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玉石俱焚
我想去找古羲來分析,可一轉頭看到他的舉動時嚇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居然用石墊腳,伸長了手要去觸那千年老樹的核心部位。
腦中飛閃過謝小琴被吸走全部生氣的畫麵,想也沒想就急喝:“古羲,你要幹什麽?”
他頓住手,並沒來看我,語氣裏帶了狠絕之意:“既然他的所圖都在這裏,那麽倒要看看當祭盤被毀時他要如何補救。”
玉石俱焚!我隻想到了這四個字。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喊:“不要!”他低頭看我,沉黑如水的眼睛裏不帶一絲情緒,看得我不由懾縮,但是我仍然堅持道:“古羲,還沒到那地步。你先下來,我剛剛想到了一些事需要你來幫我分析。”
空間靜謐,他手中的手電筒似乎因為開得時間太久而電力不足了,光線變得黯淡了下來。光打在我們身上,稀疏的很,終於見幽冷眼眸一閃,他跳下了石塊蹙眉問:“你想到了什麽?”
我懸著的心這才恢複律動,將剛才腦中盤轉的念想都講述了出來,隨而才問:“你說是否這個羽也有與我相似的特殊技能,所以可以看到那幅畫?”
“一定不是。”古羲想也沒想就否定了。
本來他還在思索,突的神色倏變猛抬頭,抓了我的手就往通道跑。
我不明其意,但也安份地跟在他身後。心說總算把他帶離了危險地帶,這人當真是瘋狂,一念不成就想玉石俱焚,怎麽著至少我們還有時間另謀出路啊。
古羲拉著我回到圍城後就一路疾奔,甚至在看到那座房屋出現在光照之內時鬆了我的手朝內掠進。我上氣不接下氣地看著他背影消失在門內,納悶到底什麽事這麽急?門前原本遍地都是瑩白的水晶蘭,而今已經隻剩零零落落的,給人一種殘敗蕭條感。
突然間想到了它的別名——死亡之花,可能是如今的形勢極壞的原因,看著這殘敗之像隱隱有不祥之感。腳踏上去很遲疑,會覺得多踩一步就離深淵更近一步。
沒等我走到門邊就見古羲走了出來,神色蕭冷莫辯,眸光一寸寸地環掠過四方,最終才落定在我臉上。我看到他的嘴角一點一點上揚,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
當古羲對我說了句話後,我呆若木雞地看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愣愣地看看四周再看回他,“你要我在這麽大的地方找他?”
古羲輕笑出聲,眼神清明而確定:“除了你,再沒有人能找到了。”
他說,羽還在這裏。
這已經讓我夠吃驚的了,可他又說,我可以找到羽。雖然對這個神秘的筆友,我也確實想見一見廬山真麵目,可是空間如此大我怎可能神通到海底撈針將人找出來?
但古羲又說除了我沒人能找到了,連我都沒自信的事,他卻這般肯定。
隻見他突然蹲下身,攫取了一朵水晶蘭放在我攤開的掌心,並將我的掌包攏並且用力握緊。之前我在牆上作畫時就有把花揉爛了變成汁液粘得滿手都是,當時不覺得什麽,可在剛才看著殘敗的花心生各種不好感覺後,此時隻覺心中很不安。
然而就在汁液再次從指縫中溢出時,突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剛剛我們在祭盤底下時他突然急著趕回這處,是因為他想到了假如羽是為了從我身上得到關於城牆內裏的秘密,那麽就必然還在暗處窺視跟蹤著我們。那這邊牆上我剛落成了畫,羽就一定會來看。古羲本是想先發製人截住他,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我沒進屋不知道屋子裏留下了什麽痕跡讓古羲確定羽已經來過,所以他在出門時看到我就有了方案去反追蹤了。
不管羽是何時進的屋子又何時離開的,他都必須踏過這片已經被我們肆虐地差不多的水晶蘭,所以他的鞋子上必然會沾上花汁。剛剛我們已經在牆上得到了驗證,花汁被光照後會有熒光,雖然隨著步行花汁會漸漸變少,然後越來越難察其蹤。
