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次相遇
限量版的保時捷飛馳在午夜的芙蓉大街上,車中司機小心瞥了一眼後座上的兩個人,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林總,那我們現在是準備……”
他跟了林思遠接近六年的時間,知道他從來都沒有帶女人回家的習慣,就算是逢場作戲一般也是將人帶到專門的別墅中,是絕對不會讓她們進門的。但是這次,他並沒說去哪裏,隻是一直將臉轉向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思考了幾秒鍾之後,他給出了“回家”,這幹淨利落的兩個字。
小王雖然心裏感到十分驚訝,但是麵上還是盡力維持住,這是除了家臻小姐之外,他第一次帶女人回家。不過轉念想了想,那些事情畢竟都過去六七年了,估計少爺想通了,就放下了。
其實這樣也好,總是念著故去的人,永遠都走不出痛苦。
到了家中之後,林思遠將清竹抱上了樓,並且示意張媽給她換上睡衣。
他自己則點了煙在陽台上開始抽起來,皎潔的月色印襯著他俊朗的臉龐,顯得輪廓更加分明,屋簷的陰影落下來,他的表情讓人看不真切,不知是喜是悲。
他已經三番兩次為了這個女人破例,其中包括親自去麵試一個三十八線的女藝人,以及在聽到她被人單獨邀去酒樓的消息之後,因害怕她被人猥褻而驚出一身冷汗,連忙驅車去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自從見到這個跟家臻有五六分相似的女人之後,自己的生活全都亂了套。整個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沉穩,心中也總是有些不詳的預感。
客廳中掛著的鑽石時針滴滴答答地走過,凝蔚的黑色天幕漸漸泛出白色,時間已經快要接近淩晨兩點,林思遠的腳下散落了無數煙蒂。但是,一直到此刻,他還是沒有絲毫的睡意。
算了,想不清楚就不再想了,這是家臻告訴他的\"人生哲理\",有的時候糊塗一點比較好,不必什麽事情都想得那麽清楚。林思遠決定先不具體去探求應該如何擺正自己的心態,而是需要先將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別的。
他在沙發上坐著,稍微休憩了一會兒,天逐漸亮了起來,張媽知道他一夜沒睡,特地泡了一杯紅參茶送到他手裏。
有些擔心的說道:“小遠啊,你這樣總是不好好休息可不行,時間一長的話,身體肯定是會吃不消的。”
張媽二十多年之前就開始在林家工作,林思遠差不多算是她一手帶大的,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這個孩子越來越沉默寡言,實在是讓人擔心。
“我沒關係的,您就別擔心了。倒是您需要注意身體,每天千萬不要太操勞了,有什麽事情交給小姑娘們做就好了。”林思遠盡力擠出一個微笑,對著張媽說道。
李清竹做了一場綿延悠長的噩夢,夢裏有個冷酷的男子,任憑她怎樣呼喊,那個人修長的雙手死死地扼住她的喉嚨,掙紮了幾下過後,痛楚從腳底蔓延到頭頂。
猶如淹沒在大海深處,沒有逃脫的機會,她隻能死死地盯住那個人的眼睛,可是怎麽都看不清他的臉龐。
當她尖叫著從夢境中掙脫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冷汗,頭發被打濕,緊緊貼在白皙的臉頰上,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即使已經醒來,她整個人還是感到特別恐懼,猶如受傷的小野獸一般,眼神當中充滿著戒備。
“你醒了?”
循著聲音望去,一個男人高傲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說道,眼神中充滿著嘲諷和不屑。
這不是那天麵試自己的那個帥哥嗎?李清竹大惑不解,自己怎麽到這裏來了,這個人是怎麽回事?
李清竹好不容易穩下心神來想了想清楚,這樣說昨天救她的人是麵前這位冰山臉,但是怎麽感覺他跟麵試那天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那種儒雅、謙和有禮的形象已經完全不再了。
“請問,昨天?”她疑惑的問道,卻不知自己這種無辜的表情實在是惹人憐愛,精致的小臉、緊抿著的嘴巴、手指輕輕點在朱唇上,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瓷娃娃。
她的這副樣子實在是像極了家臻,令他恨不起來,剛才本來是怒氣衝衝的樣子,現在卻是怎麽都難以將脾氣發作出來。
可是林思遠轉念一想到她昨天整個人躺在那個豬頭懷裏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還以為她不同於這個圈裏的其他女人,不會靠著身體、姿色向上爬,卻不知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嗬,怎麽?你覺得昨天我的出現,打擾了你們的好事?”
