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二十幾年的夙願
陸莘騰挺狡猾的，腦瓜子一轉，第一反應是否認：“沒有啊，我沒有跟爺爺說什麽啊。”
“那你去高爾夫球場幹什麽，好好的工作不做，去那裏陪一群老頭子打球？”
陸莘騰沉默了一下，一下子沒有找到話語反駁。
陸莘透努力，猛然揪著他的衣領壓到牆上：“我告訴你陸莘騰，你想要什麽就憑自己的本事去爭取，靠背後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什麽算什麽好漢？老爺子老太太身體不好，少去打擾他們，他們年紀大了就該享清福的時候你拿這些紛爭去鬧他們幹什麽？我陸莘透想要什麽東西從來都是自己爭取，包括當初大學畢業進入家族企業也是從最小的職位一步步爬起來的，從來沒有求過老爺子！你現在一回國就有這麽好的職位，起點已經高太多你還不滿足嗎？如果你連這點自己打拚上來的勇氣都沒有，你憑什麽掌管一家公司，你拿什麽和我爭？”
“哥，你真的誤會了，我並沒有想和你爭什麽……”
陸莘騰狡辯，徹底惹怒了陸莘透，陸莘透提起他的衣領大吼：“你還在裝什麽傻！你這點小心思全天下皆知，既然想要就大聲承認，做人可不可以別這麽虛偽？我沒有跟你設過什麽坎兒，我也不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你，你想要就大著膽子衝上來和我爭！你爭得贏是你的本事！可是看到你這樣，我真是羞恥你是我弟弟，這麽沒本事又虛偽不承認的，IV就算交到你手裏將來也是垮台！”
他們吵得太激烈了，愛麗絲都忍不住衝出去勸他們，可惜愛麗絲中文不太好，也不太明白他們吵什麽，隻是著急地勸說著。
林琰琰本來也想走出去的，但是才剛轉身，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林琰琰回頭，看到陸爺爺抓著她的手，而陸老爺子已經睜眼了，隻不過他戴著氧氣罩，眼神還是很虛弱而已。
林琰琰驚呼：“爺爺，您醒了？”
陸老爺子呆呆地看著她，雖然說不出什麽話，可是扣著她的手的力道很堅決，仿佛不讓她出去。
林琰琰轉頭望了門外一眼，又回頭看看老爺子，似乎有些明白了，老爺子是想聽他們說後。
陸莘騰還在假惺惺地狡辯，說自己從來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說他對陸莘透是打心底地敬佩，對爺爺奶奶也從沒有想過要利用他們要鬧他們的心思。
陸莘透卻還是罵他，最後警告：“老頭子已經這樣了，如果他醒來了，你再鬧他，我絕對和你沒完！還有奶奶，現在已經出院了，下次再讓我聽說被氣得進醫院，我也絕對和你沒完！”
林琰琰望著爺爺，見爺爺還是麵無表情，但是眼簾動了動，也許他心裏已經聽到心裏了吧。
陸莘透警告完陸莘騰就氣衝衝地進來了，而爺爺也順勢鬆開了林琰琰的手。
“爺爺醒了。”林琰琰回頭對他說。
陸莘透愣了一下，腳步微停，而後僵硬地走過來。他遠遠地看著老爺子，身子站得筆直，也沒有彎下來和他說話的意思，隻是淡淡地問：“醒了？”
陸老爺子看著陸莘透，隻是看著，沒有說話。
陸莘騰與愛麗絲很快也走進來了，看到爺爺醒了，立即奔過來。陸莘透彎下身子湊近爺爺，小聲而又恭敬愧疚地說：“爺爺，爺爺您醒了，現在好多了吧？早上您把我們嚇死了，幸好您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陸爺爺抬了抬手，所有人都不理解。後來是愛麗絲反應過來，用英文說了句：“爺爺可能想喝水。”便上前想替爺爺倒水，可是陸莘騰比她更快，早一步上前攔住她的手，自己動手說：“我來吧！”
陸莘透全程看著陸莘騰伺候爺爺喝水，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表現出焦慮關心的模樣，但是林琰琰從他的眼神裏還是看出來，陸莘透挺心疼老爺子的，否則剛才也不會在病房門口這麽罵陸莘騰了。
陸莘透看了一陣，可能看不下去陸莘騰這麽假惺惺殷勤伺候的樣子吧，而他自己又做不到陸莘騰這樣，於是轉身出了病房，打算眼不見心不煩。
陸莘透轉身走的時候，爺爺一直看著他，雖然靠在陸莘騰的懷裏喝水，但爺爺望著陸莘透的眼神有太多的複雜的情緒。
林琰琰守了一會兒，也出去找陸莘透。
她看到陸莘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便問他：“為什麽不進去？”
“不想。”陸莘透微彎著身子，雙手肘抵在膝蓋上，十指合十，反應冷淡。
