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等我
終於……
在沉默許久後，江沐恒緩和了語氣，淡淡道，“照你說的去辦吧！”
江母喜悅，“好，我讓你爹地留在這裏照看婚禮現場，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江沐恒頷了一下首。
——
“雨汐……雨汐……”
在陸雨汐提著裙擺轉身跑開的那一刻，羅伯特緊隨在了陸雨汐的身後。
沒有了洋溢在她臉上的新嫁娘的嬌俏，也沒有了先前的神采飛揚，陸雨汐突然間就像是個被霜打過的柿子，整個人焉了下來。
她呆呆地走在前麵，提著婚紗裙擺的手也漸漸地放鬆……
羅伯特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上去，拉住她戴著白紗手套的手，將陸雨汐的身子扳正。
陸雨汐緊緊地咬著唇，什麽都沒有說。
羅伯特看著陸雨汐泛白的臉龐，擔憂道，“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麽？”
陸雨汐深深吸了口氣，平靜搖首，“沒……沒什麽，沐恒可能會來找我，我得回休息室。”
羅伯特握住陸雨汐的雙肩，“不，你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陸雨汐勉強扯起一抹笑，“嗬，你胡說，今天是我和沐恒結婚的日子，我很開心，很期盼，我……我不和你說了，我去等他。”
掙紮開羅伯特，陸雨汐失魂落魄地朝通往休息室的走廊走去。
羅伯特正想要追上陸雨汐，江沐恒的身影卻從走廊的另一頭朝陸雨汐走來……
下一瞬，江沐恒將陸雨汐摟進了懷裏，低啞道，“老婆……”
陸雨汐磕在江沐恒的肩頭，輕喚了聲，“老公……”
江沐恒緊張地捧起陸雨汐的臉，“我回去休息室了，江晴說你出來找我。”
陸雨汐如實點頭，“我聽姐說馮姐出了車禍，我想問問你情況，可是沒有找到你……怕你等等回來沒看見我，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江沐恒重重地呼了口氣，緩聲道，“馮姐的情況不是很樂觀。”
“我聽姐說了，她說情況很嚴重。”
江沐恒吻了吻陸雨汐的臉，低聲道，“老婆，我曾經跟你說我馮姐對於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傭人那麽簡單……”
陸雨汐用力點頭，“我知道。”
江沐恒歉疚道，“所以，我現在要去醫院看她，婚禮可能需要延遲，你答應我，等我。”
陸雨汐請求，“我想跟你一起去醫院。”
江沐恒直接拒絕，“不行，你現在懷著身孕，行動不便。”
“不會的，有你陪著我，我和寶寶不會有事的。”
江沐恒堅持，“不行，在這裏等我回來。”
陸雨汐懇求道，“老公，帶我去吧……你視馮姐如親人，我同樣尊重馮姐，她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我無法安心在這裏等你。”
羅伯特在此刻來到他們的身邊，他勸說道，“沐恒，你就帶雨汐去醫院吧，她跟在你身邊，你也能夠放心……婚禮這邊我會幫著伯父頂著，你別擔心。”
陸雨汐扶著江沐恒的手臂，“老公……”
江沐恒最終答應，“好吧……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不準為這些事勞心傷神。”
“恩。”
……
低調的私家車駛出了婚禮現場，誰也不知道車裏麵坐著的正是這場世紀婚禮的主角。
車廂內，江沐恒親自駕車，江母和陸雨汐坐在後座。
此刻，江母握著陸雨汐的手，體貼問道，“小汐，你的手怎麽這麽冰？”
陸雨汐恬淡逸出，“我的手經常都是這樣的。”
江母用手替陸雨汐輕輕搓熱，“沐恒就不該讓你跟著來，醫院本身就晦氣，加上你現在懷著身孕，到處奔波是很危險的，瞧你的手都冷得捂不熱。”
江母和藹的臉龐，溫柔的關懷，體貼的問候……這一刻在陸雨汐的眼中突然就模糊起來，她原以為這些都是江母對她的釋懷，卻沒有想過原來江母的內心竟也是萬般無奈……
因為江沐恒在乎她，因為她懷著江沐恒的孩子，也許還因為江父對她疼愛有加……
江母關心道，“暖了點嗎？”
陸雨汐點頭，“恩……謝謝婆婆。”
江母周到道，“去醫院還有些距離，你可以靠著休息一下。”
“好。”
……
車子在四十分鍾後駛入了ＸＸ醫院。
經由醫院的ＶＩＰ通道，他們徑直來到了馮姐所在的手術室。
手術室的紅燈正亮著，有不少的護士正焦急地進出病房。
已經提前來到醫院的景堯見到老板立即就迎了上來。“總裁……”
