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琰琰又回頭望著景辰的背影,戀戀不舍,直到聽到有一個聲音:“還沒看夠嗎?”她才回頭。


  林琰琰看到陸莘透朝她走來,長長的走廊隻有他一個人,他西裝革履,步伐瀟灑,身量很高,儼然模特一般。這樣的男人本該讓人驚豔的,可是他嘴角的那一抹譏誚的笑容實在令人厭惡,完全喜歡不起來。


  林琰琰知道陸莘透一定看到她注視著景辰的背影了,而他一向喜歡對她冷嘲熱諷,為了不給他這個機會,她轉身就走,也沒有理會他任何話語。反正走廊上沒什麽人,不會有人斥責她對領導無禮。


  陸莘透停下腳步,諷刺地說:“不高興被人拆穿心事?原來你對景辰是這樣一番心思啊,難怪涎著臉買和人家一樣的圍巾。”


  林琰琰還是沒有理會,可是陸莘透又說:“別怪我沒提醒您,景辰已經有未婚妻了,你還是少做白日夢吧!”


  林琰琰終於停止了腳步,因為這句話的的確確打擊到了她心裏。


  雖然她知道她與景辰不可能,但聽到別人這麽直白赤luo地提點還是第一次,還是讓她心驚了。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在咖啡店裏碰到景辰與卷發女子手挽手離去,以及在名品店裏,景辰哄著卷發女子的樣子,大約……那個女子就是景辰的女朋友吧。如果那個女孩子是你景辰的女朋友,從身材相貌和氣質上看,兩人還是蠻般配的,而且從女孩子的舉止及談吐上判斷,女孩子家境也不錯,應當與景辰門當戶對了。


  這門親事結合得很合理,當時林琰琰已經有猜測了,可還是不如別人提點來得真切。


  “灰姑娘的故事隻活在童話裏,更何況灰姑娘本身也是貴族,你?……算得了什麽?”陸莘透後麵一句透著笑意,無線嘲諷。


  林琰琰終於轉過身盯著他,眼眸很冷很犀利,她顯然受到傷害了,語氣很沉道:“我從來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陸總真是白擔心了!就算我真的對景總很欣賞,也純粹是對他人格魅力的欣賞。有一種人,生來是讓人崇拜的,而有一種人,隻會像渣滓一樣令人無限厭惡!”


  她說完轉身走。


  陸莘透在她轉身的一刹那說:“你喜歡景辰?”


  林琰琰的身體停頓了一下,但是很快轉身大步離去了。


  陸莘透又說:“看來確實如此了!”


  林琰琰沒有理會他,隻顧著大步往前走了。但是難得的,陸莘透這一次沒有窮追猛打,隻默然注視著她的背影,嘴角本來有一絲譏誚的笑的,可慢慢的都收斂了,眼裏的銳光也暗淡,換上了孤獨的色彩。


  而這一切,是陸莘透自己本身無法察覺的。


  那一瞬間,陸莘透心裏隻覺得被巨浪衝擊了一下,好似浪潮退下之後,他渾身濕漉漉地站在岸邊,周圍無人,陽光明媚,海風和煦,他卻莫名覺得很冷、很冷。心裏很蕭索。


  中午吃飯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裏。早上的會議,景輝集團來了11人,除卻有急事先回公司的,還剩下5人,而陸莘透的子公司也來了4位高層,和2名IV集團總部派來的顧問,大家聚在五星級酒店的包間裏,人一多,難免喝酒了,管它中餐還是晚餐,這一餐注定要吃到晚上了。


  酒過三巡之後,除了酒量特別好的還在相互敬酒的,也有一些躲到角落裏嘮叨了。艾維集團子公司裏還有不少景輝風投的老員工,所以吃過飯之後,兩家公司的高層很容易熱絡起來。


  陸莘透拿著紅酒慢慢搖動,盯著石榴石般的酒se發呆,而後淺飲了一口,目光有些迷離,神情有些憂鬱,似乎有心事。


  景辰在對麵望了好一會兒,最終拿起紅酒杯走到他身邊。景辰在陸莘透身旁的位子坐下了,舉著紅酒杯說:“陸總,我敬你一杯如何?”


