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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一語驚醒夢中人

  “那個私家偵探.……”我勉強問出幾字就扯到了傷口而頓住,不過至少意思已表達。


  古羲失笑:“如此不靠譜的事你覺得我會做嗎?”


  我一怔,原本問出來多少有些肯定,哪料答案居然是否定。那如果私家偵探不是他的人,又是誰在調查我?

  目光剛抬起,他就一臉嫌棄地道:“別看我,我對男人沒興趣,懶得去查。”


  我收回剛才的錯覺,他跟儒雅半點邊都沾不上。


  隻見他拿起一個信封前後翻轉了端詳,然後道:“現在讓我們來聊聊這幾封信吧。”我心說終於點到主題了。


  第一個問題是:“寫信的人是你筆友?”


  我輕嗯。這在第一封信的字麵裏就有所傳達。


  “他一共給你寫了七封信?”


  心中一震,這裏一共就六個信封,他剛剛看過的也隻有六封信,為什麽他一言道出有七封信?為了尋找其中秘密我有反複看過六封信的內容,尤其是第六封信,裏麵並沒有任何提及關於第七封信的資訊。


  畢竟,那第七封信,是我的一個心結。


  “有必要這麽驚訝嗎?原來在萍城公寓裏你不是還有一封?”


  經他這麽一提醒我突然想了起來,那時是剛受他脅迫接下那課題,然後他“陪”著我回去整理東西,在我的書櫃裏被他看到過第七封信的信封,信封上有我的老家地址和我名字,以他的辨識力,應一眼就瞧出筆跡是相同的。


  但是這其中有一個漏洞:即便是他見過有七個相同筆跡的信封,也隻說明筆友曾給我寫過七封以上的信,有可能我還有別的信件沒找出來。可他的問題是:筆友一共給我寫了七封信?聽起來像是疑問句,卻透露了篤定,唯一的答案是……

  古羲抿唇而笑:“倒是越來越敏銳了,會分析我的話了。沒錯,我看過你那封信。”他索性承認的態度像個痞子,意思是:就告訴你我窺看過信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我.……不能拿他怎樣,隻能磨著牙瞪他。也懶得去問他是何時偷看的了,那會他都能把兩個房子買下來並大肆“翻整”,多得是機會動我書櫃裏的信。


  後來屋子被砸了,警方就幫我整理了一紙箱東西。在決定回老家之前,我有回過公寓,但沒有找到那封信,又去了“時光”翻找紙箱,也仍然沒找到。以為遺失了,如此看來那封信很可能是在古羲那。


  但古羲沒有繼續這話題,而是繼續提問:“是這六封信上的畫裏有藏了什麽嗎?”


  在他身上已經沒有更多能讓我感到驚異了,一個不會畫的人,粗略看過信後就有了與我最初始相同的想法。我會反複去看,又與腦中那個怪夢作著比較,思路一直圍繞在畫上。


  但,不得其果。


  想了下,從身上摸出手機點開屏幕,進入備忘錄裏輸入字:你把燈光照在信紙上。


  古羲眸內精光一閃而過,沒有任何遲疑把信紙拿到了床頭燈下,按開開關,黃光穿透紙張。起初他麵露茫然,並不懂我意,漸漸的眼睛眯了起來。


  沒錯,答案不在於信,而是在信紙上。


  準確地說,是信紙與畫的結合。之所以每一封信裏的塗鴉畫都是暗色調,是因為那是雙層畫,也可稱之為畫中畫。用的是印刻手法,即將信紙合在一個模版上用特殊的畫筆將其圖案描繪,當第二次對圖案覆蓋時采用的是黑色炭筆,有效的將底層圖案隱藏入內。但是當信在光線底下時,或許人眼沒法辯知顏色的層次,卻能辯知紙張的凹凸陰影。


  那陰影就是最立體的刻畫圖案。


  六封信裏不止六幅畫,有時筆友會一封信裏畫兩幅,所以一共有十幅之多。以為的暗色調代表悲觀主義色彩,實際上暗藏了乾坤。而且夾藏在畫中的底畫並不完整,都隻是一個個沒有邏輯的圖案,拿任意一幅畫出來分析都不可能會有結果,隻有將十幅畫全部看懂,並且在腦中重組才可能還原出來完整的。


  “有意思。”古羲露出了興味的笑容,“假若你不是拚圖高手,即使有這十幅畫也枉然。”


  沒錯,那一個個破碎的圖案就好比最難的空間想象拚圖,若非我曾潛心於拚圖遊戲,即便我發現了這個中奧秘也無濟於事。


  古羲從信紙上回轉過眸來看我,“有件事我覺得好奇,假如說這個發現是你回來找到這六封信後才得到的,那麽之前你在我房子裏修複方器時焦慮什麽?”


