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被懷疑
聽了這些我再忍不住去看古羲,他用眼神示意我跟過去看看。因為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往糧油店走,我們混在其中也沒人特別來留意,事實上這一連串的事發生都已經讓鎮民們兼顧不過來了。走進糧油店,已經擁擠了一群人在後屋門口,哭號聲陣陣。我因為矮,踮起腳尖也看不到,那裏又圍得水泄不通。倒是古羲站在人後朝門外淡淡注目,轉身過來時就拉了我離開了糧油店。
一出門見身周無人,我就壓低聲說:“還有謝福父子。”
他搖了搖頭,“隻有謝福,去打聽下他的住處。”我立即領會,謝福是學校的校長處於人前,但他兒子謝天元早在之前就“死”了,所以這時候他無論怎麽死的,都不會再現。
我正要去打聽謝福的住處,卻聽到幾個老人朝著糧油店指指點點說:“咱們這鎮又大難臨頭了,聽說剛剛謝書記也從學校塌方的下麵挖出來了,現在小琴家旅館燒了,老謝頭也沒了,是天要滅我們謝氏一族啊。”
古羲一聽就笑了:“看來不用問了,已經齊了。”
除了謝天元,其餘三個從圍城裏消失的人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主要是他們都在自己該在的地方,像是一場意外。很快就聽到傳言說老謝頭好像是自殺的,因為割了腕而且二樓房間也沒打鬥痕跡,像是自己跳下來的。又有人說謝福這書記實在是太拚命,學校塌方了還想去把教學器材給救回來,挖出來時已經麵目全非幾乎認不出了。
關於謝小琴,倒沒有那麽多形容與猜測,就是有人奇怪怎麽好好的屋子會燒起來。
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街道派出所早已派人來現場維持秩序。學校、糧油店以及旅館已經劃線圈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再踏入。周圍鄰居都在七嘴八舌地跟民警反應著情況,我和古羲走近時突然就有人朝我們指過來,隨後民警就走向了我們。
那一刻我心頭一凜,但被古羲握了握手安撫住緊張。
那是一個年輕的民警,大約二十多歲,濃眉大眼的,穿了件製服短袖。將我們上下打量後就問:“你們之前住在謝小琴旅館的?”
我點點頭,這個抵賴不掉,即便旅館登記本燒沒了,周旁的鄰居也有看到我出入過旅館。
年輕的民警於是道:“那跟我回所裏一趟吧。”
也沒有什麽車,派出所就在鎮尾處,民警走在前我們隨在後。看他沿路都會和鎮上的人打招呼,相比古羲的冷靜,我沒那麽鎮定,總覺得平靜背後隱藏了風暴。
等到了派出所後,民警帶我們進到一個簡陋的房間,就兩張辦公桌和兩把椅子。他也不請我們坐,徑直走到後麵一張辦公桌後坐下拿起一個本子頭也沒抬地問:“姓名,年齡?”
這是在錄口供?
古羲嗤笑出聲:“警官,你這是從什麽角度對我們審問呢?”
民警抬起頭,認真地看了眼古羲然後道:“我是警察,你是民,這角度可以不?”
忽然間我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民警不簡單,至少他麵對古羲時敢這般態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古羲與他起爭執,立即就報上了兩人的名字和年齡。
民警又問我們來鎮上有什麽事,等聽我說是旅遊時,他不由抬起了頭嘴角帶了一抹諷意:“旅遊?這裏有什麽景點值得你們來?”
我淺笑了下,早有應對:“我是學美術的,來這主要是為采風。”
民警不置可否地又低下頭,在紙上寫了幾字後突然問:“聽人說你們問老謝頭買了幾桶油,那些油呢?”
我一怔,立即頓悟過來這趟是為何了。謝小琴的旅館起火,有人將這火歸結到了我買的油上,然後剛好這油是老謝頭那買的,如今老謝頭又死了,於是兩起意外有了接縫的點,而這個點就是我和古羲。
所以在我如實說出油被送給謝小琴後,民警盯著我們冷聲問:“昨天晚上十點以後到淩晨五點之間的這段時間,你們兩人在哪?”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也怕說多了是錯。可這一沉默,反而落人口實,看那民警的眼神漸漸含了厲色。就在這時古羲緩緩開口,語氣雲淡風輕:“不是說了采風嗎,自然是去山裏了?”民警冷笑:“半夜三更?”