“一個十八線女星,如果可以攀上大IP的副導演,雖然不至於前途不可限量,但是起碼躋身進四五線女演員行列還是可以的。”
他突然湊近一步,大手鉗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但是,想要靠身體向上爬,你這種姿色怕是被人用過幾次就丟了,做人還是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別一把年紀了還想著要走這些歪門邪道。”
李清竹聽他說話陰陽怪氣的樣子,並不打算解釋什麽,可能這個人腦子壞掉了,她隻想趕緊回到劇組,畢竟今天還有戲要拍。
昨晚那個場麵,估計任誰都會誤會,娛樂圈中靠身體,走歪路往上爬的女星確實不在少數。但是,這裏麵絕對不會有她,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呃,林先生,謝謝你,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不想要再跟他廢話,李清竹說著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完全無視他剛才所說的話。
“今天不用去劇組,你的戲安排到下周了。”冷冷地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但是卻容不得半分質疑。
就算她今天不用去劇組了,但總不能在這裏賴上一天吧,李清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衝說道:“那我現在?”
“待會我讓張嫂把衣服給你拿過來,你穿好了就下樓吧。”
林思遠撂下一句話,起身就要出門,他害怕自己被這個女人的表象所蒙蔽,但是在好多瞬間,竟然可以在身上看到家臻的影子。
“哎,那個,你先別走……”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朝著地上重重地跌過去,幸好被被子墊了一下才不至於那麽狼狽。
林思遠聽見“咚”地一聲,還以為是地震了,轉過臉去就看見某人一張小臉扭曲得變了形,發出絲絲的吸氣聲音,朝著他指指自己包在被子裏的腳。
寬厚的手掌朝著她伸了過來,她警惕地向後縮了縮腦袋,卻沒想人家隻是將她抱到床上。
他抬起她的腳仔細看了看,突然抬頭說道:“隻是扭到了,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待會兒抹點藥過幾天消腫就好了。”
“這樣嗎?”
李清竹將臉湊上去,想要看看她的腳傷得重不重,卻不料他正抬頭,戲劇性的一幕爆發了。
她的嘴正好親在了他的鬢角處,兩個人的表情都一滯。
為了打破尷尬的僵局,李清竹哈哈笑了起來,“那個,那個……”“你說這也太巧了,嗬嗬嗬……”
她瞧見林思遠臉上的表情仿佛不太好,心裏正想著要如何應付這位陰晴不定的傲嬌男。
他卻在她閃神期間,用手死死鉗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道:“你這種小把戲對付那些豬頭還可以,想要勾引我?別做夢了。”
順著他的視線望下去,此時她的睡衣扣子大開,胸前的旖旎一覽無餘,這個時候似乎腳也不痛了,她手忙腳亂地扣上扣子。
李清竹徹底懵逼了,她勾引他?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錢人都有被害妄想症?
在她還沒想清楚之前,傲嬌男已經出去拿了跌打損傷的藥扔到了床上。
好不容易折騰完畢,她一蹦一跳地下了樓,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咕嚕叫了。
張嫂見她下來,忙說:“吃點點心再走吧,不吃早飯對胃不好的。”
好像她是家人一般的口吻。
她呆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
“沒事,小遠剛剛開車走了。”張嫂知道她顧慮什麽。
跟著來到廚房,幾個晶瑩剔透的糯米團子,味道又香又甜特別好吃,喚醒了她久違的味蕾,之前媽媽也會做團子給她吃,但是距離她最後一次吃也已經有七八年時間了。
“嗯,好久沒吃到這麽正宗的團子了,張嫂您也是揚州人嗎?”
“我啊,是土生土長的揚州人,不過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就來到林家做事。”
“真巧,我也是揚州人。”李清竹嘴裏塞得鼓鼓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小鬆鼠一般。
張嫂一聽與她是老鄉,就忍不住攀談起來,勸她慢點吃,別噎著,這姑娘看久了到是與之前的鄭小姐有幾分相像。
吃完飯之後,兩個人又閑拉了點家常,張嫂了解了她媽媽在幾年前因病去世,想到自己也沒有子女,二人因此談得也比較投緣,甚至有認李清竹做女兒的意思。
李清竹剛才接到劇組的電話,說是她的戲份推遲到下周再拍,讓她安心養病,不要太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