江沐恒淡淡問，“她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說情況很不樂觀……馮姐因為沒有注意紅綠燈而致使一輛車為了躲避她而撞上路邊的防護欄，但由於馮姐沒有及時閃躲，撞在防護欄上的私家車反彈回來的時候將馮姐給拽倒……由於車子將馮姐拽到了車輪底，後輪碾壓過了馮姐的身子，情況很是危急……現在醫生正給馮姐輸血，但是，醫生還無法保證輸血了就能夠度過危險期，因為車子的碎片插－進了馮姐的顱腔……”
即使是聽景堯這樣的複述，在場所有人便已經能夠預想到手術室內的危急。
陸雨汐聽到這些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愣在原地。
這時候，醫院內的廣播響起……
“緊急情況，309號房病人因為遭遇車禍急需要輸Ａ型血……血液庫存不足……如有符合血型的自願者，請到301號房。”
江母驚駭道，“309號房，是馮嵐啊！”
景堯點頭，“是啊，醫院的血液庫存不足，已經在想辦法從別的醫院調來，但是怕時間趕不及。”
江母好似突然想起什麽，緊張道，“讓醫生替我輸血吧，我是A型血。”
陸雨汐是O型血，所以在此刻她沒能幫得上忙。
江沐恒此刻對江母道，“你不適合，我和你一樣血型，我來。”說著江沐恒便已經褪下黑色西裝，扯掉領帶，將襯衫的袖子挽起。
江母有些不舍，“沐恒……”
江沐恒將褪下的西裝外套披在陸雨汐的身上，然後輕輕啄了下陸雨汐的唇，柔聲道，“老婆，你休息一會兒，我等等就來。”
“恩。”
——
因為沒有時間，江沐恒直接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
時間對於呆在病房外的江母和陸雨汐來說是漫長的……
江母擔憂著，眉心始終擰緊。
陸雨汐緊緊地盯著手術室的紅燈，在心底祈禱馮姐能夠度過這一關。
時間慢慢流逝，在江沐恒推進手術一個小時後，江沐恒被推了出來。
江母和陸雨汐立即迎了上去，江母緊張地扶著江沐恒起身，“沐恒，你還好嗎？”
江沐恒坐了起來，手按著方才輸血的部分，下床。
從江沐恒失去血色的俊顏看來，江沐恒所輸的血絕對不是一般的２００ＣＣ那麽簡單。
一旁的護士道，“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為病人輸了400CC的血。”
陸雨汐攙扶著江沐恒，“老公，你快坐下……”
景堯亦扶著江沐恒在椅子上坐下。
江沐恒看起來頗為疲累，卻平靜道，“我沒事……”
陸雨汐坐在了江沐恒的身畔，用紙巾替江沐恒拭去額頭的汗水。
江母擔憂問道，“沐恒，馮姐的情況怎麽樣？”
這一刻，江沐恒腦海中閃過的是醫生替馮姐做手術時的緊張畫麵，而馮姐躺在手術室裏全身插滿各種管子，毫無生氣……
江沐恒閉著眼，緩緩回答，“手術還在繼續。”
莫名感覺到沉重，眾人皆默契的沉默了下來。
時間又往後推移了一個小時，這時候，江母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阿欽……恩，手術還沒有完成……好，會讓沐恒盡快過去的，恩……”
打電話給江母的是江父，大抵是詢問馮姐的手術進展，也在關心江沐恒和陸雨汐的婚禮是否能在延遲幾小時後順利進行。
驀地，手術室的紅燈一暗，醫生從病房內走了出來。
醫生一臉倦容，摘下口罩。
江沐恒第一個起身，詢問醫生，“她怎麽樣了？”
醫生搖了搖首，歉意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聽到醫生這麽說的時候，站在江沐恒身旁的陸雨汐怔怔地後退了一步。
江母的臉色已經變得完全蒼白，儼然不敢置信眼前的狀況。
醫生補充道，“即使已經補充了400CC的血，可由於病人顱腔內的神經和血管皆被車子碎片所壓迫，血液循環不到大腦……盡管我們已經很努力將病人顱腔中的碎片全部取出，但依舊已經太遲……”
江母的眼眸變得沒有焦距，喃喃道，“怎麽會……”
江沐恒在這一刻狠狠地揮拳向白牆，這樣的動作指使他剛剛輸血的傷口再次湧出鮮血。
——
馮姐罩著白布被醫生推了出來……
江母已經捂著嘴，眼眶紅了一圈。
陸雨汐怔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在護士將馮姐推向太平間的時候，江母衝了過去，掀開白布，當她看著馮姐的遺體時，已經無法控製的失聲抽泣。
江沐恒緩緩走了過去，黑眸黯淡，直直望著已經永遠沉睡的馮姐。
陸雨汐咬著唇，悲愴上湧，她的喉間皆是酸澀，眼淚亦在此刻凝聚眼眶。
一臉悲傷的景堯扶著江母，撫慰道，“夫人，節哀吧……”
江母悲痛得不斷搖首，“馮嵐……我對不起你……你幫了江家這麽多，我卻沒能救回你……”
陸雨汐愈加咬緊唇瓣，模糊的眼眸無意間瞥見了江沐恒此刻的神色。
這是她第一次在江沐恒的臉上看見沉重的悲傷，他沒有絲毫壓抑，因隱忍而擰起的眉心極緊，彷佛為此刻的無能為力而自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