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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晦暗之後的出口

  一晃眼就十幾年了,它也在我家裏擱了十幾年,中間老媽與何叔走在了一起,我也去了外地讀書升學,就唯有它沒有變。心念動間我走過去拉了一張小板凳坐下,旁邊有塊絲絨布應該是老媽常用來擦拭的,我也不由拿了起來去輕拭,從四個龍頭到龍身,再到龍腳,突的頓住。因為光線不足,剛剛一直沒留意到它的腳下好像墊了東西。


  突然想起以前在老家,老媽也會拿木板之類的把它給架空了放。因為江南這邊一到黃梅雨季地麵就十分潮濕,這東西是青銅的,很容易會生鏽腐蝕。


  主要是,我發現那露在龍角外麵的一塊墊物好像是……信封。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沉重的東西給推移開了一些,就著月光定睛而看,果真是那種舊式的土黃色信封,它們是被鋪在一塊木板上的。


  彎腰一一拾起,撿到第三封時就驚喜不已,我找到了與那“第七封信”相同的筆跡。


  這真叫山窮水路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後我從那堆墊腳信裏把筆跡相同的全都挑了出來,清點之後不由訕然,剛好六封!

  一下子我就緊張了起來,這名筆友真的是前前後後一共隻給我寄了七封信,而第七封卻是在幾月前我才無意中收到。我把信件帶回了房間,走到窗前就著月光開始一一翻閱起來。


  信的內容很普通,這名筆友叫謝到源,是通過論壇認識我的。源起於我曾經在情緒低迷時上傳過幾幅隨意塗鴉到論壇,並在下麵發了交筆友帖子,讓懂畫會畫的人留言。當時有好幾個人來報名,唯獨這個謝到源,是同樣以畫來會友的。那是一幅暗色調的抽象畫,看似沒有主題其實主題暗藏在色彩之下,我感受到了對方同樣壓抑的心緒。於是敲定了他當筆友。


  其實原本當時還有兩名筆友在斷斷續續通信著,一個是廣西的,一個是山東的,但總覺得與他們沒有共同語言,有時候收到信了也會拖上十天半月才回,漸漸對方熱情也少了。


  或者,那個時候正逢我叛逆期把,急需一個能夠“懂”我的,又不可能會幹涉自己生活的人來溝通。從字麵分析可看出是謝到源主動寫第一封信給我的,說從我的塗鴉畫裏看到我的心情十分晦暗,字裏行間透著溫和安慰。


  以此刻的辨識力來看,這個叫謝到源的筆友在當時是說到了我心坎裏去。而且他很睿智,懂投其所好,在信紙的最末處用炭筆也畫了一幅塗鴉畫。


  底色被塗黑,中間有一隻蜘蛛在用白色的絲結網,右上角卻有一隻小鳥。


  隻看了片刻,我就想起當初回的第一封信時對這幅畫如何注解的:黑色的底代表黑暗,蜘蛛在黑暗中欲圖用它透著白光的絲來將黑暗掩蓋,可是殊不知它的身後藏著一隻準備捕食它的小鳥。這幅塗鴉畫所表達的涵義其實是——死結。


  然而以我今時的目光來看,蜘蛛結網除去想用白絲掩蓋黑暗外,它更想捕獵黑暗中的昆蟲,可正應了那句俗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就是食物鏈最殘忍所在,以為自己在高處可俯首看腳下,卻不知在自己的頭頂也有人在俯瞰你。


  我應該在回信裏又畫了一幅,所以從時間歸類順序而看的第二封筆友來信,同樣還是對我所畫的注解。然後他不再隻畫一幅,有時寥寥幾句寒暄後就用餘下的紙全部作畫,有的占據半張白紙,有的占據整個一張白紙,就好像找到了知音般急需通過畫來交流,可是畫的內容.……都很壓抑。


