


  古羲似知道我在想什麽,嗤笑著道:“瞧你那小眼神,日料在於精而不在於量,別像個憤青似的盡想些有的沒的,嚐嚐這味就知道了。”


  我夾了一片放在嘴裏咀嚼,上麵應該是抹了一層魚子醬的,細膩的口感與鮮美結合,立即就吸引了我的味蕾。好吧,我不得不承認,它的味道極佳。


  盡管我與祝可中午吃到兩點,但在古羲的慫恿和美食誘惑下,真的如了他說的,又吃了一輪,其中還有不少我以往很少會去碰的生食。等到牛排上來時我連連推拒,真的吃不下了。還好他也沒勉強我,優雅而斯文地一邊切著牛排一邊放進嘴裏咀嚼。在他切第二塊的時候,突的有服務員上前到他耳邊低語,我沒聽清,隻見他聞言後抬起了頭,目光朝著我身後某處淡淡飄了過去。


  順著他的視線我回轉頭,目光在霎那間一頓。隔了五六張桌子的屏風前,岑璽正端了一杯紅酒朝著這邊舉了舉,嘴角露出一抹恬淡從容的笑,但不是對我。


  在帝都的那晚,古羲毫不客氣地打散了她眼中的篤定,最後離開時她多少是有些狼狽的。可今天她坐在那,又像第一次見時淺笑伊人,眸光清波瀲灩。


  隻遲疑了一秒我就回轉身來去看古羲的神情,別人的態度我不在意,主要在於他。但看他早已收了目光,低著頭在繼續切第二塊牛排。服務員又走了上來,這次拿來了一瓶紅酒,盡管我們桌上古羲剛剛已經開了一瓶,但聽服務員道:“打擾一下兩位,這是岑小姐寄存在我們酒店的86年拉菲,她說想要請兩位喝。”


  我沒作聲,靜等古羲的反應。


  隻見他手上動作沒停,語聲淺淡地命令:“開了吧。”


  心中一咯噔,就算我不懂這裏頭的玄妙也知道有句話叫作無功不受祿,岑璽是示好也罷還是有別的意思,無疑古羲都接受了。


  紅酒開瓶後先用醒酒壺溫在旁,兩隻精致的水晶玻璃杯被送了上來,等過片刻服務員為我們都斟了半杯。這時古羲才抬起頭,深深冷冷的目光看著深紅酒液片刻,驀的笑了,他問我:“想喝嗎?”


  我沉頓兩秒,麵無表情地搖頭。


  即使紅酒是我最喜歡的酒,但我還是比較偏好平價、口感大眾的,而不是這種一口千金的名貴酒。


  “不想喝就算了,走吧。”


  我一愣,他說走?隻見他還真沒開玩笑,拿毛巾擦了擦嘴後就優雅起身,旁邊服務員立即上來禮貌詢問有什麽需要服務,他隻笑著說:“賬記在秦輔頭上。”說完就在對方錯愕的表情中拉起我大步而離,竟是連看都沒看一眼那剛剛被打開的紅酒。


  岑璽那一桌是走出餐廳的必經之地,在走到近處時古羲微垂了目光朝她還禮貌地點了點頭。不過我看岑璽嘴角那抹淺笑沒剛才那麽自然了,但還是微仰視角點頭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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