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舍近求遠
“那後來呢?”我暫且將謝到源名字這事放一邊,聽聽他們如何陳述後麵的事。
謝父開口:“後麵還是我來說吧。父親變成謝福後,由於不能公開我的存在,所以我隻能寄養在別人家中,到二十歲娶妻生女,三十歲我就靠著父親的推薦和扶持當上了鎮長。原本正當否極泰來時,突然有一天鎮上來了兩個便衣警察,一來就直接找上父親談話。情急之下逼於無奈,我隻得從背後將兩人敲昏先藏於櫃子裏,等到晚上與父親合力把人搬到了鎮外的樹林,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對方找上了門,隻有死人是永遠不會說出秘密的。於是我用鐵錘把那兩個便衣警察給敲死了,並且找了塊樹林裏的空地打算埋掉。”
他說到這突的停止了,眼神幽然像似在回憶,等了片刻都沒見他開口我不由催促了問:“是埋屍時發生了什麽事嗎?”
謝父這才晃過神來,看著我呆怔地點點頭說:“當我挖開那空地時,竟然發覺底下是空心的。父親見狀後讓我換旁邊再挖,還是空心,卻能看到一些樹的根須盤繞,不過即便如此,也與底下有著一定距離。我與父親決定下地探查,最後發現居然一整片樹林都是淩空長在地皮上,而下麵有一個類似於現在的地下停車場的廣闊空間,並且往鎮裏麵延伸。我們沒敢探得太深,怕裏頭藏著鬼魅或者野獸之類的,隻進了一點路就退出來了。可是當回到地麵,我與父親都全身變得僵硬,驚駭的發現原本被我們擱在上麵的兩具屍體失蹤了。”
屍體失蹤?是當時的現場還有別人?後麵他不說我也幾乎要猜到發生什麽事了,剛剛殺了人的兩個鎮官,最怕的不是猛鬼野獸,而是被人揭皮。為了掩蓋事實,要怎麽做才好呢?
“當時我們的第一反應是去搜找,可當搜了幾分鍾無果後父親拉住我咬牙說這樣不行,時間拖得越長形勢就越不利。乘著那個搬走兩具屍體的人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跑掉,不如以絕後患!所以.……”
謝父還在遲疑,我幫他道出了後事:“所以你們一把火將樹林給燒了,企圖狙殺那個可能已經發現你們殺人事實的人,而且你們不能確保那人一定就被燒死在林中,於是將火種一路引向鎮上,挑起一場天災人禍轉移視線。你們此舉可真真是令人發指!”
說到最後我的語聲變得冷厲,因為一己之私,前前後後他們父子殺了多少人,到後來不過是為了湮滅證據和證人,更是不惜毀掉半個鎮,燒死無數人來作為代價。
假如不是不想古羲手染這種卑劣之人的鮮血,他們真該被千刀萬剮而死!
而謝父像是麻木了一般,被我痛斥也不以為意,隻徑自繼續道:“等火燒起來後,我親力親為地去帶領民眾救火,一來樹立一個親民形象,二來我要確認秘密不會被揭穿。哪料在快燒到郵局時一根橫梁壓下來將我的腿給壓斷,並且我發現那火奇跡般的止於郵局的旁屋。”
咦,還有蹊蹺?
“火是突然遏止在郵局那處的?”
謝父點頭,“當時也沒時間去深究,我因腿斷被送進了醫院,後續工作全由父親一人安排。直到三天後父親才來醫院看我,私下裏對我說必須把那郵局撤掉拿下來。”
聽到這處我忍不住問:“那郵局有何特別之處?”
謝父仍在遲疑,卻聽耳旁了然若無的語聲傳來:“底下中空暗藏密室。”
別說謝父驚愕了,就連我也驚異地轉頭去看古羲,“你說下麵有個密室?可是,你怎麽會知道的?”隻見他輕哼了一聲,用傲慢的語調道:“郵局之所以不會燃著是因為它的外牆被刷了防燃層油漆,一個小小的郵局做這種防備必然是另有用途。樓層之上是新建的二樓,樓層之下隻消一探查就能找出破綻,這又有何難?”