  幾乎每一幅塗鴉畫都是以黑色為底,然後在黑底中用留空的方式來作畫。這其實比白底黑筆勾勒要更難,想要畫的東西必須得在腦中成型,並且留空的線條不能後期修飾。


  所以筆友的畫工其實在當時很紮實了。


  雖然他從頭至尾沒有提過自己性別和年齡,但從這剛勁的字體我判斷是男性,至於年齡……應要比我當時稍大幾歲。


  有一幅畫,同樣是用黑底留白的手法,畫的是個男孩獨坐在窗前的側影,他腰背挺直、肩膀瘦窄、頭發削短,麵無表情,目光凝在那扇緊閉的窗戶上。


  可以肯定這畫中人不是筆友,但其表達的封閉、晦暗、哀漠,透著畫者的情緒在內。


  未來不可展望,現今無法改變,唯有過往活在人的潛意識中。所以呈現於畫麵上的男孩,與我年齡看起來相當,但他的實際年齡至少要超出五到十歲。


  莫名的,思緒不可控製地想到了古羲。


  跟這畫沒一點關係,事實上古羲那人很難與畫聯係在一起。就是覺得其實他的年齡也很不好說,當初第一眼見他時就有這感覺,他的外貌看起來很年輕,隻是那博古的信息量和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沉斂氣息,似乎非二十多歲的人能具備的。


  另外,我來尋筆友的舊信是為了印證一些事的,可是目前找到了其餘六封信,反反複複都看了,除了正常的對畫的交流外並無其它特殊的圖案。


  那麽我因為收到第七封信後做的噩夢裏圖案碎片是怎麽回事?假如沒有古羲的青銅方器刻畫的出現,或還能解釋那是假象,但現下圖案碎片成了虛無的拚圖,它們在我夢中沉浮,在現實中體現。凡事都有因才有果,先有我收到第七封信在前,再有古羲修複青銅刻畫在後,兩件本該是平行且無交集的事,必然有什麽才能產生關聯。


  是懷著疑問入睡的,睡前一刻腦中閃過一念:或許,答案在夢中?


  可是夢這東西不受控,不是你想它來它就來的,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我轉頭看了下床側,確定老媽有進來過,因為風扇停了,我的身上還搭了一條大毛巾。


  熱自不必說,但打小老媽就灌輸理念睡著了最好別吹風,很容易感冒,尤其肚子不能著涼。所以不管多熱,她都會拿薄毯幫我蓋。


  側耳聽了聽,外屋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因為沒有窗簾,所以陽光就直晃晃地射進來,剛一個翻身就聽到頭旁東西落下的聲音,探頭而看,見是深夜找到的那幾封信。由於信紙並未塞進信封,就擱在枕頭旁的,這下全都散落在了地上。


  心神還有些恍惚,反應慢了半拍才準備爬起來,可突的我目光凝住某一點。


  片刻之後我平躺於臥,就像晦暗不明找到了出口。


  原來,如此。


  在國美電器城走了一圈,給我的感受是:五花八門、琳琅滿目至難以選擇,還有,冷氣太冷。室外的高溫讓人熱到滿頭大汗,可這裏麵一圈走下來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最終我還是選了老品牌的掛壁式空調,客廳與房間各買了一台。與商家約好送貨和上門安裝的時間後,就遊走在琳琅滿目的電器貨架間,外人眼中我是仍在挑選著電器。但轉了幾圈後我站定在一銀色雙開門冰箱前,右上角貼了一張性能介紹的指,我微仰起頭佯裝在看。但實則的我眸光落在冰箱的金屬門上,嶄新的電器有一點好,它的外層金屬麵亮堂到可以當鏡子照。


  自從踏入電器城我就有種被窺視的感覺,這種感覺隨著幾番試探後越加強烈。


  目光落在冰箱金屬門的左側,那兒是我剛走過來的一條直道,期間有幾家冰箱商鋪、幾個導購員我都有留意,並且服裝、性別都記在了心裏。所以,此刻一目了然,突兀的裝著、男性、身高在170到180之間,體型微胖。他沒有走進任何一家商鋪,就是站在廊道裏,期間有導購員上前招呼,但很快被打發走了。


  我佯裝回頭去喊導購員,眸光劃轉的一瞥間看清了那人長相,很普通的一張臉,上身白色襯衫短袖,下身淺色長褲,屬於走在人群中不容易被記住的人。


  最主要一點,在我目光劃過的霎那,他並不慌。神色自然地站在那,手上拿了一個本子好像在記錄什麽。


  之後我又依照這方式試驗了兩次,最終確定:這個人的確是在跟蹤我。


  很納悶,常城雖是我的老家,但我幾年裏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連同村的大媽都還能不認識,又怎麽會有人懷不明目的來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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