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誰準你離開的
醫生離開後，羅伯特這才注意到陸雨汐居然沒有跟過來。
羅伯特急忙移至陸雨汐的身畔，疑惑地問，“你怎麽都不好奇江伯父的情況？”
陸雨汐認真問道，“伯父他還好嗎？”
羅伯特隨即將醫生對江沐恒所說的話向陸雨汐敘述了一遍。
陸雨汐聽完後雖然有些遺憾，卻覺得醫生的話說得很有道理，至少江父還是醒來了。
羅伯特道，“走吧，我們進去看伯父吧！”
陸雨汐輕搖了下首，“我就不進去了，你進去的時候替我向伯父說聲抱歉。”
羅伯特不解，“雨汐，你這是怎麽了？”
陸雨汐抬眸看向羅伯特，平靜逸出，“我跟媽咪和思思說了，我今天會回國……”
江父能夠醒來，她很開心，但是，江父的醒來改變的是整個江家，卻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發生的其他事……
她和整個江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她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羅伯特煩躁逸出，“雨汐，你就不能等事情解決了再說嗎？”
“在我看來根本就沒有要解決的事情，一切都沒有變，他走他的，我走我的。”越過羅伯特，陸雨汐兀自邁開步伐。
誰也沒有想到，在陸雨汐邁開步伐的那一刻，江沐恒冷冽低沉的聲音卻傳來，“誰準你離開的？”
陸雨汐身子一震，頓時感覺到脊背一陣冰涼。
曾幾何時，他給予她的隻剩下了無盡的冰冷和恐懼，她的心泛著涼意，但她沒有允許恐懼淹沒她的判斷，僅僅停頓一秒，她的步伐便繼續朝向醫院的電梯。
然而，在她欲步入電梯的那一刻，她的手腕還是被那股她所熟悉的霸道勁力所攫住。
她試著掙紮，卻發現隻是徒勞無功。
江沐恒緊緊地擒著她的手，背對著羅伯特，低冷逸出，“幫我通知我母親和江晴……”
羅伯特不放心地蹙眉，“你要帶雨汐去哪？”
江沐恒沒有回答羅伯特，而是牽著陸雨汐的手徑直步入電梯。
——
電梯內，知道江沐恒不會放手，陸雨汐沒有再費力掙紮，而是冷聲質問道，“你想帶我去哪裏？”
江沐恒淡淡吐出，“醫院。”
陸雨汐仰首看向他冷峻的側顏，“江沐恒，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孩子是我的，你沒有權利做任何決定！！”
江沐恒尚未回答，電梯門卻“叮”的一聲開啟。
看著醫院大廳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避免引起公眾話題，陸雨汐沒有再說話，而是跟著江沐恒的步伐走出醫院。
江沐恒的司機早已經將車停在醫院的大門外，並已經打開車門。
江沐恒鉗製著陸雨汐的手並沒有分開，他冷聲道，“上車。”
陸雨汐平靜道，“我沒有義務跟你去哪裏。”
江沐恒暗眸睇向陸雨汐，“我帶你去醫院是因為醫生說你的身體太過虛弱，如果沒有留在醫院調養好身子，你不止是保不住孩子，你甚至會保不住你這條命。”
陸雨汐猛地抬眸，訝異這一刻從他口中所說的話。
江沐恒鬆開她的手，再次逸出，“上車……我保證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
陸雨汐終究還是坐上了江沐恒的車。她信了他，因為他做事向來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如果他想要對他做什麽，以他的性格，他不必跟她用這個緩兵之計。
車子緩緩駛在洛杉磯平穩的郊區道路時，陸雨汐打破沉默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江沐恒目視著前方，平淡逸出，“一個可以談事情的地方。”
陸雨汐沒有再說話，亦將視線放在了前方。
漸漸地，陸雨汐發現她熟悉這條路，因為這條沿海公路，江沐恒也曾經帶著她來過這塊海域。
倏然的，那些已經逝去的回憶開始在陸雨汐的腦海中播放……
車子在沿海公路停駐。
司機隨即下車，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了他們。
陸雨汐透過車窗望著眼前的這片海域，倏然想起江沐恒曾經在這裏抱著她強吻的畫麵……她還記得那時候是他因為安心的病而消失了一個多月，她當時以為他是因為知道他身體原因而不要她，她很失落……之後他們就是在這片海域和好。
江沐恒問，“知道這裏嗎？”
陸雨汐輕搖了搖首，“不記得了。”
江沐恒深沉眸底閃耀著質疑，“真的忘記了嗎？”
陸雨汐看向他，反問，“你要我記住什麽？”
江沐恒望進她的眸底，“不，我更想你忘記，但你此刻所表現的遺忘太過明顯，恰恰說明了你的掩飾。”
他有種天生的本領能夠看穿人心，她知道她沒有本事敵過他，她索性保持沉默。
江沐恒輕歎了口氣，緩聲問道，“陸雨汐，我也沒有忘記我們在這裏和好的畫麵，甚至過去我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至今都存在於我的腦海中。”
陸雨汐直接道，“你想對我說什麽？”
江沐恒正色問道，“在你看來，我是否虧欠你很多？”
