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不計後果
江沐恒扶住了陸雨汐的肩膀，力道明顯在漸漸加重，他咬牙迸出，“你什麽時候能夠學會在做任何決定以前都能考慮到後果？”
江沐恒捏著陸雨汐肩胛的力道令她疼痛到擰起眉心，她疑惑地看著江沐恒，“發生了什麽事？”
今晚對陸雨汐的所有擔心在此刻轉為了難以壓製的憤怒，江沐恒一字一句地逸出，“你母親突發疾病你決定要飛來看她無可厚非，但你為什麽不跟我或者其他人說一聲就這樣毫無交代地跑回Ｙ市？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懷著身孕，這樣的奔波，你有想過我們的孩子嗎？”
陸雨汐一時語塞，“我……”
江沐恒鬆開陸雨汐的肩膀，慍怒地背過身，語調降至冰點，“玩這樣不計後果的遊戲你是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為什麽你會這樣說？”終於自滯愣中回神，麵對他不善的語氣，陸雨汐緩緩解釋，“我的確是在宴會中途離開，因為手機沒電，考慮到宴會還要繼續，我沒有打電話給你，可是我已經給你留了字條讓酒店的侍者將字條交給你……我怎麽是在玩失蹤呢？”
“字條？”江沐恒憤而轉身，眸光冷厲地盯著陸雨汐，“你確定你給我留了所謂的字條？”
陸雨汐點頭，“我確定。”
江沐恒的語調夾雜著十分的怒氣，“我根本就沒有收到你所謂的字條，隻有侍者看見你匆匆離開的背影！！”
陸雨汐怔愣，“怎麽會？”
江沐恒將一記拳頭捶在身側的牆上，“究竟你什麽時候才懂得顧及他人的感受？？總是一次又一次不計後果地做你認為對的事，你有沒有想過你自身的危險，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江沐恒的怒斥令陸雨汐怔在了原地，她呆呆地看著江沐恒。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嚇壞她，江沐恒的聲音緩和了下來，他平靜道，“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反思一下。”
說罷，江沐恒轉身離去。
在江沐恒跨出門檻的那一刻，陸雨汐回過神，試圖解釋，“沐恒，我沒有不計後果……”
“砰”的一聲，房門關閉。
陸雨汐欲逸出口的話全數隻能吞進腹中。
後退了一步，陸雨汐坐在身後的沙發上，看著地麵上碎落的玻璃碎片，她久久失神。
——
坐在床頭許久，陸雨汐又想起了江沐恒剛剛跟她說的話。
究竟你什麽時候才懂得顧及他人的感受？？總是一次又一次不計後果地做你認為對的事，你有沒有想過你自身的危險，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她的話在她的耳畔重複響徹，莫名的，她的心湧起一陣酸澀。
她不知道，原來在他心底，她竟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不懂顧及他人感受的人……
她的心很堵，也很難受。
無法再床上繼續躺下去，她拉開落地窗的窗簾，走到了房間外的露台。
她原隻是想要在露台上吹吹風讓自己的思緒能夠沉澱下來，卻無意間看見了站在樓下花園內抽煙的他。
他是很少抽煙的，一般隻有他心煩的時候，而能夠讓他心煩的事往往都不會是他在事業上的事。
本能的，她想要轉身下樓去找他，可當她轉身的那一刻，她的步伐卻止在了露台，眼眶在此刻染紅。
是的，她感覺到很委屈……
她明明留了字條給他，為什麽他會說她沒有留？盡管知道他責備她的語氣更多的是對她安危的考慮和擔心，她卻無法抑製住這一刻的難受……
沒有下樓去找他，她最終躺在了床上，滯愣地望著天花板。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裏浮沉……”
剛剛充電的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
瞥見屏幕上所顯示的號碼，陸雨汐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雨汐，是我。”
“羅伯特……”
手機那頭的羅伯特似乎聽出了陸雨汐話底的稍稍滯頓，他問，“你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好，怎麽了？”
陸雨汐深深地吸了口氣，以及其自然的語調道，“沒，我剛剛睡醒。”
羅伯特笑道，“現在應該是洛杉磯的白天，你居然還在睡，看來沐恒已經將你養的白白胖胖……”
陸雨汐勉強扯起一抹笑，輕問，“羅伯特，你有事嗎？”
羅伯特笑道，“沒事，就是之前打電話給你，看你手機沒通，所以打來問問你……”
“哦，我手機沒電了，忘記充。”
“無妨，我也是閑的無聊，所以打電話跟你聊聊，你也知道，沐恒哪有閑工夫跟我廢話……”
“對了，晴姐前段時間去找你的事……”
陸雨汐尚未開啟這個話題，羅伯特就直接打斷，“你別提她了，我不想見她。”
