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沒長大的孩子
陸母譴責道，“你說什麽傻話，住自己家裏怎麽能叫打擾？媽咪巴不得你以後都住在這裏，媽咪老了，能有女兒和孫女陪在身邊，媽咪開心還來不及……”說這話的時候，陸母的眼底閃耀的淚光。
看著陸母一如從前疼惜的臉龐，陸雨汐哽著聲問，“媽咪，您真的肯原諒我曾經隱瞞了自己的身世？”
陸母輕撫陸雨汐耳際的烏黑秀發，疼惜道，“你知道嗎？媽咪很後悔從前眼睜睜地看著你進監獄……媽咪能夠找到小姍是很欣慰，可是沒有你在身邊，媽咪覺得自己更不開心……”
陸雨汐伸手環緊母親，“媽咪，您永遠都是我最愛的人。”
——
晚餐時分。
陸母不斷往安心的碗裏夾菜，安心忍不住道，“外婆，思思的碗裏已經好多菜了……”
陸母笑道，“你得統統吃完，這樣才能快點長大。”
安心天真地看向母親，“那媽咪也得吃啊！”
陸雨汐疑惑，“為什麽？”
“因為爹地總說媽咪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呀……”
孩子能聽到這些話，自然也是江沐恒曾經寵溺陸雨汐時所說的話，但時過境遷，如今這些話除了勾起陸雨汐內心深處隱忍的痛楚，卻再也找不出當初的溫暖。
安心所說的話令江母的筷子抖了一下，陸母連忙往陸雨汐的碗裏夾菜，“對，你媽咪太瘦，也要好好吃飯……”
安心開心道，“耶，有媽咪陪我。”
看著陸雨汐略微蒼白的，陸母叮囑道，“雨汐，多吃點。”
陸雨汐漾起一抹淡笑，“謝謝媽咪。”
陸母將陸雨汐眸底的那一絲黯然看在眼底，內心亦替陸雨汐擔憂。
……
夜晚，沐浴完畢後，陸雨汐穿著睡衣，抱著膝坐在了床沿。
白天她一直不敢去思考一些事情，因為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情緒而嚇壞孩子，現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即使她不願意去想，那些事情還是會難以控製地竄入她的腦海。
他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
她以前都沒有覺得她自己有多可悲，但，今天在機場，看見他朝她們母女兩走來，那一刹那她不自禁的以為他是來挽留她們，而到最後他卻是淡定地來送她們，並隻給了安心擁抱，卻連正眼都沒有看她一眼……
是的，一眼都沒有，盡管隔著墨色的鏡片，盡管那幾分鍾她大多時候都將眸光移向別處，但她的餘光從來沒有從他的身上掠過。
那麽艱難才牽的手，最後卻是這麽輕易就分開，一個離別的擁抱，更沒有一句珍重的話……那麽的淒涼，那麽的令人難以預料。
她並不是惋惜他們之間不能夠走到最後，隻是覺得，他們過去的那些山盟海誓、甜言蜜語，如今在分手後竟全都變成了諷刺……
他以前說過“永遠都不會再放開她”的，但是，他終究還是背棄了他的諾言……
當然，她不能這樣去責怪他，他們會走到今天，她也有無法逃脫的責任……
以上這些都是她理性思考後的想法，然，這一秒她卻下床做了不理性的事……
她移至衣櫃前，打開衣櫃，看著傭人下午才幫她熨好、掛好的衣服和洋裝，她倏然將其中的十幾件全都抽了出來，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仿佛還氣不過，她用腳肆意地踩在這些衣服的上麵，蹂躪，撕扯……
然後，在她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眼淚瞬間就從她的眼眶中奪了出來……
她抽泣著，一邊用手稚氣地拭去眼眶中的淚水，一邊哽著聲咒罵道，“江沐恒，你就是個混蛋，王-八蛋……”
“我是瞎了，瘋了，才會跟你糾纏了這麽多年……”
“混蛋！！”
一連串的咒罵自陸雨汐的口中逸出，宣-泄過後，陸雨汐緩緩地蹲下了身子，徘徊無助地環緊自己冰冷的身子。
她失聲哭泣著，這一刻任由眼淚肆意地滑落。
倏然，叩——
“雨汐，是媽咪，我可以進來嗎？”
陸母的聲音在房門外傳來。
陸雨汐驚惶地抽了一下鼻子，她著急地拭去眼眶周圍的淚水，快速將地麵上的衣物抱起，然而，陸母此刻已經推門而入。
陸雨汐抱起衣服時的狼狽映入了陸母的眼簾。
陸雨汐疑惑地走近陸雨汐，“你怎麽了？”
陸雨汐背著陸母，將衣服放到床頭，語調無恙地逸出，“呃，我整理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將衣服弄落了……”