陸雨汐搖首，“我沒有這麽想。”
江沐恒眯起眼，“五年前入獄的事呢？”
陸雨汐垂下眼簾，平靜逸出，“我三年前也曾經控告你，所以我們早就扯平了。”
江沐恒又問，“那麽，我們的婚姻，你認為我有哪裏做得不好的地方嗎？”
他此刻說話的語氣溫柔輕緩，就像他以前寵溺她時他會跟她用的語氣。
婚姻……
這兩個字令陸雨汐想起了過往的種種……
其實，在他們已經逝去的這段婚姻裏，她真的沒有找到他哪裏做得不好的地方……
他總是體貼她，縱容她，給予她全世界女人都羨慕的寵溺，而她在這場婚姻中，卻忽略了他的好，他的包容，甚至錯過了很多他們之間重要的日子，比如他的生日……
回憶過後，她如實回答，“你做得很好。”
江沐恒的問題接踵而來，“那麽，你現在唯一責怪我的就是我利用我母親下藥的事誣蔑了你？”
陸雨汐沒有說話。
江沐恒的聲音緩柔，“陸雨汐，你清楚，我們的性格不合適，我們不可能繼續走下去……”
陸雨汐出聲打斷，“你不要說了，當時是我沒有搞清楚狀況……隻是當時你想要讓我離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江沐恒道，“我希望的是你能夠從我們的過去脫離出來，而一次錐心的疼痛，遠遠比拖泥帶水的冷戰和對峙更來得管用，這對於你今後展開新的生活亦隻有益處……”
陸雨汐迎上江沐恒幽暗的深眸，“所以，你其實是在為我考慮？”為了讓她能夠徹底放下而做出的決絕傷害她的事？
江沐恒誠摯道，“不論你信不信，我依舊希望你好。”
陸雨汐倏然淒涼地笑出聲，“那我也告訴你，不論你信不信，你已經成功了。”對他，縱使還有曾經相戀而難以忘懷眷戀，但是，她早已經沒有了期望……
江沐恒深深凝視著她笑得悲涼的美麗臉龐，“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麽會懷孕？”
陸雨汐緩聲回答，“餘醫生給我吃的藥，我吞不下去……我很努力的咽了，但是全都吐了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下什麽藥我都吞不下去……”
江沐恒懊惱地捶了一下車窗，“這件事我沒有資格責怪你，是我的錯。”
陸雨汐依舊是淒楚地笑，“嗬……誰的錯都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嗎？”
江沐恒倏然問她，“你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好似觸及到陸雨汐內心的敏感神經，陸雨汐語調微揚，加了幾分的篤定，“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傷害他，他是我肚子裏的一塊肉，他有生命，我做不到那麽殘忍！”
江沐恒輕扶住陸雨汐的肩膀，“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生下了他，於他是否更殘忍？”
陸雨汐仍是搖首，“我不想考慮這麽多。”
江沐恒認真道，“你想想安心……”
陸雨汐倏地抬眸，“你讓我想思思，究竟是什麽意思？是怕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將來會跟思思一樣和你糾纏不清嗎？”
江沐恒直言，“是。”
陸雨汐堅定地逸出，“我會帶著孩子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永遠不會再踏入洛杉磯，他不會來糾纏你……”
江沐恒在此刻輕緩卻又清楚地吐出，“藝喬她懷孕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陸雨汐有那麽一秒的思緒放空，眼眸亦怔愣地看著他。
“她知道你來洛杉磯的事，也知道你已經懷孕，她告訴我，兩個孩子，我隻能選擇一個，否則她不可能跟我結婚……當然，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所以我不會勉強你，如果你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我會照顧你，履行我做父親的責任，亦不會讓孩子跟著你顛沛流離。”
陸雨汐因為無助而揪著椅墊的手指漸漸泛白，臉色亦在此刻蒼如白紙。
原來，他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就是想要告訴她，他亦處於艱難的抉擇中……
一個是他已經不愛卻有責任的女人，一個卻是他如今在乎並且想要迎娶廝守終生的女人……
兩個女人他都不想傷害。
因為不想再在江沐恒的麵前落下一滴眼淚，盡管眼眸灼痛得難受，陸雨汐卻沒有眨一下眼，眸光幽淡地看著他，“你知道沒有了這個孩子我的身體會承受不住？”
“我問過醫生，他說你這段日子隻要靜心調養身子，等到懷孕的中期，做合適的引產手術是不會有很大問題的……”
聽著他早就已經向醫生詢問過後說的話，陸雨汐本就蒼白的臉龐愈加失去血色。
下一秒，陸雨汐打開了車門，徑直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