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果然是他

  有時候時間像指間沙,流逝得讓人無可奈何,轉眼已是兩年。還記得那時這個人也曾像這樣等在學校宿舍的樓下,看著我從路燈下走近。可是當年輪轉換,哪怕情景依舊,也難回從前,尤其是橫隔在我們之間的不光是時間,還有從一開始就錯誤了的認知。 兩年前,他還是滿懷憧憬的青年;兩年後,他已經成了他夢想中的記憶高手。 他走近我,路燈的光影打在他身上,凝著那張臉心裏想到底還是有變化的。清俊不再,他看起來老成了許多,眉眼間也帶了如許鋒利。 沒有久別重逢的寒暄,出口就是質問:“常願,你是故意的嗎?” 性格使然,不願與人爭執,更何況是他,隻略挑起了眉平靜地看著他。 見我不語他臉上寒霜稍退,盯了我一瞬就蹙緊的眉緩緩鬆開,沒再咄咄逼人:“因為我前年的離開,所以你每日苦練拚圖才有今天這般的速度?願願,你這又是何苦?”說完,他伸手過來想要撫我的發。 我往後大退了一步,避開了那隻手。 看到他錯愕地瞪著自己懸在半空的手時,我輕輕一笑,客氣低道:“不早了,再會。”想從他身旁走過,可被一把抓住手臂,“願願?你還在生我氣?” 我低頭而看,那是一隻保養得宜的手,皮膚白皙,骨節分明,連指甲都修得齊整,這兩年應該過得是養尊處優吧。抬眼失笑了問:“鹿野,你是忘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嗎?或者,我該稱你一聲Peter?” 兩年前他斷然結束我與他的關係,理由是,我無趣的像一壺白開水,淡而無味。 不久之後,他就與家庭殷實且資助他出國留學的林聲,一起搭上了同一班飛往美國的飛機。同時被最好的閨蜜和男友背叛的滋味,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熬,隻是覺得自己識人不清。以為此別再不會相見,他追求他的夢想,我繼續過我的“白開水”生活,也在日長素久裏漸漸將其淡忘。沒料他們突然回來,還有了今晚的這場鬧劇。 可能林聲以為,拚圖於我的意義無比重大,因為當年鹿野就是用1000個魔方在操場上拚成了我的肖像圖來向我表白,從而得到我的點頭與他正式在一起。當時這件事轟動全校,事後回想就能發現,林聲是在那之後接近我的。 所以她認為拚圖是我心中的一個放不下的梗,然後設了這場局。 坦白說他們或許對我會造成一些衝擊,但不大,反而是鹿野這刻儼然一副好像過往不過是普通吵鬧的態度讓我覺得好笑。還有,他會知道我住在這,讓我微覺意外,因為校外租屋是一年前,而那會他已經與林聲離開了。 平靜的視線對峙裏,氣氛變得尷尬,我淡聲要求:“請鬆開我。” 可他不但沒有鬆手反而用力將我往他身前拽,另一手也環住了我的肩膀,低首過來湊近我問:“你是在怪我剛剛沒有認你嗎?那場合你也知道不合適。所以事後我在你小區門口等你,願願,你還在等我,對嗎?” 深情款款如當年,可是我覺得很諷刺。 蹙起眉剛要說什麽,突然有一道敞亮刺眼的車燈光照射而來,鹿野和我都本能地用手去擋住眼。不等我眯眼而看,光線驟然而滅,一下子眼睛從明到暗有些微恍。隻聽引擎聲傳來,有車緩緩開入視線內,是一輛墨綠色的路虎,彷如隱匿在黑暗中深沉的獵豹,一步一步靠近。 車子,停在了我與鹿野身旁。 我側轉頭看他,見他也一副茫然狀來看我而詢:“是誰?” 回眸凝於車窗見玻璃深黑,視線完全看不進車內。強烈的被注視感無法令人忽視,心頭劃過一絲熟悉的異樣,下一秒,右車窗緩緩落降,我略一低頭,就看到了二十分鍾前還共處一室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果然是他,古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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