古羲笑得更冷:“不知夜間采風才能盡窺大自然之奇妙嗎?如果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鎮頭往外五裏的山上看看可有我們的腳印。”
腳印自然還在,看我倆腳上這還未幹的泥就知道了。隻是若非場合不對,我真要為古羲那句夜間采風的話笑出來,他的口吻就像真有那麽一回事似的。
民警不置可否,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後令我們短期之內不許離開布林鎮,還嚴肅地說假如沒地方住不防待在派出所裏,顯然他把我們當成了頭號嫌疑犯。
離開派出所後古羲的眉眼很冷,一路走著目光掃掠各處,可突的垂了眸氣息也收斂了去。
沒有可去的地方,我們回到了車裏,將車門一關上後就有了獨處且相對安全的空間。可就在我要開口而詢時,古羲給了我一個眼神,話到嘴邊也都縮了回去。下一瞬,就見他從座椅底下摸出了一個金屬小東西,他說:“拿瓶水來。”我立即從置物櫃裏拿了一瓶礦泉水,看著他將那東西給丟了進去。
聽他開口:“說吧。”才長舒了一口氣,指了指瓶子裏的金屬器件,“偵聽器嗎?”雖然沒有見過這類東西,可看他的舉動也能猜到一二,果然見他點了點頭。
“是……羽偷偷按的?”
不覺得這問有什麽問題,可是古羲卻眼帶嘲意地笑了起來,“這般低級的行為又怎可能是他所為?”我愣了愣,緊追而問:“那是誰?”
“你剛剛還見過。”
我身體一僵,立即就知道他在說誰了,民警。我們成為了被懷疑的對象,車子又是古羲的,被這般竊聽偵查也是必然。好像記得剛才他沒有拿鑰匙出來就把門開了,不由問道:“你忘記關車門了嗎?”
他笑回:“你問到了關鍵之處,車窗是防彈的,車門是鎖的,這東西卻進來了。以這種地方的設施與人才而言,要開我這車門並不太可能。所以,你想到是怎麽回事了嗎?”
“你是說羽在暗中推動這些事?”
他眼睛眯起,淡淡說:“顯而易見。”
“那他.……會還在我們周圍嗎?”如果有這麽一個人,你無處可找,可他卻又無所不在,那當真是一件令人感到恐慌的事。
古羲的神色裏卻沒有半分不愉快了,他甚至將座椅往後放倒了雙手枕在頭後,眼睛裏跳動著興奮的光,“誰知道呢?最好是沒跑,這樣玩著才有意思,來個甕中捉鱉。”
我可沒他的好心態,如今形勢雖然不像在圍城中那般絕望,但也好不大哪去。就在我們還困頓其中時,悄悄的一個局已經等在外麵候著我們了。如果說沒回來倒也還好,問題是我們回來了,於是成功把我們又拉進了另一個泥潭。
會覺得這隻手離得好遠,怎麽都觸摸不到;可它又好近,就在身旁伺機而動。
“拿點東西來吃。”古羲大老爺似的吩咐。我翻開迷你冰箱,裏麵就一個麵包了,想到之前他也沒要吃就說出去買一點吧,但被他攔住,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我道:“從現在起,你最好不要離開我一步。”又掃了眼麵包後說:“將就吃吧,裏麵應該還有壓縮餅幹和巧克力,你自己也補充一下。”
居然接過我手裏的麵包,撕開包裝後就放到嘴邊咀嚼起來,神色間沒有半分難以下咽之態。我確實也餓了,見他不介意就不再去管,在冰箱裏找出壓縮餅幹就著水咬了吃。神經一放鬆後疲憊就湧來了,幾次眼皮打架後聽到古羲說:“想睡就睡,別死撐。”他的聲音就像是帶了魔力般,立即讓我困意更濃,頭一歪就真的睡過去了。
醒過來是被說話聲吵醒的,雖然刻意壓低了並不大聲。看窗外天色已經昏黑,使得車內也昏暗的,語聲是從車門外傳來的。第一眼就看到古羲背靠在窗上,而他身旁還站了個人,從身形看是個男人。
心驀的一沉,我猛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