陸母注意到床上那些皺巴巴的衣服，不悅道，“我們家的傭人真是越來越懶了，衣服給熨成這樣，我現在就去說說她們。”
陸雨汐連忙轉身，“媽咪，不關她們的事……”
陸母根本沒有轉身的意思，她的眸光此刻正注視著陸雨汐眼眶周圍的紅腫。
陸雨汐這才意識到陸母剛剛不過是識破了她的謊言，她尷尬對陸母道，“呃，這些衣服我不太喜歡了，所以想拿去扔了……”
陸母移至陸雨汐的麵前，伸手拭去陸雨汐臉頰尚未來得及拭去的淚痕，平靜地逸出，“有些東西不想要，那就扔了……扔了沒什麽不好的，至少還可以換新的。”
“媽咪，你坐……”
陸雨汐扶著陸母在床沿上坐下。
陸母輕歎了一口氣，“你從小就這性格，什麽不開心的都喜歡往肚子裏咽……”
陸雨汐竭力漾起一抹笑，“媽咪，我沒有不開心。”
陸母心疼道，“沒有不開心為什麽要一個人躲在房裏偷偷的哭？”
知道無法隱瞞母親，陸雨汐垂下眼睫，眼淚再次滑落眼眶。
陸母抱住陸雨汐顫抖的雙肩，憐惜地逸出，“哭吧……如果哭能夠讓你好受一些……那就大聲哭吧……”
這一瞬，陸雨汐再也無法隱忍內心壓抑的情緒，她靠在母親的肩膀上，失聲痛哭，“嗚……”
陸母輕拍陸雨汐的脊背，出聲安慰，“乖，哭過以後就沒事了……那個江沐恒沒什麽好的，你以後肯定會遇見一個比他更好的！！”
——
這一夜，陸母始終陪著陸雨汐……
然而，陸母天亮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陸雨汐並沒有在房間裏……
陸母連忙起身，先是去兒童房看了一眼，見房間內隻有安心睡得香熟，陸母連忙來到一樓。
正在廳裏擦拭著擺設的劉媽見到陸母著急的模樣，忙問，“夫人，怎麽了？”
陸母問，“看見雨汐了嗎？”
劉媽懵然地搖首，“小姐不是在房裏休息嗎？”劉媽順口就對陸雨汐用了以前的稱呼。
“雨汐她不在房裏……你馬上讓傭人四處找找。”
見陸母的神情擔憂，劉媽亦跟著緊張起來，“夫人，是出了什麽事嗎？”
陸母急切道，“你快讓人去找，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
“是。”
過了兩分鍾，劉媽來到陸母的麵前，恭敬對陸母道，“夫人，已經讓傭人在家裏四處找了……究竟怎麽了？您為什麽這麽著急？”
陸母惶恐地逸出，“你不知道，昨晚雨汐在房裏哭了一晚上，我很擔心她會因為江沐恒而想不開……”
劉媽聽完後怔愣，“小姐哭了一晚上？可是小姐白天看起來不是還好好的嗎？”
陸母重重地歎了口氣，“你懂什麽，雨汐的性格我是最了解的，要是那麽容易就能夠放下江沐恒，過去幾年也不會和江沐恒牽扯不清了……”
劉媽此刻亦著急了起來，“那怎麽辦？小姐不會真想不開吧？”
十幾分鍾後，負責看守別墅大門的傭人鍾叔來到了陸母麵前，如實對陸母稟告道，“夫人，我看見陸小姐出去了……”
陸母盛怒，“你怎麽能夠讓她出去？”
鍾叔低垂著頭道，“陸小姐說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我以為不是什麽大事……”
陸母氣得胸悶，“你真是……”
劉媽連忙扶住陸母，“夫人，你身體不好，不要動怒了，鍾叔他也是不知情……也許小姐沒事的，她可能是出去散步了。”
劉媽話音剛落，倏然有傭人衝進廳裏，喜悅地逸出，“夫人，陸小姐回來了……”
陸母和劉媽同時抬眸朝廳門望去。
這一秒，一個短發俏皮的女性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媽咪！”
所有人定睛一看，才認出走進大廳的人居然是陸雨汐。
陸雨汐的裝扮亦不是平日的優雅溫婉，而是簡單的家居休閑裝，看起來輕鬆而自在。
陸母都有些認不出了，“雨汐，你……”
陸雨汐在陸母麵前轉了一圈，“媽咪，我的新發型怎麽樣？”
此時此刻的陸雨汐隻除了眼眶上還有微微的紅腫，情緒上卻看不出來有絲毫的低落。
劉媽驚愕地逸出，“天呐，小姐，你一大早出去就是將頭發給剪了？”
陸雨汐點頭，“恩。”
劉媽惋惜道，“你頭發多漂亮啊，烏黑直順的，剪了多可惜啊！”
陸雨汐扶著劉媽，輕笑道，“是不是我剪了頭發就不漂亮了？”
劉媽搖首，“那倒不是，就是看著還不習慣……”
陸母在此刻接過劉媽的話，“沒什麽不習慣的，雨汐，我覺得挺好的！”
從頭開始……
陸雨汐挽住母親的手腕，臉龐上露出燦亮的微笑，“走吧，我們去用早餐，我好餓……對了，思思醒了沒有？”
“還沒醒，現在去喚她吧……”
“恩。”
——