但是,有我。
我連古羲鞋子上沾了鐵屑都能沿路找到學校,那麽隻要羽在這空間,我就能通過他留下的這一痕跡將他找到。
想法可行,但實際操作起來卻仍有困難。因為我於古羲前前後後進這屋子好幾趟了,腳下不止一次沾了花汁。另外,我們的手電筒快要電耗盡了,假如沒了光那我就是瞪破眼珠也無濟於事。所以說行動就行動,走出水晶蘭區域後我開始搜掠四下,首先得先將我與古羲鞋子上的痕跡區別出來。
環繞著房屋走了一圈,突然間覺得這個羽心機不是一點半點的深沉。居然除了我們走的幾處方位,其餘位置都沒有任何花汁的熒光痕跡。
不過即便如此,也逃不過我的眼睛。
直走的這條道是我們來回次數最多的,腳印繁雜交錯,在除我與古羲之外的腳印外夾雜著另一個與古羲腳掌大小相似的腳印,隻不過古羲穿得是軍靴,底部紋路十分容易辨認。而第三隻腳印從錯亂的簡單紋理來看,應該是穿得一雙休閑鞋。
起初還算辨認容易,可走了一段路當鞋子上的花汁被蹭掉的差不多時就漸漸變得困難起來。不光是第三隻腳印不完整,包括我們的也是,零落的花汁使得痕跡模糊難辨。最主要的還不是這,而是光線越來越暗,我眼睛看得就越吃力,幾乎都是一直彎著腰湊到地麵尋的,到後麵不光是心神耗的多頭疼,眼睛都開始刺疼了。
突的我心中一喜,終於發現有了分歧,很容易辨認出痕跡多的是我與古羲走的方向,而有一條隻留星沫熒光的就是第三人走的。到這時我才抬起身來,隻覺腰酸痛難忍,但還是給古羲默聲指了指方向。
他心領神會,拉了我的手走在前,速度放得很慢。
隻要明確了大概方位並與我們自己的痕跡區分出來,那我就隻需借著光搜尋熒光的部分,不用再去區分三人蹤跡的不同了。可是循了好長一路,我們停了下來,兩人對視了眼都從對方讀出疑惑,似乎我們一直都在一個圓圈裏轉。看著好像稀落的熒光軌跡沒有重複,但其實是圈漸漸縮小了在走。
古羲似想到了什麽,沉聲道:“去石盤那邊。”
在這裏麵繞了有近兩天了,可以說是對地形十分熟悉。看古羲之意是讓我別再尋蹤了,我也隱約覺著有哪裏不對,有種.……被戲弄了的感覺。反正有古羲拉著我走,乘這時間我閉目養神,沒了視覺之後行走會每一腳踏出去都感到不真實,不知道該抬高還是放低,然後,完全依賴前麵引路的人。
我在想,如果我們真的出不去了,恐怕這樣牽著手一同走的機會越來越少吧。空氣中的稀薄其實已經越來越明顯了,隻是兩人都選擇閉口不提。
古羲頓住身形時我睜開眼睛,昏暗光線裏石盤就在前方。突的我明白他來這裏的動機了,也恍然而悟為何剛剛我們是在轉圓圈,因為,我們所有的行為都直觀地呈現在石盤上。
我立即低頭搜掠腳下蹤跡,果然有找到那第三個人的印記,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古羲想到讓我借助花汁去搜尋他,就很可能已經被他察覺了。於是乘著我們在房屋附近費力的辨識腳印時,他故意在一個特定範圍裏走了一圈又一圈,其目的.……
想了又想,我不太覺得他是在有意戲弄我們,這個人做一件事一定是抱有某種目的。目光劃落間看到古羲手上的手電筒,心中一頓,我明白了,他在消耗我們時間!一旦光滅,我們在這空間的行動就會變得更加不便。
我還正沉思著,隻覺眼前一閃,古羲突的朝石盤欺近。都沒反應過來,就見那之前被我重新壘築而起的沙盤飛揚於空中,又再作自由落體運動沉澱而摔至地麵,即便是凝結成型的也摔成了細沙。我怔怔看著這一幕,腦中隻轉過一個念:這一次我不可能還原回去了。因為我隻是個畫者,不是工匠,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將沙子捏成一座座成品。
剛剛在祭盤底下時古羲就有心想毀掉祭盤玉石俱焚,被我給阻止了。而經過剛剛一番白費神後,已經將他耐心磨盡,所以突然乖張脾氣一來就發難了,這下我連阻止都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