  全身一僵,被他切中了重點。


  事實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收到第七封信後開始噩夢,噩夢之後腦中就殘留了這些圖案,這證明我很可能早就在當初堪破了信裏的秘密,那麽即使時間久了會有所遺忘,但在看到信件和這十幅畫後,必然能想出其中的原理來。可為什麽我拿著這六封信一片茫然,完全沒有任何關於圖案碎片的印象,還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才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到底是夢牽引著我來尋找這個秘密,還是秘密本身就在腦中,因為第七封信的來到而由夢開啟?簡單地說就是先有夢還是先有秘密?

  我在冥思苦想大半夜後,發覺這問題就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難答。


  既然選擇把一切向古羲坦白,我也不避諱了,把第七封信後發生的事以及在為他複原青銅刻畫時做的怪夢都用手機打字的方式寫在備忘錄裏。


  他看完後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隨而搖著頭說了四字:“當局者迷。”


  何意?我疑惑地看著他。


  “如此簡單的答案你還百思不解?根本沒有什麽兩難選擇,隻有一種可能,少年時期的你已經堪破這十幅畫的秘密,並且將之畫下來。那個怪夢裏用左手畫畫的人就是你。但因為某種原因,你主動或者被動遺忘了這些事,隻要你回思就能發現是否關於筆友的事記憶都很模糊?那年你至少有十三四歲,不過十多年,記憶力會衰退至此?”


  一語驚醒夢中人!


  確實對於這位筆友印象淡薄的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一般,假若沒發現那封死亡之信,我幾乎就忘記初中時代交過筆友這件事。


  是何原因讓我對過往之事淡忘至此?剛古羲說主動或者被動.……

  等一下,他說那個怪夢裏左手畫畫的人是我?伸出自己的左手,不禁否決,不可能!我左手會不會畫怎麽可能不知道?

  “先別想著來質疑我,你該想的是遺忘究竟是主動還是被動?主動是因為什麽原因,而如果是被動,嗬,那就好玩了。”


  古羲看問題的角度與常人不同,用一個簡單的比方來說:好像一個迷宮遊戲,我們是走在其中,而他是上帝視角,俯瞰全局。所以很容易找準其中的關鍵點,確實怪夢中左手畫畫的人是不是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麽會遺忘?


  答案並非無解,假如少年時代在我身上曾發生過什麽事,那麽從沒離開過身旁的老媽一定知道。但是能問嗎?一旦提起曾經,必然牽起父親的往事,那一直都是老媽心口的一道瘡疤。在這次回來之前我還以為有何叔相陪,瘡疤已經痊愈,即使留有痕跡也不會再痛。卻沒想,從未痊愈!甚至老媽年複一年地自己撕開那個傷口,讓它無法愈合。


  想起這些,就覺一言難盡。


  “好了,這件事暫且擱下,研究下你這個筆友.……”


  古羲的話沒說完就被突兀的聲音給打斷了,來自我.……的肚子。整個一天就早上隨意吃了點,一直到現在都滴水未沾,嘴能忍住,但本能的生理反應控製不住。


  我被他盯得很窘迫,可肚子仍舊一聲接著一聲在咕嚕叫。最終他笑了,“好吧,看來得先解決你的溫飽問題了,否則你這肚子不知道抗議到什麽時候。”


  施施然起身拿起床頭櫃上的話筒撥了叫餐電話,聽他如數家珍般報著菜名就知他已然不是第一次了。可等他放下電話時突的扭轉頭道:“倒是忘了你這喉嚨不能吃東西了,隻需要讓童英送點營養液過來就行了。”


  那他剛才還點那麽多?而且他什麽時候記性差到轉身就忘的地步,還一天忘兩回。


  分明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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