“這些你是什麽時候去查的啊?”直到他失蹤前全程都與我一起,為什麽我都不知道他有去查過?可當我問出這問題時,他用看白癡的眼光在看我。
我的嘴角抽搐了下,轉念間就想出是怎麽回事了。
第一次我與他走進旅館,在謝小琴那隻是登記並索要了兩個房間的鑰匙,這時他應該已經看出旅館一層的外牆特別之處。不過當時他不動聲色地帶著我出了門,往學校那邊走了一趟來丈量兩地之間的距離。回來時遇到糧油店大叔拿著五桶油守在旅館門外等我們,古羲就直接把事丟給我徑自“上樓”去了。其實這時候他上樓隻是作勢給吧台裏的謝小琴看,在我把小琴招手到旅館外幫忙拿油時,他就乘機從樓道下來進了吧台後的門。
當我與小琴協商好把油送給她又聊了一會天後,他已然從別處回到了樓上,就變成是我上樓看到他窮極無聊在等待狀。
捋清楚了這些,我再問謝父:“那後來你們利用私權將郵局納為己有後,肯定下去過那間密室吧?”覺得密室裏麵是什麽,古羲應當是沒有時間去探個究竟的。可哪料他又在耳邊說:“是一扇他們開不起來的石門。”
“啊?你怎麽又知道?”我再度驚異。
古羲一臉平靜地說:“我進去過。”
“你說什麽?”原本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一聽古羲這話,突然瞪大了眼問:“你怎麽可能進得去?”
古羲用諷涼的眼神睥睨地看著他:“你當我是你們?一座石門能奈我何?”
“那……那.……裏麵有什麽?”老人變得激動無比。
其實到這處我大概能猜出一些謝家父子的心思,當發現鎮外放風林下中空時他們或許還隻是驚異,可當發現郵局底下有一個密室,密室裏麵是一扇很難打開的石門時,人心貪婪總會促使想象力往金銀財富上想。恐怕他們覺得那扇石門之後是個寶藏吧,所以才讓謝小琴開旅館終日守著。
我看到古羲眼中突然閃過一道詭異的光,然後挑起眉道:“裏麵有什麽?一塊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謝父茫然的看過來,“下去?現在這樣回小琴那嗎?”
古羲淡淡地回了句:“又何必舍近求遠呢。”他拉了我起身,往傾倒的雜物堆處走,隻走過幾步,我就驚愕地睜大了眼。
剛剛視覺盲區看不到,就在糧油店大叔的身側位置,有一個足能容人鑽入的地洞。看其洞口形狀,並不像是事先打磨好的口子,反而像是臨時被鋸開的。沒錯,我用了個鋸字。
因為切麵很平整,可碎屑卻仍在。問題是假如那個口子是被古羲鋸開的,為什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還是這洞口他早在我被關進來之前就挖好了?可是那糧油店大叔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被謝家父子敲昏在這裏,並用桌椅等雜物給壓在下麵?
一係列的問題紛紛冒入腦中都得不到正解,忍不住去抓古羲的衣袖,他頓了步回眸看我,立即洞察我的心思,笑了笑道:“還沒想透?這糧油店的老板就是當年帶走那兩具便警屍體的人。”
“啊?”我錯愕不已,下意識就回頭去看謝父神色,那驚駭的表情告訴了我古羲說得是事實。可是.……“怎麽會是他?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古羲冷笑,橫了眼地上躺著的大叔,“表麵的忠厚老實不過是偽裝的外衣,他一個小小的郵遞員卻能在大火之後開一家糧油店,本身就是一件蹊蹺事。而郵遞員是靈動性的苦差,天黑後回來剛巧撞見了兩個偷偷摸摸的鎮官,是人都會有好奇心。”
說到這時,謝父在後顫聲問:“你為什麽都知道?這些事老謝頭不可能會講出來的。”
古羲寒涼回瞥了一眼,“事關藏屍要挾,他當然是不會講了。可是一個人心裏藏了秘密連老婆都不能說,這種滋味相信你們感同身受。當有人隻要稍微一提點,就如驚弓之鳥,在我們坐在飯館裏吃飯那會,相信他就跑來和你們商議了吧。”
我暗暗心驚,記得很清楚當時邀請大叔去飯館,聊了一些打著擦邊球的話題,後麵他家婆娘就來叫他回去說有生意上門。我甚至還疑惑為何那天古羲這麽保守,聽這意思他是有意如此,而大叔就在這時候去給謝到源父子通風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