“羅伯特，晴姐也告訴了一些她和你之間的事……請恕我多嘴，我知道感情的事沒辦法勉強，但我覺得你對晴姐的抵觸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對晴姐並不了解……你可能一直以為她隻是一個死纏爛打的女人，可你並不知道她為你付出了什麽，你知不知道，她曾經為你做過流產，這些年她始終沒有忘記跟你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
當陸雨汐提到“流產”二字的時候，原本選擇沉默的羅伯特終於有了反應，他愣愣問道，“你說什麽？你說她曾經做過流產手術？”
“是的，這件事沐恒也知道，但是他們都沒有跟你說，就是不希望你有這方麵的壓力……羅伯特，無論你對晴姐是否有感覺，讓一個女人在懷有身孕的時候而孤立無援就是你的不對，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給晴姐一個正式的答案，不要讓晴姐繼續再耽誤她的青春……”
羅伯特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最後緩聲逸出，“沐恒先前跟我說江晴的狀態不好，我以為又是江晴在使用伎倆，我沒有想過她曾經……我一直以為當年我們是好聚好散！”
“你該知道，如果晴姐當年拿著孩子要挾你負責，相信今時今日你根本不可能獨善其身，我想，晴姐一直以來隻是對你癡情，卻沒有逼你一定對她負責，也許如今的她更需要的是一個答案……”
“我知道了，你跟我說的事我會慎重考慮。”
……
結束通話，陸雨汐正將手機放在一旁，眸光卻無意間瞥見了此刻正矗立在房間的挺拔身影。
——
陸雨汐身子一愣，輕輕將手機放下，然後將眸光對向他的。
江沐恒走了過來，坐在床沿，眸光緊鎖著她。
陸雨汐緩緩垂下眼簾，這一刻仿佛不願意迎向他的眸光。
江沐恒問，“跟羅伯特通話？”
陸雨汐低垂著首回答，“他打電話跟我聊天，我跟他提了晴姐的事。”
江沐恒輕輕執起陸雨汐的下顎，“不是讓你不要去操勞這些事嗎？”
陸雨汐正色抬眸，“晴姐過得很不開心，我希望她能夠盡快得到她要的答案。”
感覺到她的情緒激動，江沐恒撫慰，“好，聽你的……”
陸雨汐重新將眸光從他的身上移開，隨意扯出了一個借口，“我想睡覺了。”
這一秒，江沐恒卻將陸雨汐按在了懷裏，他低啞自責的語氣吐出，“對不起，剛剛我不該凶你……”
想到剛剛他不由分說的責怪，陸雨汐將臉撇向一旁，委屈地選擇沉默。
江沐恒扳過陸雨汐的臉，逼著她正視他，“不理我了？”
陸雨汐咬著唇，頂著哽咽逸出，“你凶我……你說我沒留字條給你，可我留了……我承認我一直都隻在擔心我母親的安危，所以到了Y市後也沒有及時打電話給你，但我真的是因為手機沒電和宴會廳的保安不讓我進入，我這才會選擇先來Y市，我給你留了字條，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沒有收到字條……”
江沐恒將陸雨汐箍在懷裏，“對不起，洛杉磯那邊剛剛給我打來電話，說你留給我的字條因為一個侍者的疏忽而沒能及時交給我……”
陸雨汐用力推拒，“我不要你這樣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信任我。”
“是我的錯……”
“你不反駁我？”
江沐恒平靜道，“我總以保護的姿態要求你順著我的方式去做，卻時常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令你缺乏安全感的同時連跟我在一起都變得小心翼翼，我何嚐又沒有性格缺憾？”
“老公……”
“我自己都做不到十全十美，我又怎麽能夠要求你做到，何況，你唯一的性格缺憾就是你的善良和你的純真……如果我要求你改掉這些，你也許就不是我愛的陸雨汐了！”
陸雨汐微微一怔。
江沐恒將陸雨汐按進了懷裏。
陸雨汐磕在江沐恒厚實的肩頭，內心感動於他此刻能夠放下身段跟她道歉，也慶幸她終於能夠毫不顧忌地跟他聊天，“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完美的女人，一直以來，我都在給你惹麻煩……你為了救我而承受楊姍的威脅時，我居然還在怪你不願意顧慮我的感受，其實真正不懂的顧慮身邊人感受的人是我……”
江沐恒驚訝，“老婆，你知道？”
陸雨汐點頭，“是，我知道，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江沐恒低咒了一聲，“該死的，誰告訴你的？”
“我是怎麽知道的不是關鍵，關鍵是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這件事是怕我會內疚自責……在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我根本配不上這樣優秀的你，換做以前的我，我會選擇離開……但是，上天再一次給了我們在一起的機會，我真的不想要放棄，我想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