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一報還一報
韓念芯搖頭。
他晦暗的雙眸眯成一條線，冷冷瞪著她，“你現在有多痛，我當時的痛就有你現在的千倍萬倍，你現在終於知道被一個人欺騙是怎樣的感覺？終於知道當自己所愛的人隻是在利用你的感情時有多麽的痛不欲生？我隻是在一報還一報，畢竟比起當年的你殘忍，我真的仁慈了很多。”
“不……”韓念芯不斷搖頭，珍珠般的眼淚，隨著擺頭的動作，一顆顆飛離她蒼白的臉龐。
顧承域鬆開了韓念芯緊握成拳的雙手，扣著西裝扣子站起了身，彈了彈剛才被韓念芯緊揪著的袖管，說，“我想這一次你會記住，這個世上，無論什麽人幹了壞事都會有報應的，這樣，你以後就不會再輕易行騙了。”
韓念芯的身子因為失去他的支撐而重重靠在了床頭上，頭碰到木質的床頭，很大的一聲響……
可顧承域已經轉身離去，連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偌大的病房裏，最後隻剩下了她不斷的抽噎和哭泣……
……
嚴露晗是在顧承域離去一個小時後到病房的。
她買了一束很新鮮的百合花來看她，並把花插入了漂亮的花瓶裏。
“我聽說，Ｋingsly剛剛來看過你？”嚴露晗整理著百合花說道。
韓念芯眼睛泡泡的，看得出來有流過眼淚，可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情緒。
“他把他原本的計劃跟我說了。”
嚴露晗整理花枝的動作怔了一下，繼續將百合花擺好，這才轉過身來凝視著始終看著窗外的韓念芯，“其實Ｋingsly昨晚也跟我說了……”
韓念芯麵無表情。
嚴露晗以同情和憐憫的語氣道，“我真的想不到Ｋingsly原來一直都在跟你演戲……如果不是他親口承認，我怎麽都無法相信。”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誤會了，我不是同情你，隻是同為一個女人，我深知被自己心愛的男人傷害會有多痛……而此刻的你，必定是在用堅韌的外表掩飾你內心的痛苦。”
韓念芯沉默了幾秒，最後斂起眼底的灼澀，以平靜得讓人聽不出有絲毫異樣的聲音道，“事實證明，你選擇配合我是正確的……你終於證明了顧承域對你的心意。”
嚴露晗麵露嬌羞，“我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想出這個辦法，我恐怕會一直以為Ｋingsly他最在乎的人是你。”
嚴露晗所說的每一句都像刀割在韓念芯脆弱的心頭。
幸好，早已經習慣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再舔舐心中傷口的她，此刻已經築起厚厚的心防。
她用八年時間練就的心防，就算是顧承域本人，也傷害不了她。
“那麽，現在你還會按照之前的約定幫我離開這裏嗎？”韓念芯問。
嚴露晗正色回答，“當然，不管是出於做人的道義，還是出於我自己的利益，幫助你離開，都是我必須做的事。”
“好，那一切就按照我們之前所說的……你助我離開。”
“一定，不過……”嚴露晗微微蹙起眉，“我一直很不明白，你有那麽厲害可以幫你在醫院做好全部打點的人，為什麽你要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呢？我記得你上次跟說，你原本打算在我和Ｋingsly結婚的這一天走的，後麵又為什麽要選擇以‘流產’的方式，這樣不是比你之前製定的計劃更加冒險嗎？”
韓念芯看著遠遠的地方，如實地道，“因我知道，如果我就這樣逃跑了，他一定會掘地三尺把我找出來，可我現在以孩子的一條命償還他父母的兩條命，由可能可以改變他的初衷……一旦我成功了，我就不需要過躲躲藏藏的日子，今後也就不用擔心我的弟妹會遭遇他的報複。”
“最關鍵的是，你這樣遂了Ｋingsly的報複心願，他的人生以後就不會再被恨意占據，今後將能真正開始新的生活。”嚴露晗接過韓念芯的話。
韓念芯沉痛地閉起眼，疲累地吐出，“顧總夫人，對不起，我累了……我想先休息了。”
“好。”
……
夜晚，小美幫韓念芯的大腿更換紗布。
被拿下的紗布上還沾染著血，紗布好像是結痂了一樣從韓念芯的大腿上剝下來。
韓念芯實在忍不住疼痛輕輕哼了一聲。
小美很小心地替韓念芯清洗，消毒，直到把紗布包好，這才怨懟看著韓念芯，“現在知道疼了？我看你當下用刀片割傷自己的大腿時，很有魄力嘛！”
韓念芯疼得說不出話來。
小美扶著韓念芯慢慢地靠在了床頭上。
直到雙腿放平，韓念芯這才感覺到腿部的疼痛稍稍緩解了些，她開口說，“當下是最好的時機，我沒有顧慮那麽多，就連你，我也沒有十分的顧慮能說服你倒戈你的老板。“