  陸莘透見景辰過來,當然不會客氣,舉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又黯然飲酒,似乎也沒有很高的興致。


  景辰望著他,忽然說:“我以前在華爾街工作,做的是互聯網營銷,回國之後父親忽然把景輝風投交給我,希望我重整山河。那時候全集團的股東都看著我,而我並沒有多少信心,可為了不讓父親和股東們失望,我還是接手了。我當上總經理的第一天就是開始收集行業動態,不斷地學習和提升,爭取趕快入行。也正是那段時間,通過圈子裏的消息我認識了陸總,圈子裏都傳陸總是風投界的一把手,有你在的地方幾乎不會有失算的時候,每一個項目都做得很好,很令人欽佩。我一直想和陸總接觸,沒想到後來,景輝風投由陸總接手了,我很放心。”


  陸莘透沒想到他主動對他提起這些,又與他敬了一杯酒說:“景總也算是一位很成熟的管理者了,國內像您這般年輕,又很優秀的管理者不多,即便你對風投這一行業不熟,可你還是把江河日下的景輝風投醫治好了,坦白說,景輝風投如果沒有景總後期的努力,我是不會收下這一爛攤子的,也是因為景總,我才萌生了與景輝集團合作的意思。”


  景辰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陸總是一位認真而執著的人,不論對情對事都十分嚴謹,這份態度用在工作上固然是好,然而用在情感上,未免有些不妥了。”


  陸莘透盯著景辰,內心有些詫異和不認同。


  景辰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卻隻是溫和地問:“感情很脆弱,經受不起這樣的傷害和打擊。上次在餐館裏,那位受傷的小姐是陸總的表妹嗎?”


  陸莘透忽然震驚了,然而又皺眉,緊緊盯著景辰。


  景辰仍是人畜無害地笑說:“我無意侵犯陸總的隱私,隻不過……有些事情,很偶然地就知道了。陸總,您憎恨老關家,可是這其實是上一代的恩怨,與林琰琰,甚至與林琰琰的母親都沒有關係,您憎恨的隻是林琰琰的外祖父而已啊,卻無端牽連到林琰琰身上,其實對那個女孩子來說,很不公平。”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陸莘透開始防範,言語裏有深深的不滿。


  “我隻是……不希望陸總因為私人恩怨,影響到兩家的合作而已。近段時間,景輝風投走了不少老員工,我認為改革一家公司也不一定需要這麽血腥的方式,偶爾采取懷柔政策,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陸總認可景某為專業的管理者,不知是否也認可景某的這番勸告?”


  “景總,我個人是非常欣賞你的,但其實我不能理解你這番話的意思。”陸莘透裝傻,然而言語間很犀利很提防。


  “薪酬改革是結合兩家公司的關鍵工作,而林琰琰是這項工作的關鍵樞紐,陸總,我認為不論是景輝集體還是艾維集團,都應該珍惜這名員工。”


  陸莘透笑了,語氣不明地嗬嗬笑了兩聲,慢慢飲酒,也不看景辰,深邃的目光隻鎖著窗外,而後,輕輕說:“景總,您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可卻讓我忍不住懷疑……您與林琰琰的關係。”他望向景辰,說,“景總的秘書,怎麽會幫林琰琰請假?”


  景辰的表情還是很淡定,並沒有因為他的反問而有所波動。“那天陸總把子說小姐抱走後,林琰琰其實也受傷了,我送的她去醫院,後來林琰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我本來並不了解這麽多事,之前隻是恰巧知道陸總與林子說小姐是表兄妹而已,那天晚上經過林琰琰前後補充後,我便明白了的。陸總,林琰琰一直為自己對字說小姐造成的傷害而愧疚,她其實是個可憐的女子,您不應該因為上一代人的恩怨,而遷怒到她頭上的。”


  陸莘透感覺自己像一直被掰開貝殼的蚌,赤luo裸地展示景辰麵前,所有秘密無處躲藏,他沒想到景辰全都知道了。


  外界極少有人知道馮清是他的小姨,而林子說是他的表妹。他的母親出身普通,可與他的父親情投意合,當年父親冒著極大的壓力把他的母親娶進門了,然而一直遭到爺爺奶奶的反對。後來爺爺奶奶也不知道信了什麽邪,非要逼迫他父母離婚,而讓父親娶關家的長女,也就是林琰琰的大姨。


  他父親不同意,關家與他的爺爺竟然聯手逼死了他的母親。因此,他對關家的人非常憎恨。當年在學校裏,他第一次知道林琰琰喜歡他,並且林琰琰是關家老爺子的外孫女的時候,他就打定了注意要折磨林琰琰了。


  他故意撩撥林琰琰,讓她深陷他的感情,後來又與林子說聯手踐踏她的感情,他以為他這樣會得到些報複的快感,然而隨著林琰琰的沉默和消失,他發現他並沒有得到多少樂趣,反而陷入糾結的情緒和矛盾的情感中。


  如今他依然憎恨關鍵的人,但對林琰琰,他卻已經有了說不出的矛盾的情感。


  “景總,你似乎很同情林琰琰?”陸莘透譏誚地質問。


  景辰搖搖頭,卻出乎意料地很坦白地說道:“不,我欣賞她!”


  陸莘透望著景辰。


  景辰說:“她其實是個優秀的女孩子,身上有很多特點是時下許多女孩子都不如的,陸總如果拋開偏見,你會發現,她值得我們尊重。”


  “你對她誇讚太高了。”陸莘透冷笑。


  景辰依然搖搖頭:“我在景輝風投時,與她無聲相處了兩個月,所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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