林琰琰歎息一聲，跟著他一起坐到椅子上：“為什麽不想呢？我看得出來你內心裏挺關心爺爺的，但是為什麽不表現出來，不肯讓爺爺知道？”
“我沒有關心他，我隻是對陸莘騰看不順眼。”
林琰琰盯著前方的牆壁，漫不經心地說：“有些人是嘴壞，嘴巴狠毒，總是說一些特別傷人的話，但心裏並非如此，心裏還是挺熱忱，挺關心家人的。而有些人是心懷，表麵功夫做得很好，可心裏一直在算計別人。你覺得你是哪一種？”她故意望著他，對他笑。
陸莘透不答。
林琰琰又轉頭望著牆壁說：“我覺得你和爺爺的關係不是不能修複，隻要你肯稍微低頭，爺爺不會不原諒你。爺爺的脾氣跟你一樣，他隻是需要找一個台階下而已，而你又沒有給他。”
陸莘透皺眉頭道：“你搞清楚，不是他原諒我，而是我原諒他，明明做錯事情的人是他，為什麽我要給他道歉？”
林琰琰苦笑搖搖頭，質問他：“都多少年過去了，再痛再深刻的傷痕，也該淡化了，更何況你們是親人，經常生活在一起，哪裏還能這麽恨呢？我猜你和爺爺心裏都彼此原諒了對方，你明明已經不那麽恨他了，明明也很擔心他的病情，為什麽還要那麽嘴硬？”
陸莘透不說話，盯著別處，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林琰琰回想剛才爺爺看陸莘透的眼神，她覺得爺爺的表現可能也跟陸莘透一樣的，爺爺不傻，誰對他好他看得出來，陸莘透嘴壞，但是卻是真正關心他的，而陸莘騰不過是為了權利假裝關心而已，一個常年生活在國外，都不怎麽回來的孫子，等到要分享權利了才回來，這樣的感情能夠真誠嗎？
也許他們之間隻是差一個台階，不管誰先給誰台階，隻要台階出來了，兩個人的關係就自動化解了。
…………
林琰琰確定爺爺沒事就回公司上班了，下了班之後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準備晚飯和林巍巍一起吃飯。
陸莘透在趕在飯點之前進門，真會掐準時間，於是和姐弟兩一起吃飯。
吃過飯之後他也不著急回去，就陪林琰琰呆一會兒。
林琰琰收拾廚房時聽到他和林巍巍在客廳裏聊天，都再說些男孩子關注的國際新聞話題，林琰琰不太懂，也沒有插嘴，然而過了一會兒，陸莘透接了個電話，忽然說要去趟醫院。
林琰琰問他：“是不是爺爺又犯病了？”
陸莘透心事沉沉，琢磨一下才說：“老太太知道了，在醫院裏呢，叫我過去一趟，但她沒說老頭子怎麽樣。”
林琰琰洗了洗手，打算摘下圍裙：“那我跟你過去一趟吧。”
“別介！”陸莘透定住她的肩膀，“這會兒已經挺晚了，你過去再回來都半夜了，明天你還要上班呢，所以就甭去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爺爺不要緊嗎？”
“老太太沒說，就應該沒什麽要緊。”
林琰琰見他這麽吩咐，也隻好點頭：“那你路上小心。”
陸莘透點頭，就出去了。
林琰琰見他走的時候心事沉沉，恐怕有什麽事情沒跟她說吧。
林琰琰有點擔心，但她怎麽也沒想到陸莘透這一去，竟然在醫院裏呆了將近3天，中途也沒怎麽對外聯係，都是林琰琰主動問他，他也隻是含糊回答，不說實話，等到第三天，林琰琰打電話給他關心爺爺的情況時，陸莘透才嚴肅地說了句：“老頭子這次嚴重了，連醫生都束手無策了，恐怕……不行了。”
林琰琰徹底驚到了，因為她怎麽也沒想到之前吃飯是看到還好端端的一個老人，忽然住了一趟院，就準備不行了吧！
但想想陸老爺子都80幾歲的人了，這麽大年紀，身體也接近大限了吧。很多老人，平時看著很健康，但病來如山倒，救也救不了，甚至有些人都沒什麽病，睡夢中都可能離世的。這就是老人，一個說不準也保不好的群體。
林琰琰當即請假去醫院一趟。陸家已經轉院了，從公立的醫院轉到私立醫院，也就是景辰出車禍時住過的那家外國人合資的私立醫院。
那家醫院收費標準高得嚇人，被稱為富豪醫院，可醫資力量也是普通醫院不能比的，院裏請的幾乎都是國內外的著名醫師及專家。
陸老爺子住的是四合院病房，庭院設計複古而清幽，可惜這麽好的景致，陸老爺子都沒能醒來看一眼。
林琰琰趕到時，看到陸奶奶、陸莘透，陸莘騰一家子都在，還有陸家的幾個傭人也陪同。
陸奶奶坐在輪椅上，身體也不太好，但是這幾天她都堅持陪著爺爺，也在醫院住了下來，看到林琰琰來了，她召集林琰琰陸莘透到四合院中的茶室裏說話。
奶奶連連歎息，對兩個年輕人說：“爺爺這樣，你們也看到了，這一天我擔驚受怕了很多年，終於還是到來了，老頭子這情況，這一次恐怕是真的難了，而透兒還沒有結婚，我身體也不太好，不知能幫你們幫到何時了，我隻是很遺憾，也很難過，到最後都沒有等到你們爺兒倆相互原諒的時候。二十幾年了啊……二十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