小美站在病床邊說，“韓小姐，你知道嗎？幫你，我是在向天借膽。”
是啊，如果沒有小美這個顧承域一直信任的眼線在顧承域麵前的傾情演繹，顧承域豈會輕易相信？
韓念芯輕輕拉住了小美的手，她的手心裏還有剛才隱忍疼痛的汗水，她因為身體虛弱而有些艱難道，“小美，真的很謝謝你，我不知道我此生將如何報答你……”
小美連忙雙手交握住韓念芯的手，心疼地看著韓念芯蒼白臉龐，“韓小姐，你洞悉我不是單純的傭人，而是顧總暗中派來監視你並且將你每天的行蹤都一點不差都報告給顧總的人，你卻從來沒有為難過我，還真心實意地跟我做朋友，這讓我感到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因此我無法拒絕你的懇求。”
韓念芯虛弱地笑了一下，“我沒有什麽朋友，可是認識你，我很開心。”
小美雙眸隱含著淚光看著韓念芯，“可是我沒有想到顧總對韓小姐你竟正的那樣的絕情……你‘流產’失去肚子五個多月大的孩子，他居然一點都不心痛，仿佛你肚子裏的孩子跟他無半點的關係……”
今日一直控製著的情緒，因為小美這番話，終於劇烈的疼痛在胸口埋怨，她任由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眸。
小美看到韓念芯的樣子嚇了以跳，“對不起，韓小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韓念芯搖搖頭，眼淚跌落，重重地敲擊在床上的被子上。“小美，你可不可以讓我靠一靠，我好累……”
小美聽聞連忙抱住韓念芯。
韓念芯一靠在小美的肩膀上就失聲抽泣起來……
小美撫慰地輕拍韓念芯一直顫抖的脊背，才知道韓念芯今日竟隱忍了這麽多。
韓念芯哽咽抽噎道，“他對我，原來，根本就沒有舊情……”
她跟自己賭輸了……
這個世界最丟臉的那個人是她……
……
夜晚，露台的風，帶給人一絲涼意。
嚴露晗靜靜地看著顧承域。
他坐在休閑椅上，手裏點燃著一根煙。
煙火紅的光亮在不甚明亮的露台上顯得格外的醒目，他抽煙時，那光亮襯托出他冷毅的俊龐。
一刹那間，她看到了他俊逸臉龐上跟平日不一樣的情緒。
仿佛有些傷感，又有些落寞，可這樣的感覺，又怎麽可能在顧承域身上看見？
顧承域仿佛後背長了眼睛，摁滅煙頭，道，“這麽晚了，還沒睡？”
嚴露晗這才回過神，慢慢走了過去。
在臨近的時候才看見，他身邊的休閑圓桌上還放著一瓶白蘭地，現在隻剩下半瓶，還有一些在那透明的酒杯裏。
嚴露晗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她雙手托腮，姣美溫柔地看著顧承域，“我很少看到你抽煙。”
顧承域向來是嚴於律己的人，除非必要的應酬，他一般不喝這樣烈的白酒，更不會抽這樣多的煙。要知道，煙灰缸裏此刻散落著無數的煙頭，那些煙頭有些還有微弱的光亮。
顧承域道，“煙、酒在過去的幾個世紀裏，曾經被全世界的男人稱為偉大的發明。”
“你有心事？”
嚴露晗問，卻沒有得到顧承域的回應，反而顧承域問她，“對於婚禮延期兩天，你介意嗎？”
嚴露晗拉過顧承域的手，讓他溫暖的手掌罩在她白裏透紅的嬌美臉頰上，她用自己的一隻手覆蓋著他的手說，“我怎麽會介意……倒是我，沒跟你說對不起。”
顧承域凝視著嚴露晗充滿歉意的剪水雙瞳，道，“我們之間，不必說這樣的話。”
“可是……”
“既然已經發生這樣的事實，再去追究誰的過錯已經沒有意義。”他打斷了嚴露晗的話。
嚴露晗輕輕咬唇，悲憫的臉龐顯示著她此刻充滿愧疚和自責的內心，她低著頭說，“我真的沒有想要去傷害韓小姐，隻是當時她急著要去找你，我真的很擔心……很擔心她會從我身邊搶走你，所以情急之下，我才推了一下她……我並不知道她的身體那麽差，一下子就摔倒了……”
“好了。”他溫柔的指腹輕輕摩挲嚴露晗美麗的臉龐，“這件事到此為止。”
嚴露晗慢慢趴在了顧承域身著睡袍的大腿上，帶著些許的悲傷，靜靜地說，“是我太傻，沒有明白你的心意……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還胡思亂想些什麽？”
他細細地撫摸嚴露晗烏黑的直的頭發，“是我在這件事情上處理得太久……我記得我答應過，我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耽誤太久。”
嚴露晗閉起雙眼，臉頰貼著他的大腿，任由他身體的溫度和好聞的男性氣息包裹著她，嗓音微微的啞，“現在，你處理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